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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溫》24

酸水上涌,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我虛弱地低低嗚咽一聲,重逾千斤的眼瞼抖著一點點睜開。

借著半明半暗的月,我發覺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床對面的LED屏顯示當前時間為凌晨三點半。

我茫然地側過頭,看見原本被割了好幾道口子的左手已然纏上了層層疊疊的繃帶,被固定在側完全彈不得。

右手正輸著

手背到腕部滿是在我昏迷期間留下的針孔,麻麻,深淺不一。

冰冷刺骨的一滴滴地順著針頭融進管,緩慢汲取著我僅存的溫度,讓我右半側的凍得漸漸僵,每寸管都針扎似的疼。

我自嘲地笑了笑。

求死的時候覺不到疼。沒想到被著活下來以后倒是領會了一把什麼痛不生。

現在頭很暈,神也很疲倦,但一合眼就想吐,完全睡不著。

我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呼鈴,遲遲沒有按下。

就在我猶豫到底是該拔掉針管一了百了還是按下呼鈴時,病房外傳來一陣刻意放輕了的腳步聲。

我下意識循著聲響去,然后……

就見到了我下輩子都不想再遇上的那人。

匯后再試圖裝睡實在太假。

我也不再徒勞遮掩,漠然地看著明顯憔悴不、再維持不住素日云淡風輕模樣的樓釗。

他眼眶跟鼻尖都有點微微發紅,眼圈下面還青了一片,胡子拉碴頭發凌,一看就是很多天沒有花心思打理過,也沒有好好休息過。

著單薄的這人急急忙忙地朝我奔來,先第一時間狠狠下床頭的呼鈴,然后抖著彎下腰,展開雙臂極為用力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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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初抱得很,仿佛怕我消失。

沒多久卻又緩緩卸下力道,像是怕把我弄碎。

……可我早就碎了。

而且,這不是他最喜歡看到的結局嗎?

我困地眨眨眼,失去焦距的目游離著過樓釗落在我頸間的細碎黑發,遙遙向我差點兒就能到達的另一個世界。

……

總覺得很憾。

*

樓釗抱著我,低聲講了很多很多話。

至于說了什麼……

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只是出于最基本的表面禮貌,我先安安靜靜地等到他說完,然后才牽角,用啞得仿佛下一秒便會失聲的嗓音輕聲道:“抱歉,但是……您是誰?可以先松開我嗎?”

樓釗僵了一下。

他緩慢地抬起頭,黑眸愕然地著我,似乎一時半會兒沒能理解我話語中的含義。

……這能稱作風水流轉麼?

以前是我戰戰兢兢地揣他莫測的心思,稍有不慎就滿盤皆輸。現在,終于到他來猜我下一張打出的是什麼牌。

我禮節地朝樓釗笑笑。

盡管每個字說出口時都很吃力沙啞,但我仍在努力保持音節清晰,好讓他能明明白白地聽見我接下來的話——

“我……不記得很多事了……只記得我男朋友嚴爍來著,您是這里的醫生?可以……讓我男朋友過來陪我嗎?”

卡在上一章不太人道,所以了34章

明天更隔壁

第35章 對話

樓釗跟我對視了很久。

他薄抿,神也漸漸冷了下來,眸中一片沉郁墨,讓我完全看不穿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無所謂。

他的想法對我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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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于衷地向肩頭落滿清冷月的那人,又重復了一遍想見男朋友的合理請求。

我知道在沒撞到腦袋的前提下,失憶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人的記憶是種無法用儀測量捕捉的東西,哪怕樓釗有所懷疑,也無法證明我說謊。

更何況……

證明了又怎樣?穿幫了又怎樣?

我漠然地瞥了眼自己裹在繃帶里的左手,心毫無波瀾。

割腕這種事一回生二回,下次不想奉陪的時候,我會記得去一個更蔽的角落再手。

就在我思考著該如何優化自殺方案時,一道影忽然覆下,目的明確地阻絕了我的視線。

“好,我幫你轉告嚴爍,但他現在在國外,路上怎麼也得花十來個小時。”用掌心捂住我雙眼的那人深吸一口氣,話里話外的姿態放得低,只聽得出憐與心疼,“答應我,期間不準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這話聽著沒什麼問題,可是不間傷我最狠的……

難道不是他?

我閉上眼,不置一詞。

撥號音回在寂靜的室

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對面傳來的聲音顯得相當不耐煩,“我正在跟宋教授通接下來的治療方案,沒事就先掛了。”

“昀昀剛剛醒了。”

“?!”

隔著聽筒,我都能聽出嚴爍那邊的兵荒馬。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過于震驚的那人掃了下來,叮鈴桄榔碎了一地,旋即又有新的遭殃件跌落,發出一連串清脆的撞聲。

電話那端的人用流利的英文道了歉,然后十分急切地追問:“書昀都昏迷足足半個月了,終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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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下,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在病床上躺了這麼久。

“……醒了。”樓釗態度冷淡,半個字都不愿多講。

“等等,你現在說的是真的嗎?”稍稍冷靜下來后,嚴爍的語氣里多了幾分懷疑,“姓樓的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過,居然會告訴我這種事而不是趁機獨占?說吧,又打的什麼算盤。是不是想騙我回國,自己跑來華盛頓找宋教授,到時候再把治好書昀的功勞攬自己上?”

“我沒你想的那麼無聊。”樓釗輕輕松開在我眼前的手,目淡漠,“而且……由于我明確拒絕了長輩的訂婚要求,護照和份證已經全被收走了,并不能離開本市。”

嚴爍冷笑:“你他媽就是活該,沒訂婚就搞大別人肚子,怎麼沒被你爺爺用藤條直接死呢?我現在就回國。如果過會兒我到了卻發現書昀沒醒,我絕對跟你死磕到底。”

不得不說,嚴爍不在我面前犯蠢或耍無賴時還是像樣的,至罵樓釗時的氣勢讓我很滿意。

我忍不住輕輕笑了聲。

只是我發出的聲音分明虛弱得快要聽不見,位于遙遠的大洋彼岸的那狗崽子卻極為敏銳地立刻住了口。

他停頓數秒,見我沒再笑出聲,這才急急忙忙用英文吩咐人安排航班,然后小心翼翼地低聲道:“書昀你醒了?以后可以多笑笑嗎?”

……

理智告訴我此刻應該用撒的語氣跟嚴爍好好說上幾句話,態度越溫親昵越好,容越能刺激到樓釗越好。

但我覺嚴爍那家伙實在不會聊天,

他一共說了兩句話。

結果頭一句屬于徹頭徹尾的廢話,而第二句的提議又未免過于荒誕。

哪有這麼跟剛自殺未遂的人說話的?

我有點無奈,再加上著實不會撒,于是點頭嗯了聲,然后沒什麼緒地看向被樓釗死死在手里的那部手機:“嚴爍你說什麼我都答應,畢竟你是我的……”

在“男朋友”三個字出來之前,樓釗平靜地掛了電話:“呼鈴按了好像沒用,我現在去喊值班醫生過來給你做檢查。”

這人背脊依舊得筆直,清俊的眉宇間也沒有流出半點落寞的意味,似乎只是在跟我進行一段很平常的對話。

可不知怎的,當我看著樓釗遠去的背影,一時之間……

只能想到“落荒而逃”一詞。

第36章 照顧

配合著做完檢查后,遲來的倦意慢慢上涌,令我的眼皮和大腦一樣沉重。

可每當即將昏睡過去,旁斷斷續續的談聲就會突然在腦海中變得清晰,仿佛被擴大了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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