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多了一些無意識的游魂，六須管家說游魂都是看守四合院的護衛，兼職打掃四的花花草草，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安心養，所以如今沈雙鯉要用熱水洗澡，那些不能投胎的游魂就把熱水裝到巨大的木盆子里讓他泡，還撒了點花瓣，很心。

沈雙鯉將自己沉浴盆深，腦袋都藏在水下，睜著眼睛仰水面搖搖晃晃的玫瑰花瓣，心真的是說不出來的復雜。

跟江祭在他容還沒有發育好的時候就搞在一起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居然只是一晚上，他就想起了他跟江祭最初的故事。

原來六須管家說得沒錯，他還當真是個拋棄江祭的渣男，但是……

他那次，不是故意的。

他去人間答應要回來，沒回來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記得了……

35

沈雙鯉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從睜眼的第一天開始，就沒有出過鬼府半步。

他是天生地養的鬼王，從有意識的第一秒開始，就是鬼府的鎮府之寶，他在鬼府漆黑的宮殿里接員工們的叩拜，接很多很多哭咒罵，也在自己一步也不能踏出的宮殿里看見許多執迷不悟貪人間的迷途者請求復活。

從那時起沈雙鯉覺得，自己大概就很向往人間了，想去看看人間到底有什麼東西，居然讓那麼多下來的人連投胎都不愿意去，心心念念的都是另一個世界還活著的人們。

鬼府極大，統共十八層，他住在中間第九層，牛頭馬面起初很怕他，后來混了就總跟他講有意思的鬼魂故事，偶爾還帶著那些有執念的鬼魂來見他，說只要故事講得好，下輩子投胎就給個好地方。

來見他的鬼魂大多數是癡男怨，還有一部分的份做母親。

沈雙鯉聽他們哭著講恨，講擔心與舍不得，便在自己的宮殿里跟著流淚，心一塊兒揪起來，越發想要上去，忍不住地想自己要是也投胎出去玩兒一回，能各種人之間的關系，其中去，大概更有趣好吧。

就在這種時刻，牛頭馬面捉回來個為禍一方的惡鬼。

這惡鬼不是單指某一個鬼魂，而是某大兇之地王族墓地冒出來的惡鬼，吸取了太多的鮮與不甘執念形的惡，長期飄在附近山區，惹來當地將近八年的大旱，害死了近乎幾十萬流民，罪大惡極。

牛頭馬面一般是不會上去捉鬼，但這種級別的大鬼不得不去，誰料惡鬼很配合，一抓就走，對為禍人間毫無興趣，聽說可以勞改幾百年去投胎，就自己跟著來了。

惡鬼長得不像惡鬼。

被牛頭馬面著走上宮殿來見沈雙鯉時，惡鬼攜來濃墨一樣的冷黑霧，長發垂，冷峻桀驁，目如鷹，玄金紋的長袍拽地，一派天家氣度，氣勢非凡。

沈雙鯉還是第一次看見人間有這麼好看的男人，他問他：你為何為禍一方？

多好看的臉，做壞事多浪費。

惡鬼仰寶座之上白勝雪的鬼府之主，搖了搖頭，他不認為自己在做壞事，他只是在附近游。

“哦，我忘了，你還什麼都不懂，你跟我一樣呢，是無父無母的，不如以后就跟在我邊反省，什麼時候反省得差不多了，再去罰投胎。”

“哦，還無姓名，那就取一個，日后也方便你。取什麼好呢？”

漂亮溫的鬼府之主歪了歪腦袋，子得像是沒有骨頭，趴在寶座上：“有了，聽說你是在江邊被牛頭發現的，就姓江好了，江祭，往后要時時刻刻祭念那些因你而亡的人，哪怕你不是故意的呢。”

惡鬼依舊是無所謂的。后來總看漂亮的鬼王聽許許多多的人類講話哭得稀里嘩啦，惡鬼就忍不住笑。看鬼王很羨慕他來來去自由，不鬼府約束，惡鬼也不知怎得，到心疼。

36

“江祭，你說，剛才那對書生青樓卿卿我我，到底什麼覺啊？”某日對人間好奇到極點的沈雙鯉問一直跟著自己聽人間故事的惡鬼，“剛才我不小心看見了，他們在奈何橋上還那樣親呢……”

惡鬼垂著眼睫，忽地心擂如鼓，看著靠近自己的沈雙鯉，有種被試探調戲的錯覺，因此惡鬼不說話，只是目溫地看沈雙鯉，把沈雙鯉看得躍躍試，拽著惡鬼陪自己試試。

“要不，你讓我試試？”

惡鬼漆黑的眸子一瞬，點了點頭。

沈雙鯉卻也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還害，咬了咬，說：“你來親我。”

惡鬼聞言恍若夢，但又順從地過去，在距離那兩瓣只有幾厘時頓了頓，最終口滾燙地欺負過去。

從此，鬼府之主跟他收的惡鬼關系不太一樣了。姑且可以稱作，他們在相。因為沈雙鯉并不怎麼真心，他只是玩，只是好奇，好奇之前書生說的使人盲目是不是真的，如果時真的，那麼自己不愿意再做鬼府之主，讓給江祭當，江祭是不是會愿意呢？

畢竟只有江祭這樣強大的惡鬼能夠承住傳承的力量。

鬼府不能沒有主人，他不做，總得有人做啊。

只是試試啦，不一定功的。

沈雙鯉當時，并不怎麼抱希呢，畢竟是人都不會愿意永遠被困在宮殿里，江祭即便能夠喜歡自己，也不會同意的。

但江祭同意了。

37

大婚之日，沈雙鯉并不開心，他惶恐又愧疚，被開蓋頭的時候，江祭看見他的妻子在哭。

婚禮照常辦了下去，接儀式也辦了，沈雙鯉是沒提自己想要投胎出去玩兒的事，努力告訴自己，就這樣偶爾上人間看看就好啦，干嘛還要投胎呢，丟下江祭一個人在鬼府，多寂寞啊，他也是寂寞過來的。

然而某天牛頭馬面告訴他，有個絕佳的投胎位置適合他，那家人姓沈，江南大戶人家，命中注定無子，所以他過去投胎的話，不算搶任何人的命格，還能一生食無憂，起碼鬼府之主的妻子，怎麼著也不能投胎出去苦。

不提還好，一提，沈雙鯉就魂兒都飛出去了，纏著江祭好幾個月，說了自己想要出去玩兒一陣子的話。

江祭那是用很了然的眼神看他，親他的，問他：“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呢？”

沈雙鯉大言不慚回話說：“也就五十年吧，彈指一揮間。”

江祭寵他極了，但凡他要的，沒有不給的，這次也是一樣，只是很舍不得，說：“與你在一，五十年自然彈指一揮間，可要同你分開，分分秒秒都是一年，吾，你我等，我就等，可不要太久，太久的話……我就去找你。”

“可別！我投胎出去，你們老來看我，我要是不小心恢復了眼和記憶，那還投胎玩兒什麼呢？就五十年而已啦，夫君……”他撒。

江祭摟著他又堵住他的，良久，嘆了口氣：“好，不看你。只想你。”

38

“然后呢？”故事聽到這里，耿枰小伙子已經吃完了半桶米花，在啃爪子了，目瞪口呆之余，急切想要知道后來發生了什麼，“你五十年后應該就回去了吧，我靠，我早就知道你份不一般！原來是前任鬼府之主！失敬失敬，多給我幾十年壽命怎麼樣？咱們關系這麼好。”

沈雙鯉坐在梨花木的圈椅上，雪白的手撐著額頭，屁底下墊著的墊子，每隔一會兒總要不自在地一，不然總是不太舒服，聽見耿枰的問話，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嘆息。

“你嘆氣做什麼？你不會沒回去吧？”

沈雙鯉尷尬地微微點了點頭，為難地為自己辯解：“你知道的，投胎后就是新生，我什麼都不記得，自然也不記得有人在等我，十四歲的時候，他其實還來找過我，我嚇得大病了一場，胡言語了很久，上就多了一個高僧送的玉佩，從此妖魔鬼怪都不能近我的，就更恢復不了記憶，哪里還記得什麼約定。”

“而且……”

“而且什麼？”耿枰直覺有更勁的消息在后面等著。

沈雙鯉真的快要愁死了，小聲說：“而且我那時候似乎跟同窗已經換過定信了。他是發現了這點才現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