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在控制面板上按亮一樓選項，便有人遠遠的朝他跑來，呼喊著住電梯。

穆白將手指移到開門按住，那人急匆匆地跑進來，著氣。

揚天抬起眼，正打算朝電梯里的同事道謝，卻在及那張白皙面孔時頓住聲調：“謝謝……穆白？”

穆白看著揚天的眼，點點頭：“早上好。”

“嗯。”揚天聲音登時降了幾度，只冷淡地應了聲。

他還記得昨天的經歷，只能說是不歡而散。

既然穆白拒絕了他的邀請，他也沒必要再去熱臉冷屁。

揚天那麼想著，卻忍不住朝穆白上拋去目，眼神在添了幾分褶皺的白襯衫上停頓。

還是昨天那套服。

揚天皺眉，問道：“你昨晚在公司睡的？”

“嗯，蓋了空調被舒服的。”穆白平靜地回。

“你不會還沒找到地方住吧。”揚天勾起，穆白的慘狀讓他心好上不，不由寬容道：“我搬出了公寓，在附近租了間loft，實在不行借你睡一晚也不是不可以。”

他現在和穆白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昨天和吳哥談下推薦后，他在值分區的首頁至能穩住兩周，再加上小熊TV最近要出的直播綜藝，未來人氣定不可同日而語。

說不定，還能進娛樂圈。

“不用。”穆白搖頭，“我自己租了房，在胡安路。”

“胡安路？不是之前搶劫案發生的地方？”揚天一愣，看向穆白的眼神里忽然多了分憐憫。

“搶劫案？”穆白臉上出一份詫異，他本不知道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難怪房租到那麼低。

這種地方滿是垃圾，治安差配套設施落后，揚天連想都不敢想。

人的社會層級總是在不斷變化的，有的人朝上走，有的人往下流。

穆白剛搬到宿舍的時候，揚天還是看好他的。

聽說是手頭，給份工作就跟著跑，還自己敢上前簽了全公司沒人愿意簽的C約。

如今更是腦子缺了筋，明明有一張好臉，舒服的值區不待，卻非要去玩什麼英雄聯盟。

游戲玩得好的人本就，還因為限制巔峰期短，不過想來穆白也不會有什麼巔峰期就是了。

他知道，現在他和年間已經拉開了一道長而寬的距離，深如鴻。

但那也不錯。

地位差距越大，他才能輕而易舉地將穆白從地上拾起來，養進籠里。

畢竟，那還是只相當漂亮的金雀。

*

回家洗漱煮泡面，穆白便馬不停蹄地回到公司打開直播。

賺錢要。

很快，他就被那意料之外的人數嚇了一跳。

短短幾分鐘，就已經有幾十個觀眾涌進直播間，并且數量仍在逐漸上漲，眼看著就要突破一百。

【來了來了！今天的主播也好可】

【主播好積極，昨晚三點多才睡的叭，怎麼十二點多就開播了】

【小白一直很勤快。不過還是多休息點吧，別生病了。】

【那個說好了上大師就打賞的海鹽蓋呢，賬號注銷得真快】

【彈幕打賭什麼時候兌現過，唉，心疼主播熬夜上大師】

【信用沒多，跑路倒快】

彈幕刷刷地飛過，穆白第一次到應接不暇的彈幕是什麼模樣。

他有些手足無措，把每條彈幕都一條條回了一遍，直到觀眾催他去玩游戲，才停了下來。

英雄聯盟今天更新，穆白翻到后臺，調出了昨天的收益記錄。

海鹽蓋沒有履行諾言送出禮，但實際數字依然超出穆白的想象。

三百三十八。

這還是五五分后的數字，也就意味著，是禮就陸續被打賞了600多元！

上一世，整個戰隊辛辛苦苦贏下一局小型網吧賽，也總共一千多塊錢獎金，分到個人手里僅剩一百多。

他只一日就掙到了。

訂閱也隨之增長，原本一千多的訂閱數躥升到三千，幾乎翻了倍，在線人數最高峰更是首次超越了公司倒數第二名。

不過其中大部分打賞都來自于昨天晚上，準確來說是方發通告后的晚上。

今天還有陸續的禮，只是沒有昨晚看上去那麼頻繁。

【抹茶拿鐵】贈送了蜂罐子x1

【抱歉，看了方才知道誤會了，演員另有其人QAQ】

【皎月King】贈送了蜂糖x3

【我看了方給的回放，你的奇亞娜沒什麼問題，是蜘蛛在演】方？

穆白一愣。

他跟著彈幕，第一次在手機上安裝了圍脖，才明白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英雄聯盟】：謝用戶【Jze】的正義舉報，我們確定國服賬號【勞資無敵】有多局消極游戲、縱對局行為，封十二個月。維護峽谷環境，需要每個玩家的共同努力。

【好狠，演員不是只封一個月嗎？】

【你沒仔細看吧，那個Jze收集了差不多七八局的演員記錄，直接一波錘死】

【這人到底誰啊，這麼牛】

【好像是哪個小主播直播間里的，之前幫主播說話來著。不懂的看錄播】

【覺某些人需要道歉了】

原來蜘蛛的行為“演員”，是故意那麼做，而不是有其他考量。

——虧他想了一晚蜘蛛的深意來著。

彈幕和禮還在不斷刷屏，穆白頭一次看到那麼多的禮，他謝都謝不過來，年額頭急出薄薄一層細汗。

穆白倒也不覺得他們需要道歉。

因為前兩把失利，他第五局玩得并不算好，還有很多可以增進的空間。

方公告下【Jze】的大名刺眼，穆白還記得對方關注他又取消，多半這次只是仗義行事，不是他的。

穆白很激，但他不想就這樣欠下人。

于是穆白打開小熊TV件，從用戶欄里找到Jze，認真編輯了一條私信。

【木白白】：Jze你好，我是主播木白白。

生怕對方覺得他態度強，穆白猶豫片刻，添了個聊天欄里的熱門表。

【木白白】：【微笑黃豆.jpg】

第十三章

JG俱樂部里，重新回到基地的分析師和教練重新聚在一塊，激烈的討論如火如荼。

每次S賽結束，游戲方就會馬不停蹄地更新新賽季，推出新英雄等，峽谷會在短短的幾天時間里發生巨大轉變。

有些賽場非ban必選的英雄會跌落神壇，有些屢試不爽的套路會銷聲匿跡。

教練和分析師的回歸，也意味著他們的假期步了尾聲，鑼鼓的訓練即將開始。

紀澤結束鍛煉回到宿舍，打開個人電腦后自彈出了昨天未關閉的瀏覽頁面。

小熊TV的標識顯眼，木白白居然又回到了直播。

英雄聯盟掛在一旁更新著，他也不知道找個小游戲臨時播一下，只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和彈幕聊天，一雙琥珀眼睛映著窗外，亮得像枚珍貴寶石。

忽而，他看見了電腦下端的紅新提示。

是十幾分鐘前發來的，還新鮮著。

小熊TV的后臺有對話功能，除去提示外，還能和其他主播或觀眾一對一私聊。

在目及那顆曾經代表微笑，如今無限等同于怪氣的笑臉黃豆時，紀澤指尖微妙地停頓。

下面還有一小串消息。

【木白白】：謝謝你的舉報，真的很謝。

【木白白】：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盡管說。

紀澤垂下眼，看著直播畫面中輕聲回答哪怕是很奇怪問題的木白白，輕輕敲了敲手機后殼。

本以為只是路邊隨意幫助的小貓，沒想到小貓啃了魚干，卻又繞了回來。

不愿走了。

*

直播公司中，電腦區域的房間輕掩，穿著白長袖襯衫的年坐在椅子上，一條條讀著彈幕。

他的襯衫似是大了一號，只能堪堪掩住，讓人忍不住擔心冷風會不會朝隙里溜進去。

“什麼時候打比賽服，嗯，看況吧，我個人想去玩玩看的。”穆白念著，并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