隔壁開業酬賓，客流量大得離譜，一個個笑臉盈盈，像是撿了多大的便宜。

王老太提著大包小包的從超市出來，步履也不蹣跚了，也不喊腰疼疼了，打折銷售能讓年輕十幾歲。只是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啪”的一聲從塑料袋里掉出一袋東西來。

明黃流了一地，一看原來是買的蛋碎了，王老太“哎呀”了一聲，放下東西來查看，可蛋這玩意兒，碎就是碎了，沒法補救的。

沒等嚷嚷，陸羽聲迎面走了過來，沖店員說了句，“給老太太重新拿一袋吧。”

一句話就打消了王老太哭天搶地的念頭，王老太笑著了手，“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事，從我們店里出去的東西，我們負責，況且您這剛走到門口。”陸羽聲簡直是把“和氣生財”這四個字焊在了臉上，從頭到尾都微笑對人，這服務態度人看了心曠神怡。

卓皓蹲在門口喂一條懷了孕的流浪貓，這貓平時就在菜市場的豬攤旁邊轉悠，運氣好能撿點生，運氣不好就大著肚子來找卓皓。

“吃吧。”卓皓把剩菜剩飯扣在貓跟前，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貓，可這耳朵又關不上，隔壁的靜聽得一清二楚。

陸羽聲還有招的，一是王老太高高興興地離開，這一高興，還能跟樓上樓下的鄰居宣傳宣傳，二是態度端正，讓其他客人看了也舒坦，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讓顧客滿意，口碑這玩意兒不就是這麼來的。

可人家說強龍不地頭蛇，陸羽聲初來乍到，為人做事都很高調，超市這幾天出盡了風頭，周邊的小店都不樂意了。

開小賣部的，賣菜的，賣干貨的，陸羽聲一家能搶好幾家的生意，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被人找麻煩是遲早的事。

但這又關卓皓什麼事呢？他一個開五金店的，和陸羽聲八竿子都打不著，再說就算是有關系，他做生意也不強求，買買，不買就去別家買。

他按了按流浪貓的腦袋，“你說是不是？”

貓還給卓皓面子的，晃了晃腦袋當回應了，卓皓又了人家的后背，“你這肚子這麼大了，什麼時候生啊？”

卓皓猜的一點沒錯，超市的開業活還沒結束，又有人找上門來了，是下面開小賣部的楊二，不過這次卓皓沒有看熱鬧，樓上的趙大娘找到他，讓他幫忙換個水管。

經過超市門口的時候，沒看到陸羽聲人，還是店員跟楊二周旋，卓皓虛晃了一眼，沒有停留，跟著趙大娘往后面去了。

“卓皓，就是這兒。”

趙大娘領著卓皓沒回家，徑直走到了水閘的地方，他們這片兒一層是商鋪，樓上都是住戶，水閘在底層背后。

卓皓看著噴水的水管，“不是你家啊？”

“哎呀，這…我孫子你也知道，頑皮得很，拿石頭給水管砸破了，這要是水利局找上門來，又得賠錢。”

卓皓看了一眼，不止是水管破了，連接上樓的水閘也出了問題，“你這換管子可沒用啊，接口這兒也壞了，不修好人家樓上哪來的水？”

趙大娘支支吾吾的，聲音都小了許多，“這…接口又不一定是我孫子弄壞的，樓上用不用的上水…管我們什麼事啊…”

“是不是你孫兒你心里沒數嗎？”

趙大娘剜了卓皓一眼，“你這話說的，又沒人看見。”

一聽這話，卓皓不大樂意修了，收拾起工就打算走，“找別人吧。”

趙大娘連忙把人攔下來，“誒！卓皓你別走啊，我找誰去啊。”

卓皓這人沒什麼耐，指了指噴水的地方，“你要我修，就得一起修，不然你就找別人去，你找誰我可管不了。”

趙大娘的孫兒今年剛上小學，七八嫌七八嫌，七八歲正討人嫌的年紀，不是砸水管，就是追著市場里的流浪狗跑。

“你真是…一起修！這總行了吧。”趙大娘心不甘不愿，但也沒別的人能找，破了錢財，只能絮絮叨叨，苦了卓皓的耳朵，“你還跟我這老太太計較，我和我老伴兒帶個孫兒多不容易啊，他父母在外面打工，一年到頭就回來一次，我們老頭老太太的那會教孩子啊，看了他嫌煩，不看又這麼皮…“

卓皓過去關總閘的時候，被水噴了一，隨后下背心，冷冰冰道：“沒空養就別生，不然對社會就是負擔。”

他說話難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句話把趙大娘噎得面紅耳赤，完事后給工錢的時候，趙大娘都還是黑著臉的。

卓皓裝沒看見，一手提著工，一手拿著濡的服，著膀子往店里走。

經過超市門口，正好上楊二灰溜溜地從里面跑出來，卓皓余一瞥，見陸羽聲也跟了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陸羽聲先朝他點了點頭。

卓皓這人比較隨，不想打道就是不想，不會為了所謂的面子來裝裝樣子，他不聲地將眼神移開，留了給背影給人家。

卓皓形偏瘦，肩頭和后背的也很干，肩頭有很明顯的繭，很扎實，這些都不是運留下的，是干活造的痕跡。

后背紋活靈活現，盤旋著的蛇尾藏在卓皓的腰下，不把這子給下來，紋都還看不完整。

陸羽聲挑了挑眉，紋龍紋虎的見得多了，大男人紋個蛇的，還是頭一次見。

這倒是其次，讓陸羽聲不解的是，有紋的人，就這麼難接嗎？

他慢吞吞地朝卓皓店門口走去，長了脖子朝里張，卓皓正好換了服出來，一見陸羽聲這麼鍥而不舍，終于舍得開口說句話了，“有事？”

也不知道該說陸羽聲臉皮，還是為人大度，立馬笑臉相迎，“這不一直還沒和您說上話嘛，您姓卓對吧？”

卓皓一邊扯著服，一邊往外走，走到陸羽聲跟前，懶洋洋地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比陸羽聲年長，只是一口一個“您”的，聽得他當場老了十歲。

“嗯，用不著這麼客氣，名字吧，卓皓。”

“皓哥。”陸羽聲倒是一點也不客氣，順桿爬。

卓皓輕笑了一聲，會來事的，見陸羽聲沒有走的意思，卓皓多問了一句，“剛剛楊二怎麼回事？”

“說零食有問題，找我換東西呢。”

陸羽聲說的云淡風輕，卓皓也是做生意的他清楚，售后這個玩意沒把握好分寸的話，后續是沒完沒了，特別是遇上有些不講道理的客人，賠錢都是小事，影響了生意才是大事。

“你又給換了？”

這個“又”有點意味深長，原來卓皓多也關注了一下自己店里的況。

“沒有。”陸羽聲聳了聳肩，“總不能一直息事寧人吧。”

卓皓突然來了興致，“那他怎麼舍得走的？”

隔壁這麼大的超市，店員再多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也不能保證每一個顧客都手腳干凈，陸羽聲在店里按了攝像頭。

好巧不巧，楊二在店里東西的畫面被拍了下來，陸羽聲正為這事發愁呢，沒想到楊二自己找上門來。

“你這拿出店的東西，我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我店里的，你又拿不出小票來，這樣吧，反正我店里有監控，我們一起看看監控怎麼樣？”

楊二聽說有監控，朝四周看了看，一下子就慫了，“那…可能不是你們店里的東西，是我記錯了。”這才狼狽離開。

“只是簡單的換東西也就算了。”陸羽聲簡單描述了當時況，“東西就不能姑息了。”

卓皓只是抬了抬眉，沒有發表意見。

兩人好不容易才有個說話的機會，陸羽聲想和卓皓套套近乎，從兜里掏出煙盒，遞了支煙給卓皓。

卓皓垂著眼睛俯視著煙，手在口袋里沒去接，“你這好煙啊，我不慣好煙，好煙了我嗓子疼。”

一口氣說了三個“好煙”，就這怪氣的，一般人估計也懶得熱臉冷屁了，陸羽聲年齡比卓皓小，他放得下段，非但沒有生氣，還笑著把煙裝回盒子里，指了指卓皓耳后別著的煙。

“皓哥，那把你的煙給我一支。”

卓皓拿下別在耳后的煙放到了里，當著陸羽聲的面點燃了，“最后一支了，不好意思啊。”

說完，又貓回自己店里，徒留陸羽聲在原地尷尬地舉著手。

這是陸羽聲這輩子第一次壁，他想不通，他到底是哪得罪卓皓了？是擋了卓皓的道還是怎麼著？

其實卓皓也沒別的意思，開門做生意不可能總當冤大頭，吃虧是福，陸羽聲吃一次兩次，都為了超市今后的發展，人不可能是一張白紙，只要有人際往就會有算計，生意人有自己的小心思是理之中的事。

卓皓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和心思太重的人有集，大概真的是第一印象不好，陸羽聲一和他說話，他全上下每一個細胞在拼命地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