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后,吳媽來桌上收碗筷,于歆妍坐著沒走,“吳媽,你下周就要回家了吧?”
碗盤疊在一起鐺鐺作響,吳媽“誒”了一聲,“四天后回去。小爺有孝心,他還說我沒在的時候由他來下廚呢,不過我要是能提前回來,肯定盡早。”
于歆妍心底頓時警鈴大作,“那你還是盡早好了。”
吳媽,“……”
吳媽收了碗筷又探越過門廳看了眼外面的天,“下午天氣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突然這麼暗,我看著還有點刮風,估計得下大雨了。”
于歆妍起,“我也看著像是。我去跟紀佟打電話說一聲,讓他早點回來。”
蘇徊意這會兒已經回了房間,他同孫河禹、周青兩人在微信上聊了會兒,約定下個月去考察一下各地銷售點。
蘇徊意是兢兢業業地想要掙錢,孫河禹跟周青則是閑得無聊找事干,反正跟著蘇徊意一起還蠻有趣。
三人掛了通話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
房間里恢復安靜,蘇徊意這才聽到外頭有窣窣的聲音。
他走下床拉開臺窗簾,只見外面一片烏黑。宅院四周的樹木被風刮得枝葉飛,風聲過臺門空隙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響。
是要下暴雨的前兆。
夏末秋初的夜晚是該有一場傾盆的暴雨,將整個夏日囤積在空氣中的燥熱全部洗滌。
.
蘇紀佟說九、十點回來,但八點左右樓下就傳來汽車鳴笛聲。
蘇徊意的臺靠著院門一側,他往外一看便瞧見黑暗中掃過兩道白晃晃的車燈。
風刮得更大了。
司機將車停在院門前,蘇紀佟剛打開車門就有豆大的雨點砸下來,頃刻間“唰啦——”澆落一地。
從院門到宅門還有很長一截路,蘇徊意趕回屋跑下樓,拿了傘桶里的雨傘就推門撐開雨幕!
夏夜的疾風驟雨來勢迅猛,不過下樓的功夫地上便已經全了,草坪里被砸出泥洼。蘇徊意穿著拖鞋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到院門口,蘇紀佟從車窗里看見他頓時激,“小意!”
“爸,雨下太大,我來接你!”聲音被吹得支離破碎,車門開,一把傘遮在車門頂,蘇徊意背后淋了個。
蘇紀佟從車里出來,手攬過小兒子的肩將兩人都拉到傘下,語氣帶了淡淡的責怪和疼惜,“全淋自己上了。”
父子兩人頂著狂風暴雨撐開傘往大宅門口跑,蘇徊意覺自己都快被風刮跑了,腳著小,腳下都是雨水和泥水,鞋全被打。
離大門還有五六米時,門突然從里打開,明亮的線破開黑暗照亮了腳下的石子路。
蘇徊意從傘下抬起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的蘇持。
一如既往地高大,沉穩,拔。
隔了層雨幕,蘇持眼里的緒復雜難明。
從外面回到室的一瞬間,仿佛兩個世界。蘇紀佟和蘇徊意站在玄關,渾的雨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板。
蘇紀佟關門收傘,蘇徊意像是小狗抖一樣甩了甩腦袋,水珠猝不及防濺了蘇持一臉。
蘇持,“……”
他難得沒有出言嘲諷,只將外套下扔在蘇徊意腦袋上,“先用這個隨便。”
蘇紀佟見狀欣,“還是老大最會人,小意,你趕上樓洗個熱水澡,別冒了。”
“好的呀。”蘇徊意著蘇持的外套,上面還殘留著后者的溫,以及淡淡的,蘇持上的味道。
面料很,他沒忍住在臉上糊了一把,糊完就跟蘇持對視了,“……”
蘇徊意故作淡定,“這個面料還親。”
蘇持不同他搭戲,蘇紀佟探頭瞅了一眼,“喔,三萬多的服,肯定親。”
蘇徊意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三!萬!
他用三萬多的服頭了!救命!
三人一同上樓,蘇徊意發表想,“爸,我覺得這院子太大了。”半天跑不到家門口。
蘇紀佟蕭瑟,“爸當初也沒想過會如此狼狽。”
“那我們要不要把院子改小?”
“不用,把房子改大就好。”
蘇徊意,“……”是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蘇紀佟的臥室還在樓上。他走后,蘇徊意和蘇持拐二樓走廊。
蘇徊意問,“大哥,你怎麼等在門口的?”
蘇持說,“和你一樣。”
蘇徊意這才想起兩人的臺朝向是相同的。他驕傲地了小脯,“那你沒我跑得快啊~”
蘇持的目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隨即挪開。
是啊,他跑得是真的快。
那樣快的速度,幾乎讓人相信他是不假思索,發自本能的。
.
蘇徊意第二天起來刷牙,對著鏡子就猛打了個噴嚏,“啊嘁——!”一口泡沫全噴在了鏡面上。
他懵了片刻……完了,他怎麼口吐白沫?接著反應過來,喔,是牙膏泡沫。
下樓坐到餐桌上時,蘇徊意腦子昏昏沉沉,眼皮耷拉下來,連平時立起來的呆都垂了幾度。
蘇紀佟憂心忡忡地給他捋來立起,立了三秒又蔫噠噠地垂下去。
蘇紀佟頓時更加憂心!仿佛呆就是蘇徊意的本。
“小意,你該不會是冒了吧?”
蘇徊意沒什麼胃口,只捧了熱牛小口嘬著,皮上沾了一圈白沫,有氣無力地哼哼了兩聲。
于歆妍手來探他額頭,“好像不熱,待會兒吃完測個溫。”
蘇徊意抖了抖眼睫以示同意。
蘇持坐在他對面一言不發,旁邊的蘇簡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問,“怎麼回事?”
蘇紀佟說,“昨天我回來的時候下大雨,小意出來接我被淋了。”
蘇簡辰就盯著蘇徊意看了好幾眼。
早飯后,蘇徊意窩在客廳里測溫,蘇簡辰忽然走過來停在他面前,垂頭醞釀了半天終于出一句,“謝了。”
蘇徊意團在沙發里,白的腳趾摳著沙發邊緣,腳趾尖紅紅的。他甕聲甕氣,“謝什麼,不也是我爸麼。”
蘇簡辰頭了,轉離開時丟下一句“記得穿子”。
蘇紀佟父子三人都上班去了,蘇徊意測完溫37.4度,不算高,喝了點沖劑又被于歆妍塞回被窩里。
“你這孩子真是,讓你爸經歷點風雨算什麼,你才是祖國的花朵,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于歆妍還在心疼地絮絮叨叨,蘇徊意困得眼睛都要瞇一條了,“媽媽,祖國的花朵想睡覺。”
于歆妍,“……”
蘇徊意在被子里躺了幾乎一天,越躺越暈,上廁所的時候還摔了一下,差點把頭塞進馬桶里。他蕭瑟地撐起來,膝蓋和手肘上又是一大塊淤青。
窗外雨勢轉小,淅淅瀝瀝地在臺上砸出一朵朵清冽的水花,蘇徊意覺自己鼻息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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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五,一周最適合早退的一天。
蘇持提了姜湯回來時還不到五點鐘,于歆妍瞧見他手里的保溫桶,問了聲,“這是什麼?”
蘇持抬手給迎上來的吳媽,“雀熙坊的姜湯,效果很好,順路帶回來的。”
吳媽接了轉去廚房盛碗,“大爺真是有心。”
于歆妍也笑,“待會兒給小意拿上去。”
看著自己英的大兒子,心說老大還真是不坦誠。他們家住城南,順路能順到城西的雀熙坊去嗎?
姜湯剛盛好,蘇徊意就從樓上飄下來了,仿佛安了自導航,“我下來喝點水……誒,大哥回來了?”
“正好,把姜湯喝了。”于歆妍趕替蘇持表功,“你大哥特意從城西雀熙坊順路給你帶回來的。”
那個“特意…順路…”的句式簡直在語言藝上登峰造極。
蘇持額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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