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聲那點傷春悲秋，被卓皓一句話給點醒了，兩人對視了一眼，這莫名其妙的問題，和說不清的曖昧縈繞在兩人之間。

陸羽聲怕卓皓誤會的，說話都有點口吃，“我…我…我家有個床墊…你要是不…不…不方便，我拖到客廳來睡。”

住人家家里，已經很麻煩別人，還要主人家讓出臥室睡客廳，那卓皓臉也太大了。

他沒跟陸羽聲明說自己的向，一是沒人會拿自己喜歡的男人到宣講，二是這一旦開了口，目的就太明確，凡事還是得給自己留一線，不能不留余地啊。

卓皓想抓頭發，一腦袋溜溜的，“我不是那個意思，用不著那麼麻煩，我怕我耽誤你睡覺。”

這點小曲一過，兩人回到臥室，陸羽聲特地沒有關門，將床底下的床墊拖了出來，單人床墊，正好能擱到床和柜之間。

“你這還高級…”卓皓這人一般不會尷尬，只要他愿意開口，總能不聲地將尷尬化解。

雖然家里沒有準備客房，但是陸羽聲還是期待有人來做客的，所以才會買這張床墊。

夜里，暑氣褪去大半，如今已經不像是三伏天那般炎熱，陸羽聲從柜子拿出了兩床薄毯，他替卓皓蓋好毯子，自己才在床墊上躺下。

這些日子，陸羽聲很困，幾乎沾枕頭就能睡著，但今天是卓皓回來的第一天，想必店里還有不的事，他闔上眼睛，扛著睡意問道：“明天有什麼事嗎？”

“明天啊…”卓皓得背對著陸羽聲睡才不會到腦袋，“其實得去主城補貨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開車，就連坐車都不一定方便。

陸羽聲嗓子里黏黏糊糊的，說話又綿又，“那我明天開車陪你去吧…”

“嗯？”卓皓回過頭看了陸羽聲一眼，在月的照耀下，能看到陸羽聲因為呼吸的作用，在有規律的起伏。

卓皓坐起來，靠在床頭上，“陸羽聲…”

床墊上的人回應已經很微弱了，“嗯…”

“小陸。”卓皓覺得有趣，又換了種喊法，這次陸羽聲的回應更加模糊，那聲像是被掩埋在了嚨之中，只能聽到急促的呼吸聲。

“你和那個梁鄞不了吧？”

黑暗之中只有陸羽聲換氣的聲音，卓皓又道：“不了就別了，你要不跟著哥吧？”

這話說的有點不要臉了，卓皓自己都笑了，笑完又去聽陸羽聲的靜，人家呼吸平穩，問的話全都了夢。

夢到他最好，那個什麼梁鄞早該翻篇兒了。

卓皓的生鐘準時的，到點兒就醒，陸羽聲心里惦記著補貨的事，也醒得早的。

照陸羽聲之前的作息習慣，這個點兒還該躺在床上。

卓皓握著水杯坐在沙發上，客廳的電視在漫無目的地播放，他眼神的確盯著廚房的門。

門里，陸羽聲背對著他在煮面條，脊梁骨微微隆起，陸羽聲低著頭看著案板，切菜的聲音富有節奏，每一下都和心跳是一個頻率。

養傷的這些日子，卓皓的伙食以清淡為主，今天的這碗面條，終于有點眼可見的油星了。

卓皓的左手用筷子有點勉強，陸羽聲給他換了叉子，兩人對坐在茶幾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吃飯。

飯還沒吃完，陸羽聲的小靈通先響了，他當著卓皓的面兒接了電話，“喂？王？”

王的名字是第一次聽見，只見陸羽聲專心回應，眉心漸漸擰，最后才說了句，“那我今天來拿吧。”

“什麼事啊？”卓皓心想，陸羽聲要是有事，就不必陪著自己去進貨了。

陸羽聲接著吃碗里剩下的面，“沒什麼，今天過去順便去拿一下貓糧。”

如果卓皓沒記錯的話，陸羽聲的貓糧是跟之前學校的老師買的，看陸羽聲這表，拿貓糧的地點有可能是在學校附近，有可能會遇上梁鄞。

卓皓把最后一口面塞進里，“哦，在哪拿啊？學校嗎？”

“學校門口。”

卓皓問的太隨意了，陸羽聲有點意外，又不怎麼意外。

原本還怕自己耽誤陸羽聲，卓皓把客氣的話都咽回了里，他肯定是要跟陸羽聲一起的，“進了貨咱們再去吧。”

兩人先是去卓皓店里喂了貓，才開著車出發，一路上陸羽聲都平靜的，沒有因為梁鄞而自陣腳。

卓皓店里的貨不是一家供貨商能補齊的，車子走走停停，他像是老板一樣，舉著胳膊坐在車里，指揮陸羽聲上上下下。

終于買完最后一家的東西，陸羽聲后背的裳都被汗水浸。

卓皓靠在副駕駛上，隨手出一張衛生紙，“謝謝了。”

車子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陸羽聲沒有第一時間下車，而是坐在車里等。

上課時間，學校門口比較冷清，連小賣部都無人顧，當下課鈴一響，學生陸陸續續走出校門，陸羽聲的手指不斷敲擊在方向盤上，表也逐漸變得凝重。

卓皓忽然之間意識到，陸羽聲和梁鄞的事鬧得大，作為學校的老師，肯定有不學生還記得他，這樣貿貿然來學校門口，無論對誰都不會是件好事。

從階梯上下來的，有學生，有老師，卓皓沒見過王的樣子，很難辨認出誰是王。

只是他的余瞥到陸羽聲抬起了下，再去看學校門口時，有個男人提著袋子站在哪。

卓皓按住陸羽聲的手腕，“我看你不方便的，我幫你去拿吧。”

他一只胳膊說這話有點大言不慚，陸羽聲朝他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又合上了。

見陸羽聲沒什麼意見，卓皓開了車門，徑直朝王走去。

陸羽聲眼神追隨著卓皓的背影，卓皓走路不像是那些吊兒郎當的小混混，他走得很穩，每一步都很踏實。

卓皓和王說明了來意，接過袋子，道了聲謝，目掃到學校大門的欄桿，正好看到個“人”從階梯上走下來。

他和梁鄞都只見過彼此一面，互相留下的印象卻深的。

卓皓還心想，幸好是他替陸羽聲來拿的，不還真是冤家路窄。

可梁鄞的表有點一言難盡，從一開始的淡漠到慌張，不斷的在學門口尋找誰的影似的。

卓皓沒管他，轉就往回頭走。

將貓糧往后座一丟，“走吧，還沉這玩意。”

陸羽聲趴在方向盤上去掰手剎，還沒抬頭，卓皓又在跟他說話。

“我還說從醫院出來能守著店，進貨又關店大半天。”

卓皓說的都是些無關要的廢話，可只要他說話，陸羽聲都會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會走神，卓皓喜歡陸羽聲這樣的，乖巧的找人稀罕。

“今天就休息吧，坐半天車也累的。”陸羽聲已經幫卓皓打算好了，“明天開店也不遲。”

車子調了個頭就開走了，卓皓瞥了一眼外后視鏡，人太多了，誰都沒看清。

習慣就是這麼一天天養的，陸羽聲稍稍一勸，卓皓好久不犯的懶病也發作了，等下了貨，看了眼貓，他陪著陸羽聲去市場里轉了一圈，買了點菜，兩人又一起回家了。

這段時間，陸羽聲無暇顧及上貓，小貓到現在都還沒接回家。

陸羽聲在廚房做飯，想起貓他腦子里一直有個疑問，“皓哥，覺小貓都在你店里喂了，它也老跟它媽媽在一起，到時候要是不愿意跟我上來怎麼辦？”

別說是，人也都是自由的，卓皓那個店，怎麼說都能開放式的，小貓過了斷期，格只會越來越活潑，以后怎麼會愿意被關在家里。

“你想干什麼？”卓皓吊著嗓子問道，就陸羽聲那點小心思，卓皓還能猜不到，“喂我店里，你想都別想。”

知道卓皓口是心非，陸羽聲笑了笑，“反正我不養的話，母貓在你店里生產了，你還是得養啊，就當是你我們倆一起養的。”

雖然前面的話卓皓有反駁的余地，但是最后這句話聽著舒坦的。

他笑罵了一句，“你要不養，小貓我轉頭就送，母貓坐完月子就得走，誰要養？”

陸羽聲當沒聽到，自說自話，“我看它們也喜歡你那兒的，你就當晚上它們給你看店里。”

笑話，卓皓要倆貓給他看店，店里的耗子都比它倆強。

他沒拒絕，陸羽聲也知道他不會不養。

“別人都是狗爹，你是貓爹。”其實老百姓家里不興養貓的，畢竟貓來貧，狗來富嘛，養狗的倒是不，下邊那條街還有不斗狗的。

聽了卓皓的話，陸羽聲順接了一句，“我是貓爹，皓哥你是什麼？”

兩人正打著仗，也不知道是誰敲了門，卓皓罵了一句，趿拉著拖鞋去開門，開門的聲音，他罵罵咧咧的聲音戛然而止。

梁鄞。

這小子魂不散啊。

卓皓在陸羽聲家，梁鄞并沒有表現的很震驚，兩人無聲地對視了一陣，倒是里邊做飯的陸羽聲一直沒聽到靜，先開了口，“皓哥，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