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街這一頭走到另一頭,蔣英武看完了所有的綢緞鋪子,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失地皺起了眉頭,回過頭看到汪語的舉,出無奈之,推了他一把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一路行來,汪兄腹中不到嗎?”
汪語心說蔣兄總算想起自己了,翻了個優雅的白眼說:“怎會不,這不是等蔣兄辦完事才好開口麼。”
蔣英武頓時愧疚,忙拉了他回到鎮中心找了家酒樓進去,將兩匹馬給小二喂草料。
在等上菜的功夫,汪語看蔣英武的表問:“蔣兄沒能完心愿?”
蔣英武飲了口送上來的茶水,垂眸說:“沒有找到,汪兄可有什麼辦法?”
“辦法?”汪語笑道,“雖不知蔣兄是什麼目的,但你想知道的東西這鎮上總會有人記得吧,尋個上了些年紀的人,數十年的事肯定能問出來。”
蔣英武抱拳道了聲謝,比起人事故,汪語比他更在行。
小二送來飯菜,汪語趁機讓小二找個年紀稍大的人打聽點事,有銀子打點,小二立即殷勤地去辦了。
等二人吃到一半時,一個四五十歲的瘦小漢子走了過來,兩眼珠滴溜溜一轉,就知道自家侄子說得沒錯,這二位是貴客,侍候好了自然有他們的好,諂地笑道:“二位公子想當打聽點什麼事?小的自小就住在這鎮上,沒有事能逃得過小的耳目。”
蔣英武見汪語向他點頭示意,從袖中掏出碎銀放在桌上,說:“只要讓我滿意,這銀子自然就是你的。”
瘦小漢子瞇眼看去,碎銀約莫有兩三兩,恨不得抓來放里咬一下確認分明,眼睛都笑瞇了,討好道:“公子盡管放心,小的知無不言。”
憑蔣英武端正的子是不喜與這種人打道,但他也不是只知道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沉著臉問:“這鎮上有幾家綢緞鋪子?可知道十年前有哪家搬離了鎮上去別發展的?”
汪語撐著下頗有興味地聽著,心說終于要知道蔣兄的來意了,莫非是蔣兄另外看中了什麼哥兒?
瘦小漢子眼睛一亮,心中大樂,這銀子他拿定了,忙歡喜地說:“旁的事小的不定能細說分明,可這事小的知道得清清楚楚,咱鎮上能賣上綢緞的鋪子一共就三家,其中兩家幾十年沒換過東家了,剩下的一家就不同了,巧得很,請公子往外看,對面那家趙家鋪子可不就是七年前才改的名字換的東家麼。”
蔣英武和汪語立即往窗外看去,對面的鋪子匾額上寫的正是“趙氏綢緞”,鋪子規模不小,分上下兩層,之前蔣英武一路走過,三家鋪子這家是最大的,可上門的客人卻是最的,鎮中心生意卻不及另兩家。
蔣英武回頭說:“七年前?不是十年前?”
瘦小漢子哈哈一笑說:“十年前他們也得敢改啊,那時他們趙家可沒這個膽子,不過后來膽子越來越大了,不就是仗著他們家養了個好哥兒,趙金那個混賬東西一天到晚地吹噓他弟弟多有能耐,呀呀個呸的,就趙金那麼個玩意兒,這鋪子遲早得給敗了,沒看到現在都沒多人上門做生意,誰還不知道他們家那點子事,也虧得他們趙家敢天在鎮上晃悠。”
滿口的話蔣英武聽了不喜,皺眉道:“趕說正題。”
瘦小漢子正罵得爽快,一看客人不快了,忙收住口,訕訕一笑繼續說:“鎮上稍有點年紀的人都知道,這家鋪子其實原來是俞家的,可惜俞家老兒命不好,夫郎死得早,就他一個將膝下唯一的哥兒養長大,多人都在背后說他是蠢的,早續弦娶個哥兒回來,幾個小子都能生下來了。這俞家老兒把哥兒當寶,挑來挑去給招了個白眼狼給他哥兒贅做夫婿,那時鎮上不知多人羨慕那走了大運的小子。”
瘦小漢子當年也是羨慕的人之一,俞家哥兒長得好子又溫馴,俞家錢財又多,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那小子被多人妒忌著:“那顧家小子原先是店里的小二,被俞老兒看上眼大力栽培,可等顧家小子進門不過兩年,俞老兒就一命呼嗚,這下可好,顧家小子馬上就領了個著大肚子的小侍進了家門,你們可知道那小侍是誰?哈哈,可不就是趙金這混賬天吹噓的他家的哥兒,趙金小兒,以為誰家不知道他們家那點底細,不就是靠著個不要臉的小侍爬上去的,結果倒好,俞家哥兒被他們氣死后,顧小子帶著一家子離了鎮上,這鋪子就被趙家人占了去,過了三年更把招牌給改了,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家。”
蔣英武臉變得沉,顧家,趙家,俞家,原來背后藏著這樣的過往,顧家大爺顧晨,應當是俞家哥兒留下的孩子吧,本是明正大的份,卻在某些人刻意的宣傳下,冠上了不明的來歷。
好一個顧家!好一個道貌岸然的顧元坤!枉他過去還當他世叔敬重他的為人,自己的眼睛也是瞎的。
汪語玩味地笑了,蔣兄的未來岳家不就是姓顧,顧府的主君不就是姓趙,這麼一來,顧府的那位大爺傳出來的不好名聲以及發生的那些事就值得人推敲了。
咦?蔣兄怎會知道顧家背后有不為人知的這些事的?還特地跑來青宜鎮來調查,這背后沒有人提點他可不信。
030憤怒
瘦小漢子沒注意到對面兩位公子的神,逮到機會滔滔不絕:“要說最不要臉的就是顧家小子,俞家什麼況鎮上人誰家不知,說是家財萬貫都是輕的,俞老兒只因為膝下就一個小哥兒,所以才守著這一家鋪子沒往外擴張生意,只可惜他看人看了一輩子,臨了卻看走眼了,替自己的哥兒選了這麼個白眼狼,俞老兒一死,俞家的家財都了他顧家的了,不僅領了小侍過門,就連俞家哥兒生下的小哥兒也姓了顧,嗤,要我說,這個小哥兒上流著俞家的,也不知能不能活得長久……”
“夠了!”蔣英武厲聲呵斷。
瘦小漢子說得興忘我,這呵斥聲讓他打了個激靈,忙老實低頭認錯,眼角余卻向桌上的碎銀看去,他說了這麼一大通不會做無用功吧。
蔣英武無力揮揮手:“銀子拿去,今天的事不必對外聲張,否則唯你是問。”
“是,小的明白,小的定會守口如瓶。”瘦小漢子歡喜地跑上來,將銀子拿了揣懷里轉就跑,生怕被人住將銀子收回頭。
“蔣兄?”汪語看蔣英武心不妙,試探道。
蔣英武苦笑一聲,說:“這下你知道我的來意了吧,汪兄你說,這樣卑鄙無恥的人家,我蔣英武怎敢與他們結親?我阿爹雖然要強,外人看著是個明的,可不是還沒看顧家的人。”
汪語安地拍拍他的肩,這種事發生在誰上都不好。蔣家和汪家不同,汪家是安縣的富裕人家,家里也有一團子的烏糟事,蔣家卻是環境簡單,雖說最近幾年略有起,在安縣來往的人家也多了,但到底不知宅的深淺,如顧家這般存心想要瞞什麼,蔣家如何能知曉。
現在想來,顧家不是搬到德昌縣而去了距離更遠的鄰縣,不就是不想自家的事被人知曉,倘若安縣那些人家知道顧家是如何發跡的,顧元坤那老兒還能在安縣混得如魚水,有那麼好聽的名聲嗎?就連他那對雙生子也得被人指指點點,不過是以庶充嫡罷了。
顧家倘若只一門心思經商也就罷了,商戶人家到底規矩小,偏現在顧元坤對他家小子抱有極大的信心,想要靠他改換門楣,這以庶充嫡的名聲傳揚出去,向來重規矩的文人也只會輕看了那顧家小子。
顧元坤老兒用著俞家的銀子,死俞家的人,又將流著俞家的親生兒子養廢,由旁人抹黑他的名聲,這些年來他就沒虧心過?沒做過噩夢?
“蔣兄該慶幸現在就知道顧家的真面目,倘若結親后再知曉,以蔣兄的子只怕更難以接了。顧家不是找了借口要退了原先的婚約,蔣兄還是趁此機會早早斷了與顧家的往來才是。”汪語勸道。
“可……可他是無辜的……”蔣英武再無知,也知道顧晨是被人設計陷害的。
汪語搖頭說:“蔣兄以為就如今顧府里的那位趙家主君,會任由你娶了那個大哥兒?何況就算你知道他是無辜的,可這麼多年來,他的名聲早就敗壞了,別人可不知道這些。”
看蔣英武仍舊搖擺不定,汪語腦中靈一閃,拍了一記腦門說:“難道蔣兄昨日見過那位哥兒了?是他告訴你青宜鎮上的事?我就說你昨日怎會魂不守舍的。不過,蔣兄,聽小弟一句勸,該舍的時候還是要舍才行,如果你一味地堅持與他的婚約,只怕最后的結果反而適得其反,會害了那位哥兒,他既知道,不管是顧家當家人還是那位主君,都不可能任由他坐大再回頭報復他們,最后恐怕只有死人才開不了口。”
蔣英武臉一白,他的確是想過將顧家的底細告訴阿爹,讓阿爹做主將顧晨娶過門,并不是多喜歡顧晨這個哥兒,不過是因他的遭遇而心生憐惜,以為憑自己的能力能護他周全,萬沒想到可能會發生汪語口中的況,到時豈不是非但沒能護得周全,反而了害他至死的罪魁禍首。
汪語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倘若蔣兄同這哥兒的遭遇,不如另尋辦法,在不驚顧家人的況下,出手幫一幫,不管外人怎麼看,他到底是顧老兒的親子,難道還真能大逆不道地跟顧老兒針鋒相對不死不休?”
只一個“孝”字到時就束縛住那哥兒了。
蔣英武年中舉,本該意氣風發,他也的確自得,可現實卻給了他一個打擊,原來他什麼也做不。
苦笑著對汪語說:“汪兄猜中了,昨日顧府將他送回了鄉下,我接到消息匆匆趕去見了一面,聽剛才那人所言,顧家是從一個窮山村里出來的,就為了這麼一樁親事,我還什麼都沒做,他就被得去了那種地方,還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汪語同地拍拍他的肩,他沒跟蔣英武說的是,當初之所以會跟這個不重視的哥兒訂親,只怕是因為瞧不上當時的蔣家,只是誰料到蔣兄爭氣,年中舉,前程可期,顧家后悔了,才不擇手段地想要另嫁哥兒。
“滾!滾!來人啊,給大爺我把這窮酸給打出去,敢詐到我趙大爺頭上,也不看看自己那窮酸樣!”
外面街上的囂張囔聲驚兩人,兩人本不想看熱鬧,哪料聲音就是從對面的趙家鋪子里傳出來的,兩人互視一眼,起站到窗口向下面看去。
一對夫夫被人蠻橫地從鋪子里推出來,力氣小的夫郎被人推倒在地上,他相公一邊扶人一邊憤聲指責:“明明那塊綢布是我們夫夫昨日才從你們鋪子里買回去的,是你們鋪子欺騙我們莊戶人家,把低劣的綢布高價賣給我們,還不準我們討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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