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濃熱得渾是汗，外套了系在腰上，背著鋤頭往家走。

他哥就讓他乘了一會涼，沒走出兩步愣讓他把外套重新穿上，寧愿洗服，也不敢讓他著涼，怕冒。

他們回家的時候算晚，大部分人卻也是這個時候收工。

大家都扛著鋤頭，沿著小路慢慢各回各家。

此時夜已經下來了，道路兩邊的草漉漉，到人，又又，那是因為上有不小心被草劃拉出的細小傷口。

此外，一夜，蚊蟲也多了起來，嗡嗡嗡地，專在人頭頂上盤旋，時不時咬人一口。

夏濃覺自己全都有點。

他哥手接過他背上的鋤頭，道：“回去洗個澡就好。”

夏濃抹抹脖子上的汗，懨懨道：“去澡堂洗澡又要費一筆糧食。”

夏霍渠笑，“怎麼幾天工夫，摳這樣？”

夏濃黑白分明的眼睛瞟他哥一眼，沮喪地轉回來。

現在家里太困難了，他還是拖后的那個，容不得他不打細算。

兩人走回家。

夏濃上又黏又臭，實在不舒服，此刻也顧不上那點糧食，提著黃豆帶著，拉著他哥去洗澡。

澡堂在食堂東邊。

里面的水都是做飯時利用多余的熱量燒的，并不貴，一般一把糧食就能換一桶，不過要自己去提。

盡管熱水不貴，許多人家也舍不得，大部分人寧愿用冷水將就一下，哪怕大雪天，也照用冷水不誤。

夏濃家這樣的況還是比較。

澡堂沒人。

夏濃去換了一桶熱水回來，他哥則去挑了擔冷水，兄弟倆兌好水，黑在澡堂洗了個澡，還互相了背。

夏濃一直是和尚頭，從頭到腳，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再換上味的服，去食堂打了飯，兩人慢慢踱步回去。

幾天時間，現在已經是春三月，晚上能有十幾攝氏度，天氣很涼爽，不冷，走在這樣的夜風里很舒服。

夏濃抬頭看看天上的月牙兒，心里涌現出一滿足，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哥說著話。

等到家時，夏濃發現，隔壁家一直漆黑的屋子，今天窗口終于出暖黃燭。

夏濃一他哥，扭頭道：“哥，你看，是不是燕哥回來了？”

夏霍渠一抬頭，在家門口放下擔子，對夏濃道：“我去看看。”

夏濃連忙跟在他屁后面，“我也去！”

兩兄弟過去隔壁敲門。

很快，一個高個青年過來開門，目先落到夏霍渠上，接著才看他背后的夏濃，笑道：“小濃醒了？”

“燕哥！”夏濃哪怕知道隔壁住的是燕昔年，真看到他時，眼里還是忍不住出驚喜，頗有點他鄉遇故知的喜悅，搶先道，“真是你，我醒了十多天了！”

燕昔年笑著往旁邊讓了讓，“進來說話，你們吃飯沒有。”

夏霍渠道：“沒有，正準備吃，你呢？”

“我等你們。”燕昔年和夏霍渠說話很隨意，低低沉沉聽起來很溫和，“不知道你們吃了沒有，正打算運氣。沒吃我們一起吃。”

夏濃放下手中的飯盒，高興道：“那正好，我們早上買了包子還沒吃完，我去拿過來。”

說著，他不等兩人反應，一溜煙跑了。

燕昔年看著他的背影，“小濃比我想象中要恢復得好，適應得也好。”

“不幸中的萬幸。”夏霍渠說到弟弟時，眼睛里的很和，“之前帶著生病的他，心里總怨老天，怎麼罪的偏偏是他，現在回頭來看，他沒經歷過大災難初期這段巨變，反而是好事。”

第8章 計劃

夏濃飛快跑回家里，將擔子挑進去，又裝著酸菜包子和蘿卜包子過來。

他中午忍著沒吃，原本想留到晚上解解饞，現在倒正好用來待客。

裝好包子，他腳步邁到房門口，又想起櫥柜里的腐，干脆轉再拿上腐。

今天晚上食堂的菜是大白菜和燉豆腐，都比較寡淡，配上腐吃正好。

他左右開弓，興沖沖跑到燕昔年家，才發現燕昔年家桌面上除了白菜和燉豆腐外，還多了一道末蒸蛋。

微黃的蒸蛋上，薄薄覆蓋著一層黃褐的醬，上面還有鮮紅的椒圈和青綠的小蔥做點綴。

夏濃目黏在燉蛋上面，肚子一下就得不行，饞癮都要犯了。

燕昔年招招手，示意他趕過去吃飯，“今天吃飯吃得比較晚，了吧？”

“。”夏濃非常誠實，“得掏心掏肺。”

燕昔年和夏霍渠是好基友，夏濃幾乎在對方眼皮子底下長大，拿他當另一個哥，說話也沒顧忌。

燕昔年聽了就笑，招呼他坐下，拿勺子給他挖了一大勺沫燉蛋，放到他碗里，“就吃。”

夏濃道謝，端起碗在旁邊安靜吃飯，夏霍渠和燕昔年則在閑聊。

夏濃道：“我還以為你們上星期就能回來。”

“不小心惹到一群野豬，被追到西門山去了，繞了一個大圈子，要不然是能早幾天回來。”

“一群？”夏霍渠皺眉道，“附近不都清理干凈了嗎？哪里來的野豬？”

“說不清楚，興許打哪遷來的，上回殺了四頭，還剩幾頭，等哪段時間有空，帶上弓箭，去清了它。”

“這幾天不去？”

“這幾天不行，老杜他們不是一直想弄個水力發電機組嗎？我這幾天剛接到信，說羊角坳那里有個小型的水利發電機，好像沒怎麼壞，我打算帶人去看看。”

夏霍渠看弟弟一眼，皺眉道：“羊角坳不是完全沒清理過？里面變異植都不吧？”

“應該也不會太多，羊角坳不是什麼大地方，形不復雜的生態圈。”燕昔年道，“以我們的手，多帶些人，全而退應該沒問題。”

夏霍渠抿了抿，沉默下來。

燕昔年沒有多談，只舀燉蛋給他們兄弟，讓他們多吃菜。

夏濃覺他們兩人都心事重重，拿眼睛看了眼這個，又看了眼那個，識趣地沒開口，只是悶頭飯。

吃完飯，夏濃主去收拾碗筷出去了。

燕昔年和夏霍渠坐在屋里，等他回來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兩人好像吵過架。

夏濃記憶中，兩人一向很好，從小到大，幾乎沒鬧過矛盾，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他還吃過醋，覺得哥哥和昔年哥比較好，自己要排到后面去。

見夏濃回來，夏霍渠道：“小濃你先去睡，我和你昔年哥聊會天。”

“哦。”夏濃應了，拿眼睛看他們一眼，小聲道，“別吵架啊。”

說完，夏濃趕跑了，這氣氛太奇怪了。

夏濃現在已經習慣這種日出而作日而息的作息，刷完牙躺在床上，原本還想等一等，等他哥回來后打探一下，沒想到才等了一會，他就枕著聲聲蟲鳴，沉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醒來，夏濃爬起來刷牙洗臉打水掃地，等哥哥挑水回來后也不顧上八卦，先道：“哥，我先去田里看看昨天種下去的菜！”

夏霍渠撈了件服丟給他，“我和你一塊去。”

兄弟兩人扛著鋤頭往地里跑。

天才剛亮，朝凝在草葉上，夏濃走在田埂上，被浸得漉漉，要是挽起腳，他又怕被草葉會劃破皮，還怕被草叢里的蟲子咬，只得忍著意前行。

到了地里，昨天種下去的菜秧好像都種活了，葉都還算飽滿，并沒有發蔫的跡象。

夏濃松了口氣，下到田里一查看，而后很快發現，菜秧沒長多，昨天才剛翻過的地上卻長了一層綠茸茸的草芽，頗有點草遙看近卻無的意思。

“這草長得也太快了。”

夏濃彎腰揪了下剛長出來的草，沒想到這草葉子十分，系又發達，揪一下只能揪掉地面上那一點葉尖，本無法連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