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府總管屁滾尿流的滾了。
如果景乾沒有看到那方麒麟鎮紙,也沒這樣火大。沒有人比他再懂得貧微的難,在皇家,微賤起來比外面的貧民尚且不如。他為什麼要爭上游、爭帝位,說那種為國為民的屁話,他就是為了讓母親和弟弟過上好日子,再不能讓人小瞧。
為什麼他如今做了皇帝,反倒讓弟弟的兒子到這樣的怠慢?
政治是政治,形勢是形勢,別說他與景南關系融洽,就是真有一天翻臉,明湛該生該死,也不能由一群下作的奴才欺辱作賤!
景乾直接殺到宜德宮質問魏貴妃,劈手一記耳,牡丹花瞬間凋零,景乾指著魏貴妃怒斥,“你跟天借膽!敢克扣明湛!幸而你不是皇后,不然朕的皇子們焉有活路!你既無德無才,焉配打理后宮!從今日起,你就好好的給朕在宜德宮念佛,沒朕的旨意,不準妄出宮門一步!”
魏貴妃被打懵罵傻了,跪在地上抓住景乾的龍袍下擺,臉上一個浮腫的掌印,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仰頭泣道,“皇上,皇上,臣妾伺候皇上這麼多年。臣妾是什麼樣人,難道皇上不知道嗎?臣妾哪里敢克扣明湛,他的例都是比照皇子來的,臣妾真的沒有,皇上!”
“膳房的總管已經被朕置了。”景乾俯視著這個艷的人,心中沒有半分憐惜,冷冷道,“朕就是看在你服侍了朕一場,給朕生了皇子的份上。你不要臉,明瀾還得要臉呢。所以,朕留著你的尊號,好自為之吧。”
“皇上,皇上,皇上焉知不是有人胡攀咬,臣妾真的冤枉哪,皇上!”魏貴妃撕心裂肺的哭喊。
景乾對這種話聽的都不愿意再聽了,要走,就聽太后駕到。
魏太后見魏貴妃臉上紅腫,哭的不樣子,妝容盡毀,景乾又是怒不可遏的模樣,魏太后忙道,“皇帝,這是怎麼了?鬧得我慈寧宮都聽見了?有話好好說,你也別太生氣,龍要。魏妃有不對的,該打打該罰罰,別跟自己的子過不去呀。”
景乾余怒未消,冷笑道,“太后來的正好,那就問問魏妃,是怎麼管的后宮,明湛院子里的用度都到哪兒去了?”說到此,景乾想到那只玉麒麟,怒吼道,“那是朕的親侄子,皇親貴胄,幸虧明湛從家里帶了被褥來,不然豈不是要睡地上去了!你擬的用度清單呢?務府早備好東西,為何不送去!你管的哪門子后宮!你配不配得上貴妃的名號!”
魏貴妃渾抖,哆嗦一團,“臣,臣妾,臣妾是想著先請示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見皇帝并沒有賞賜石榴院,只是想落井下石的給明湛一個下馬威,并不是真要克扣于他。哪里曉得事竟然鬧的這樣大,引來景乾雷霆之怒。
“請示朕?呵,請示朕?”景乾自嘲冷笑,“主子犯錯,奴才過。馮誠,傳朕旨意,將宜德宮的一等宮、二等宮、太監總管全部杖斃!余者賜啞藥,打辛者庫!命務府再挑好的給魏貴妃使!阮貴妃失察,罰貴妃俸一年,收回皇后印。著德妃、華妃、恪妃、賢妃,共同理事。今日之事,再有人提半個字,朕要他九族!”
魏太后給兒子的怒火嚇到了,此時也顧不得魏貴妃,好言勸道,“皇帝,咱們回去吧,別為這些奴才氣壞了子。置了也就算了。”
景乾將心里的火都撒到了別人頭上,心里的確舒暢許多,在慈寧宮里喝了兩碗熱茶,方道,“這幫子奴才最可恨,瞧著明湛年紀小,就怠慢他。景南就這一個嫡子,真有個好歹,朕無見景南和衛王妃,母后也要一場傷心。他院里的奴才到底不是宮里出來的,忠心是有,行事欠妥,朕派了一個大宮一個管事太監到他院里服侍。”
“皇帝置的甚妥。”太后低眉瞧著手上致的琺瑯指套,溫聲道,“當初哀家把櫻兒給他也是這個用意,不知道他如何想的,不肯收。哀家只好作罷,看來到如今他方知了好歹。”
景乾出了慈寧宮,又去石榴院看了一回明湛,明湛已經醒了,喝過藥。伯侄倆秉退外人,在屋里說了半天私房話兒,反正最后是前嫌盡棄,景乾還特許石榴院置了小廚房,補品跟不要錢似的賞給明湛。
魏太后卻失眠了,已經知道了事的起末。魏貴妃自然行事欠妥,明湛暈的也太是時候了,以皇帝的明怎能覺不出蹊蹺。那明湛是用什麼法子挑撥的景乾肝火大怒的?
或者,皇帝兒子有意要一魏家?
不,看皇帝如此震怒,像真氣著了。
魏太后腦子并不大靈,剝繭到最后仍是一團麻,想到侄在宜德宮苦,又是一陣心疼,這樣胡思想著,直到天泛白,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12章 痛快
明湛是個危險品。
這是皇宮中所有人的共識。
進宮三天便將后宮攪了個天翻地覆,兩位貴妃慘遭訓斥,后宮權利重新洗牌。
而明湛卻損人利己的得到無限的好,那些讓人眼紅的賞賜啊!皇帝親賜的侍宮人,縱使再有人想生事,也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宮廷里的人最是眼明心快,景乾一表態,諸人紛紛送禮上門問候,時湛很是發了筆小財。
明艷在慈寧宮,更是請了魏太后旨意每日過來探,還親自手給明湛做了幾道爽口小菜,吩咐清風碧月每日燉了燕窩給明湛補子。
明湛悠閑的靠在床上,端著一盅銀耳蓮子羹,用銀匙細細的攪著。如今總能安心的住下來了,該給的下馬威給了,該給的面子也給了,該表的態也表了,該來的人也來了,只剩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了。
景乾對魏家是忌憚的,否則不會在魏太后宮中兩次為明湛圓場。
明禮與明瀾的好肯定讓景乾到了威脅,一個是鎮南王府的長子,一個是實際的皇長子,這兩人就算什麼都不干,只在朝中一站便有無數投機者蜂擁而來。
他不能讓明禮太順,明禮太順,他就不會很順,連同遠在鎮南王府的母親衛王妃也因明禮地位的上升而倍顯尷尬。
那件麒麟鎮紙的確是他從景南書房里要出來的,他初時只見這鎮紙澤油潤,像是被經常握在手里把玩的。他盯著看了幾眼,當時景南便笑道,“這是你皇伯父送我的生辰禮,我用了多年,可不能給你。”
本來明湛沒打算要,聽景南這樣一說,豈有不要的道理。
景南原本不愿給,明湛舍了老臉,撒一場潑兒才弄到手,今日便派上了大用場。
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好欺時,他偏要出鋒利的牙齒。
所有人都以為事定局時,他就要吹皺一池春水。
至于景南會做何想,對不住,老子現在都混到做人質這份兒上了,管不了太多。老子得先自個兒開心,至于他那藩王親爹,且自求多福吧。
事到此,明湛終于痛快了。
雖然他的痛快是建立在許多人不痛快的基礎上,甚至填進去幾十條人命,也只得自己寬心:有誰是真正的無辜呢?
那兩個天天往石榴院送冷飯的小太監,他哪次了賞,還是缺了禮數,結果飯始終是冷的。
在這宮里,連人心都是冷的。
誰生?誰死?且看各自手段,且安各自天命吧!
景乾也痛快。
他尚未到不之年,自孝慧皇后與孝嘉皇后先后病逝,朝廷便就立后的問題展開了拉劇戰。魏貴妃出太后家族,阮貴妃出北威侯府,皆育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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