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和謝遮下到階梯口的蕭昀腳步一頓。
“卑職不懂。”謝才卿臉微白。
祁王冷笑:“裝什麼裝?你能往哪兒跑?告訴圣上?你覺得圣上會信你不信我這個外甥?到時候我說是你主勾引我,被我拒絕后惡人先告狀,他就是不信,今日那麼多人在,他為了皇家面,保你還是保我?你自己可好好掂量掂量。”
謝遮就要出聲呵斥,皇帝擺了擺手,無聲笑了一下,儼然是讓他說的意思,謝遮只得退回來,心驚膽戰。
狀元郎臉煞白,攥手,又退了一步。
祁王嗤笑一聲:“一個六品,翅膀還沒,敢得罪本王?你以為當了還和以前一樣,只要埋頭苦讀書就行?本王只要想,有一百種方法你滾回峻州!你要是再不識抬舉點,大牢、棺材可都等著你!”
狀元郎渾微微發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著深深的恐懼。
皇族能夠輕易掌握任何人的生死,更何況只是一個新朝無依無靠的六品。
祁王見想要的效果達到了,慢慢朝他靠近,駕輕就地下聲:“京城水深著呢,沒靠山寸步難行,你這種出,能考上狀元,本王不用想都知道要付出多,你就甘心努力全打了水漂?你就不想輕輕松松飛黃騰達平步青云,將那些欺負你的、看不起你的都踩在腳底下?”
狀元郎沒吭聲,子抖的幅度卻微微變小了,儼然是聽進去了,只是依舊不肯,倚在欄桿邊別過臉不去看他。
祁王一笑,知道這事兒一向一開始都是最難的,后面就好了,耐著子循循善:“指揮使那是圣上邊的人,就算真心想幫你,那也得顧忌圣上呢,本王才是一門心思為你好,只要你點個頭,以后本王就是你的靠山,哪個世家的不長眼敢再欺負你?只要你聽話,所有事本王都會替你張羅好,想要什麼本王都給你,好不好?”
謝遮心道祁王簡直作死,還差點拖自己下水,心頭微焦灼,悄然看向皇帝。
皇帝明明是見祁王去找謝才卿才下來的。
皇帝慵懶一笑,甚至有閑逸致理了理起皺的袖口,用語說:“不急,朕怕萬一攪了狀元郎的好事。救人也得先弄清楚人家愿不愿意被救,不然他們心下要怪朕的。”
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可不干,他沒那麼閑,總也得全有心人。
謝遮愣了下,想起祁王過往屢戰屢勝的風流事跡,頭皮一陣發麻,帝王心難測,他還真怕謝才卿一個拎不清就栽在這兒了,畢竟他也不是個安分的人。
要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一個朝臣一個皇親國戚,兩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邊祁王聲音溫甜:“本王模樣如何你也瞧得見,又是這地位,你以后想通了再想找,可找不著比本王更好的了,到時候可別后悔。”
祁王見謝才卿低頭不說話,以為他在權衡考量了,心頭大喜,湊到他近前,低低調笑道:“這檔子事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屈辱,舒服著呢,他們試過一次的之后都纏著本王要呢,你和他們不一樣,只肖張開就好了,本王樂得伺候你,好不好?”
他見人臉緋紅,心頭越發激難耐:“別怕,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沒旁人了。”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現在來不及了,讓我先嘗一嘗。”
謝遮聽得心頭直沉又跳,面紅耳赤,一想到那個是樣貌一絕的謝才卿,更恥了,心道謝才卿真是糊涂,請示地看向神不明的皇帝。
皇帝眼神冰冷了下來,卻依舊是含謔帶笑的神,用語說:“朕可別攪了好外甥和狀元郎的好事。”
他給謝遮使了個眼,轉就要上階梯。
這邊祁王把謝才卿在狹窄的角落里,就要摟著人好好親熱一番,頭剛低下,口就被一只手抵住了。
那只手修長纖細。
祁王以為他是擒故縱,忙不迭就要握上,狀元郎卻用盡全力將他往外推。
祁王愣住了。
好話歹話都說盡了,結果是白費舌,他還從來沒見過人這麼不識抬舉,頃刻暴怒,揪住他的襟,抬手就要扇他耳,狀元郎不躲不避:“……郡王息怒。”
“息怒?”祁王冷笑,他獵艷多年從未遭人拒絕至此,耐心被徹底耗盡了,就要扯他腰帶讓他什麼難堪,謝才卿死死握住腰帶,深吸一口氣,饒是此刻依舊謹記份:“郡王息怒,才卿并非……并非瞧不上郡王。”
蕭昀剛要出面,聞言停了幾秒,又準備倒回階梯上。
祁王的怒氣一滯,狐疑道:“那是為何?”
謝才卿抿了抿,像是下定了決心,當著祁王的面難堪地解了點襟,著手從里面出一塊白玉。
蕭昀正懶散立在影里,看到那塊玉,瞳孔驀地一,臉上玩世不恭的神徹底消失不見。
祁王愣了愣。
“你難道想賄賂本王?”他像是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狀元郎搖頭,臉上緋紅擴散,聲音極低道:“才卿已經有人了,他同郡王說的是一樣的話,才卿答應了,同他……睡過了,不干凈了,這是他留給才卿的信,他要求才卿戴著,才卿是他的人,所以并非瞧不上郡王,只是實在配不上,也不好背叛他人。”
第17章
謝遮滿臉難以置信地回頭看皇帝。
向來隔岸觀火、優哉游哉的皇帝也是一副如遭雷殛的表。
他居然戴在脖子上。
他當然知道謝才卿為什麼這麼說,只是……
皇帝表變幻莫測起來。
這邊祁王從最初的震驚中醒轉。
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看著表面干干凈凈實際已經被人暗中染指的謝才卿、心里裝得都是旁人為旁人臉紅恥的謝才卿、戴著旁人東西歸旁人所有的謝才卿,一時比夫人背著他人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還難。
他憤地想砸墻,突然冷靜,冷笑一聲:“你怕不是在誆本王吧?這話騙騙旁人還行,你當本王傻?以為這樣就能躲得掉?”
他視著謝才卿。
眼前人雖像只驚后的白兔子,都抖得厲害,眼卻無半分閃爍,不像在撒謊,大約是難堪愈盛,臉越發紅潤,像是浸染后的。
他似是忍下滿腔恥,托著玉:“是真的,不信王爺瞧瞧,王爺可能不知曉,才卿家境貧寒,本買不起這東西,王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查。”
祁王心頭一沉,他不蠢,他舅舅有多心黑手狠他清楚,他再迷心竅,京都皇城,長翎衛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不打聽清楚就貿然行事。
這些年他舅舅都沒懲治他,無非是因為他知道什麼人能,什麼人再中意也一手指都不能沾,從不給舅舅惹麻煩。
舅舅日理萬機,當然沒空修理他。
他早就將謝才卿查得一干二凈,甚至祖宗三代、親朋好友都沒放過,再三確定能拿、沒半點風險才來的。
可要真是他說的那樣……
借著塔里的,祁王仔細瞧著被謝才手里的那塊玉,越看越心驚。
羊脂白子玉,說千兩,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也不過幾兩銀子,謝才卿不可能買得起。
也不可能是假的,那澤和,在羊脂白子玉里都是數一數二的。
送東西之人非富即貴。
區區商賈不敢打狀元郎的主意,狀元郎也不可能瞧得上,那人敢明目張膽送這麼貴重的東西,還不怕被長翎衛抓著貪污把柄,有這財力還敢花的,至當朝三品以上。
祁王心頭浮上些許忌憚,這位的都是老狐貍,人的本事多得是,真惹了得不償失。
好好一張白紙,仿佛上天送給他慢慢調教開拓的,莫名有了個污點是掉價又膈應,可就此收手……
他再也找不著模樣子這麼招人的了,滋味可以想見的銷魂蝕骨。
他看著因丑事曝得無地自容的狀元郎,一時氣怒氣上涌,第一次起了一爭高下之心,咬牙切齒地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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