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的機會我怎麼可能錯過?
確認了地址,以及他可以給我帶的晚飯,掛斷電話后,我低頭嗅了嗅上的襯衫,被上頭消毒水夾雜汗水的味道熏得差點吐出來。
拖著整個腫起來的進到浴室,洗完澡并沒有往常神清氣爽的覺,反而好像更沉重了。
以為開下窗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會好一些,卻被高樓異常凌冽的秋風吹得頭痛裂。
我艱難地關上窗戶,虛般倒到床上,有種這一覺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的錯覺。
到底是疫苗的副作用還是周及雨那混蛋想謀害我,怎麼會這麼暈?
【我不行了,你到時候自己上來,碼是……】
用著最后的力氣給紀晨風發完語音,我蜷進被子里,昏昏沉沉睡去。
那之后的記憶,都是不連貫且呈片段式的。
我聽到有人進了我的臥室,睜開眼,額頭上同時落下一只手。冰冰涼涼的,非常舒服。
嘆息著閉上眼,隨后又被上的疼痛驚醒。
朦朧的視線中,床尾坐著一個高大影,正在替我更換淋的紗布。
“怎麼洗澡不做防水?”
他的聲音聽到耳朵里像是有多重回響,每個字都要重復無數遍。
雖然他沒有指責的意思,但我還是覺得他在指責我。這讓我回憶起了記憶深的那只怪,“為什麼總是生病”、“為什麼不好好吃飯”、“為什麼讓你爸爸看出你在害怕”……被放大的恐懼讓我啜泣起來,不住地求饒。
“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無法對焦的視線越發模糊一片,眼角不斷有落。
溫熱的大掌過我的面頰,去那些,始終平靜的音里終于染上一波。
“桑念?沒事了,是我……”他一遍遍地安我,“是我。”
眼淚干了,不再抖,我終于看清眼前的人影是誰。
“紀晨風……”我張開雙臂,牢牢將他抱住。
已經忘了是哪個前友曾經說過,我就像個吸鬼,總是貪婪地吸取邊人的溫度,吸著吸著,對方也沒有熱量了,變冰冰涼涼和我一樣的鬼,然后懷著怨恨離我而去。
明明一開始都是那麼溫暖、那麼鮮活的……
“我們兩個……都是可憐蛋,沒人喜歡的可憐蛋……”
因為同病相憐,所以可以互相取暖。
“不可憐……”
耳邊嗡嗡的,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其實我……不是……你……”
到底在說什麼?不過是因為發燒的關系嗎?這次抱在懷里的,好熱。
大清早的,從窗簾的隙溜進來,高層應該聽不到鳥鳴,但不知為什麼,從剛剛開始耳邊就一直圍繞著嘰嘰喳喳的吵鬧鳥聲。
好不容易沒有怎麼做夢,還有想要繼續睡下去的,到底哪里來的聲音?
不爽地睜開眼,正要尋找聲音的來源,旁的人卻比我先一步地手越過我的,夠過床頭柜上的手機,將那吵死人的鈴聲按滅。
順著眼前的白襯衫一路往上,對上紀晨風有些疲倦,但依舊清爽的面容。
在一系列復雜的,諸如“為什麼會有男人在我床上”的心理活后,我很快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
是我。
是我抱著他沒讓他走。
該死。
第9章 真神奇
還殘留著退燒之后的酸無力,以致于聞到從廚房飄出的陣陣食香氣,會有種在夢里的不真實。
最近一次使用廚房,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最近一次有人特意為我準備早餐,也忘記是誰了。
從三年前開始,失眠越來越嚴重,就算吃藥也不是每次都管用。睡下的時候天亮,睜眼的時候天黑,幾乎為生活的常態。
明明睡了很久,卻仍然疲憊。骨頭、胃、還有心,都非常糟糕。吃著東西,隨時隨地都像是會吐出來,挑食日益嚴重。
這樣的況下,早餐的時間用早餐,無形中了一種奢。而讓我心平氣和在早餐的時間坐上餐桌,更是堪比隨手寫一組數字,結果中了大樂般的奇跡。
真神奇。我著前方微微出神。無論是落地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還是廚房里忙碌的聲音,都很神奇。
“蛋,你要幾分的?”
轉向開放式廚房的方向,在看到爐灶前的紀晨風后,腦海里同時閃過“這個男人也很神奇”的想法。
正常人真的會因為工作單位的狗咬傷了人,就跑去照顧對方,并且在對方家過夜嗎?
怎麼可能。
外表再,說到底,這家伙不過是個放的男同。只要聲音好聽一點,老二翹得比誰都高。
“隨便。”
喝了口杯子里的熱水,覺得實在寡淡,起準備給自己泡杯式,手才剛要按上咖啡機按鈕,那邊就響起紀晨風的聲音。
“桑先生,你最好……不要喝刺激的飲料。”
偶爾也會有只是約會了兩次的人,要求我不要做這個,不要做那個,本以為那已經夠煩人的了,想不到還有更煩人的。
只是過了個夜,連彼此的x都沒有過,就覺得可以對我指手畫腳,干涉我的喜好了嗎?
“哦,好。”
拖長了音調回復的同時,魯地將茶杯丟到料理臺上,由于力氣過大,把里頭的水都甩了出來,還發出了刺耳的磕聲。
難得的早餐是白粥配荷包蛋,簡單到寒酸的程度,但口之后,味道意外地還行。白粥薄厚適宜,米香濃郁,荷包蛋的火候也掌握得不錯,咸淡正好。
我喝粥,紀晨風就打開外賣袋,吃昨天他給我帶了又沒有吃掉的燒味飯。
就算沒有變質,但已經過去一夜,食早就不新鮮,對我來說這種東西只配喂垃圾桶。可對紀晨風來說,這卻是可貴的,必須要珍惜的食。
本該是爺的人,吃著殘羹冷飯。而應該是仆人的人,卻大搖大擺,坐爺親手烹飪的食。這種倒錯,真是比任何咖啡都要讓人興。
“好吃嗎?”捧著粥碗,我故意問道。
紀晨風頓了頓,從塑料袋里抬起頭——仿佛是為了不弄臟桌子,他沒有把飯盒從袋子里拿出來,骨頭也是直接吐在袋子里。
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他咽下口中的食,緩緩將了一半米飯的燒味飯推到我面前。
“要嗎?”
除了兩青菜,叉燒和燒鵝幾乎沒有,還十分完整地鋪在另一半米飯上。他小時候一定是那種會將草莓蛋糕上的草莓留在最后吃的小孩。
“謝謝。”笑了笑,哪怕并不興趣,我還是將大半的燒味掃進自己碗里。
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就是要承被人橫刀奪的風險啊。
看著頃刻間出更多白飯的飯盒,紀晨風表沒有任何變化,將飯拖回自己跟前,埋頭再次大口咀嚼起來。
冷掉的燒味雖然不好吃,但因為是從紀晨風那邊搶過來的,也算別有一番風味。意外地,我竟然全部吃完了。
用完餐,紀晨風十分自覺地收拾起桌子。我則因為吃得太撐,沒有立即回臥室休息,而是移到客廳消化。
打開電視,調到晨間新聞,雖然不興趣,但因為別的更不興趣,也就湊活著看了。
在播到一條無聊的鄰里糾紛時,面前茶幾上突然被人輕輕放下一杯深褐的熱飲。
挑了挑眉,我抬頭向一旁安靜站立的紀晨風。
“不是不給喝嗎?”
這才像樣嘛。端起杯子,興致飲下一口,甜、膩、濃濃味……因為想象的和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有一瞬間我懷疑自己的味蕾壞掉了。
“是牛巧克力。”紀晨風慢半拍地介紹著自己做的刷鍋水。
是在報復我吧。用相像的東西糊弄我,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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