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章!你!你胡說!誰說陛下不肯寵幸我,昨夜……”
“若你當真承了陛下恩寵,現在早就在陛下榻下,繞前繞后地伺候了。還犯得上天還沒亮就穿著白裘,在這宮里轉悠,希與陛下‘偶遇’?”
第21章 .杜大人,你的子都被糟蹋得不樣子了,你可知道?
徐燕秋被他說中了心思,臉上憋得通紅,一雙眼幾乎冒出恨火。杜玉章卻搖搖頭,冷然道,
“徐燕秋,你大可以罵我不知廉恥,更可以恨我魅陛下。說句實話,若你真能將這份‘恩寵’搶去,我激不盡。只不過我也要忠告你一聲——陛下的寢殿,也不是什麼人隨便穿件銀裘白袍子,就能爬得進去的!”
徐燕秋臉上神扭曲,已然是氣急敗壞。但杜玉章沒有心思與他糾纏。他手將轎簾扯下,
“我們繞路走。”
轎夫起轎退出甬路外,換了另一條路,依舊向太醫院而去。
方才將徐燕秋堵得啞口無言,杜玉章心里卻一點也沒有快意。
他說的,其實一點也沒有錯。
若是幾年前,有他杜玉章在的地方,哪有人敢自稱一句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平時不必穿服,他從來是一白,人人見了,卻都要贊一句白卿相。
那時候,他不過是李廣寧邊一名伴讀,職也只是五品侍書郎。李廣寧對他,卻是護的。
雖然,那也不過是因為他的背影,與陛下心頭那位白月,有幾分相似。
可如今……他的用,也就只有用他最不愿的方式伺候君主了吧。
杜玉章苦笑一聲。他本來就發著熱,方才與徐燕秋隔著轎簾對峙,又被冷風吹了許久。現在,他子冷得直哆嗦,間卻陣陣涌上灼熱。
“唔……”
杜玉章捂住。從他指間,慢慢洇了出來。
……
掀開那頂轎的簾子,太醫院的鄭監修差點了雙。饒是他這樣經驗富的老太醫,也沒見過有人一次吐出那麼多的。
等到給杜玉章把了脈,他更是心中一震——那脈象細弱緩慢,幾乎聽不到了!而此刻,他竟還在大口大口地嘔……再這樣下去,只怕這位年紀輕輕的朝廷要員,就要死在他太醫院的病榻上了!
好在他醫還算湛。最終,杜玉章嘔的癥狀總算被他給止住了。但失了那麼多,杜玉章已經陷昏迷。他兩只眼睛閉著,眼窩下面兩團烏青。鄭太醫將他安置在太醫院的床榻上,卻發現這人瘦的厲害,上竟沒有多。
“都說這位杜大人勤勉政務,殫竭慮,幾乎夜夜都睡在衙里,通宵理公務。”鄭太醫搖頭嘆道,“可是子被糟蹋這樣,鐵打的人也不了啊!”
杜玉章這一昏迷,一直到下午才醒。他才睜開眼睛,就看到邊坐著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太醫,嚴厲地瞪著他。
“杜大人,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嘔不止,差點再也醒不過來?”
“……辛苦鄭太醫。”
“老朽不辛苦。陛下給我這份俸祿,就是讓老朽治病救人的。”鄭太醫的臉卻更加難看,“可是杜大人,你年紀輕輕,就這樣糟蹋自己的子?”
“我……”
“杜大人的勤勉,老朽也有所耳聞。老朽雖然佩服,卻不贊。總是通宵達旦地辦公,誰得住?更何況……你們年輕人好風流,也是常事,但杜大人你的子都被淘碌空了,你可知道?”
第22章 . 他病這樣,李廣寧并不在乎
杜玉章聽到這句,恥得咬住,將那薄咬得慘白。他自然知道鄭太醫所說這話何得來——李廣寧興致起了,哪里管什麼場合時間?偏又需索無度。他本來子骨也有些弱,幾年下來,早就不堪重負。
見他神凄楚,像是有什麼難言之。老太醫卻突然想起了一些坊間傳聞。
都說陛下對這位杜大人……
鄭太醫心中一聲長嘆。他活了多半輩子,見多了癡男怨。可偏偏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陛下為人間天子,怎麼也這般看不通?若這位杜大人當真撒手人寰,這難道就是陛下想要的?
若有機會,一定要規勸陛下一句!不然,這位杜大人再這樣獨木支撐下去,當真有個什麼……那時候再后悔,可也晚了!
想到這里,鄭太醫收斂火氣,輕聲問道,
“杜大人,你這嘔之癥,出現多久了?”
“若說大口大口吐,昨日是頭一次。之前零星有過,卻沒這麼嚴重。”
“為何不早日來看?”
杜玉章冰雪聰明,見到鄭太醫這樣鄭重,已經猜到了三分。他輕聲問道,
“現在來,已經太晚了?”
“若我說的確太晚,你是不是才知道后悔,不該這樣慢待自己的子?”
面對鄭太醫的質問,杜玉章抿了。他腦中突然跳出了李廣寧的面容——卻不是昨夜里額上青筋暴起,將他惡狠狠推倒在書案上的那個……而是十年前初見時,向他溫文而笑,出手來的那個年。
杜玉章靜了片刻,邊出一苦笑,
“那麼我還有多長時間?”
“若是調養得當,或許還有一線希。可若是再這樣放任不理……也不過三個月,只怕就藥石罔顧了。”
“三個月……”
這數字又像是一記重擊,砸向杜玉章的口。這一日是二月初三。三個月后,恰好是五月初三。這是杜玉章心中最為特別的一個日子。
若是當真死在五月初三,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鄭太醫看他滿面凄然,忍不住寬道,“杜大人,也不一定就沒有辦法了。等老朽稟報了陛下,再……”
“不要告訴陛下。”杜玉章突然打斷了鄭太醫。
鄭太醫臉上的驚訝很快變了醒悟,
“莫非,杜大人是怕陛下為大人傷神?但陛下對杜大人這樣看重,您病這樣,陛下怎會看不出蛛馬跡?等到那時,陛下知道了杜大人的病,豈不是更加難過。”
杜玉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地上。那里幾塊白綢巾帕,是方才他嘔時捂住的。上面大團跡已經干涸了,可看上去還是令人心驚。
在書房時,他已經嘔過一次。但李廣寧將他暴地推倒在桌案上時,卻沒有因他遍跡而有半分憐惜。
所謂“蛛馬跡”,他早就看到了。只是,他并不在乎。
第23章 .去天牢
“杜大人?”
鄭太醫一聲輕呼,喚回了杜玉章的思緒。他搖搖頭,“鄭太醫,這件事由我自己稟告陛下。您不必費心了。”
按理說,太醫院這邊若是查出哪位皇族、大臣染重病,是該向皇帝稟告的。但鄭太醫知道杜玉章是皇帝邊最寵信的大臣,心想他總不至于用自己的命開玩笑,這種事也瞞著不說。
畢竟,權勢再重要,還能重要過命?
“杜大人,若你早在出現癥狀之時,就早些調養子,或許還能指大好。可現如今……杜大人,您這子,已經是千瘡百孔,不堪重負了。若你還惜自己,可萬萬不可再像從前那樣!不然,就算神仙下凡,也難救你的命了!”
鄭太醫說完,抄起一張信箋,在上面龍飛舞寫下一張藥方,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遞給他。
“這張藥方你拿去,每日早晚煎服。這一瓶藥也給你。若是哪一日疼得厲害,可以緩解一下。卻要記得不可飲酒,不可寒,更不可行房——否則,當真是你自己不要小命了!記得了麼?”
“謝謝鄭太醫,玉章記得了。”
拿了方子,杜玉章便該離開了。卻沒想到,他才要邁出太醫院,后卻傳來鄭太醫的聲音,
“杜大人,你年紀輕輕,不管有什麼難,總有邁過去的一天。可千萬別將心事淤在心里,卻害了自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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