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我是笛安。
在我剛剛過完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完了我的第一部長篇:《告別天堂》。對于我來說,這本書的確意味著我和我自己的年時代告別,可是我卻并不覺得它是一本“青春小說”,或者說,并不全是。因為對于這個故事,“青春”只是背景,“”只是框架,“長”只是節,而我真正想要講述和探討的,是“奉獻”。
現在想來,我對“奉獻”這個東西的思考的緣起,應該是一部了很多人的電影:《黑暗中的舞者》。當時所有的人都在贊比約克演的母親是多麼偉大,多麼無私,為了自己的孩子的眼睛寧愿犧牲自己的生命。可是那部電影并沒能我,我自己也想了很久我為什麼沒有被這個其實很有深度也很有力量的故事,然后我發現:這個故事里的“奉獻”,不是我生活的世界的常態。
我一直都覺得,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最神圣的念頭里也會摻雜一些不被察覺的私,最無悔的付出里也會藏著對回報的要求;善良的人因為善良而犯錯,不善良的人卻可以理直氣壯地拿著自己本不理解只懂得遵守的道德作武傷害別人;……任何一種奉獻的頂點都像宗教一般的虔誠和好,都像珠峰上的積雪一樣圣潔而溫暖,但有一件事是我很想知道的:為什麼那麼多的作家或者導演都要讓自己的人在這個“奉獻”的最明亮的頂點上死掉呢?是不是只有這樣才能留住所謂的壯麗?如果這些人不死呢?他是不是一定會從這個頂點上掉下來?掉下來之后又會怎樣呢?
我把我的疑問給了兩個好而倔強的孩子,我的男主角。我讓他們帶著我穿越那座城市,穿越那條河流,穿越他們之間純粹卻迷的,穿越他們對彼此真誠又尷尬的“奉獻”。在這場本看不見盡頭的追逐中,我卻意外地發現,是他們倆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正是那些神圣和自私間曖昧的分野,正是那些善意和惡毒之間微妙的邊球讓我們的世界變得如此富,如此生機。正是所謂“人”深的這些與影的舞蹈讓我們變得堅韌的。那一瞬間我和我的人的關系有了一種質的變化:我在塑造他們的時候,也在被他們塑造著。我的天楊和江東都是好樣的,他們因為勇敢所以孤獨,他們不屑于給自己找借口,他們用自己的之軀完一場沒有答案的追問,他們或者忍了比別人多的傷害,可他們得到的回報就是:他們終于和他們的命運達了溫暖而刻骨的理解和原諒。那句古老的語:生生不息,講的是不是這種寂靜的回呢?
可是寫作的過程遠比這種思考的過程復雜。在虛構的節中,我卻不知不覺地把我二十一年的每一種都放在里面了。我的年,我的夢想,我的無知,我的倔強,我的失敗,我的張狂,當然還有——我的鄉愁。那是種絕妙的驗,我是說依靠想象完自己的回憶。
我當然也否定過自己無數次。我畢竟沒有多寫作的經驗。我記得那段時間我總是在懷疑自己剛剛寫完的那一章是不是很蠢,懷疑自己的思想是否淺薄,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駕馭一群比我聰明得多的人,懷疑自己的遣詞造句是否蒼白無力,甚至懷疑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是不是太過任……但有一件事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的,那就是:我的誠意。在這份誠意里我真正和每一個人面對面,我一點一滴地和那五個孤獨的孩子相:溫暖而倔強的天楊,絢爛而脆弱的方可寒,有點壞其實不太壞的肖強,傻得可的周雷,還有明明比誰都敏卻于承認的江東。在很多節的關鍵他們總是不肯聽從我最初的安排,在一番掙扎之后我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對的——于是我可以跟你保證,《告別天堂》或者不是一本好小說,但《告別天堂》里的人們都是有有的。因為,你知道,我他們。
這本書的副標題,是“獻給我故鄉的朋友們”。那時候我們幾個人曾經像兄弟姐妹一樣一起面對過很多長中的問題。如今我們都離開了故鄉,他們幾個人散落在中國大江南北的陌生城市里。往日的親無間也許不會再重現。但是我真高興我現在可以告訴他們:他們的“小妹”要送他們一份禮,為了那些相親相的日子。
我要謝我的爸爸媽媽給我的百分之百的理解和支持,謝我的好姐妹楠楠毫無抱怨地忍我在寫不出來時凌晨的“電話擾”,謝好友詠瑜一直做我的第一讀者,謝Eric在我懷疑自己的時候給我的所有鼓勵。
最后,謝你們。
笛安
二○○四年十二月TO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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