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助本宮?”鬼試探道。這年很有一些古怪,暫且聽聽他要說些什麼也無妨。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便把法子告訴你。”有姝面無表地道。
“你先把法子告訴本宮,本宮再回答你的問題。”鬼不愿吃虧。
那就沒得談了。有姝搖搖頭,轉朝養心殿走去。他們站在一座假山后,隔著小孔便能看見殿前的空地,算算時辰,姬長夜也該出來了。
要報仇的是鬼,自然比誰都著急,見小太監話說一半就要走人,頓時戾氣暴涌,上前幾步掐住小太監脖頸問。對方卻似背后長了眼睛,拔朝養心殿狂奔,三兩步上了臺階,那速度比耗子還快。
有姝連著兩輩子于疲于奔命的狀態,武力值的確不高,但逃命的功夫卻早已練得爐火純青,眨眼到了殿前,尚來不及剎住腳,就見姬長夜緩步而出。他連忙迎上去,扯住對方一片角。
姬長夜指了指他腦門上的細汗,低聲道,“又上哪里淘氣去了?”
“就在花園邊上站了一會兒。”有姝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姬長夜習慣地掏出手絹,想為年汗,卻又忽然意識到此是宮,人多眼雜,只得作罷。養心殿外空無一,有姝站在烈日下的確罪,跑去花園躲也無可厚非。思及此,他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率先走出宮門,聲道,“快些回去喝解暑湯。早說讓你別跟來,偏不聽話。你已經長大了,不能總黏著我,日后娶妻生子又該怎麼辦?難不連房花燭夜也要跟我一塊兒?”似想到什麼,他搖頭失笑。
若是沒法得到龍氣,我一輩子都跟著你,哪里會娶妻生子。這樣想著,有姝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那鬼站在十米外瘋狂喊,“話未說完你走什麼?回來,快給本宮回來!告訴本宮如何才能報仇!”
長舌飛舞,面容猙獰,分明想撲過來抓自己,卻毫不敢靠近,可見姬長夜果真是天命之子,諸邪退避。有姝收回目,隔著寬大的袖袍去拉青年骨節分明的大手,并輕輕搖晃了兩下。主子真給力!
姬長夜略一垂眸就見年正朝自己著小酒窩,頓時手,一面去一面無奈嘆息,“你啊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二人漸行漸遠,鬼發出凄厲的尖嘯,便也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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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住十分寬敞,亭臺樓閣便有七八座,幾百號人都住得開。故此,姬長夜讓下仆把自己隔壁的房間收拾齊整,好有姝住得舒服。卻沒料掌燈時分,有姝無論如何都不肯走,飛奔上床,抱著床柱不撒手。
“你可記得自己今年幾歲?”姬長夜狀似無奈,眼中卻充斥著濃濃的笑意。
有姝耳子慢慢變紅,干脆撇過頭去,沉默不語,見青年步上床,展手臂,似乎想把自己拖下去,連忙把雙也纏在床柱上。他這幅某樣,姬長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抱住他纖腰扯了半天,沒能扯開,便去撓他咯吱窩。
有姝極為怕,立刻倒在榻上翻滾。他沒笑出聲,但眼睛卻水汪汪的,腮邊兩個小酒窩若若現,看著十分甜。
“不、不要了。”他一面著氣一面低聲哀求,繼而發出嗯嗯啊啊的-。
年因憋笑而漲紅了臉頰,本就水潤的眼瞳閃爍著剔淚,裳扯開大半,斜掛在圓潤的肩頭,致鎖骨與白皙膛-在外,被凌而又順的發遮去許,連同那的紅櫻也時時現。他無力的躺在緋床褥上,用哀求的,乞憐的,人心扉的目凝視自己,里發出惹人遐思的哦。姬長夜看著看著便心如擂鼓,飛快扯過一旁的錦被,將年從頭至尾裹嚴實。
他按太,覺有些疲憊,又有些心慌意。恰在此時,窗外飛來一只信鴿,打斷了這紛繁的思緒。
“罷了,今天暫且饒了你。”了年烏黑的發,他走過去抓信鴿。
有姝這才長舒口氣。他已經十五歲了,再與青年在一起睡的確有點怪異,看來還是得趕找到自保的辦法。那鬼長久待在宮中,也不怕皇帝的龍氣,應該有點門道。急著報仇,很快就會主找來。
這樣想著,有姝慢慢閉上眼睛。姬長夜看完函,放飛信鴿,卻見年裹著被子蜷在角落,已睡得兩頰通紅,額冒汗珠。姬長夜莞爾,輕輕替他拭汗,又將被子拉至腹,免得悶著他,然后靜靜凝視良久,口縈繞著一種陌生的愫,似滿足,又似。
片刻后,屋火燭被青年指尖迸發的氣流熄滅,兩道綿長而又平穩的呼吸聲漸漸匯在一起。
臨到子夜,屋外傳來一陣陣森鬼氣的呼喚,“有姝,有姝,有姝……”沒完沒了。
若是旁人能聽見,大約已經嚇傻了,但院院外幾百號暗衛,是毫無所覺。
有姝皺著眉頭醒過來,悄悄從床尾落地面,走到半敞的窗邊。鬼正拖著長舌頭在廊下徘徊,看見年,招手道,“你出來,本宮有話要與你說。”似乎很忌憚沉睡中的青年,時不時長脖子往里窺探。
鬼看似在說話,實則是將聲音直接打旁人腦海,有姝便也在腦與對話,“你進來。”
一人一鬼開始進行無聲的流,院外來回巡視的暗衛竟毫未曾發覺異狀,只當天熱,有姝睡不著,走到窗邊吹涼風。
“你出來!”鬼瞪著紅的眼珠。
“你進來。”有姝眨著呆滯的貓瞳。
“你給本宮出來!”鬼生前是寵妃,慣于發號施令,語氣不知不覺倨傲起來。
很憾,有姝不吃那套,面無表地掩上窗戶,繼續回去睡覺,剛走到半路,便聽鬼急切的喊道,“罷了罷了,咱們各退一步,本宮不進屋,你也不必出來,咱們就隔著窗戶談吧。”
有姝這才撇了撇角,出左頰的小酒窩。之前那討債鬼從不敢靠近姬長夜二十米范圍之,這鬼道行頗高,卻也只能與姬長夜保持七八米的距離,再近便有可能被龍氣吞噬。有姝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敢與會晤。
“你與姬正則有仇?”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有姝一開窗便向鬼套話。
鬼死了十一年,已許久沒與人流,頓時打開了話匣子,將往事一一道來。有姝愕然,萬萬沒料到其中還牽扯到自家主子。
鬼生前乃皇帝最寵的妃子,長相傾國傾城、絕世無雙,甫一宮便獲封正四品昭儀,不過半年又晉為正三品蘭妃,其皇恩浩直蕭貴妃。蕭貴妃心里存了嫉恨,便時時在兒子跟前詛咒蘭妃。四皇子天驕橫,跋扈恣睢,又極好,早就對蘭妃垂涎三尺,便設下一條毒計,意將蘭妃連同三皇子一同除去。
母子二人本打算慢慢籌謀,卻沒料蘭妃竟診出了兩個月的孕,惹得皇帝龍心大悅,說是生了兒子便封為親王,生了兒封為公主。這等榮寵,已有趕超蕭貴妃和四皇子之勢。二人急了,匆忙間下了毒手。
作者有話要說: 謝大家的支持!廢話不說,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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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千
四皇子先是把蘭妃騙到冷宮中污并勒斃,再收買三皇子的宮,命其給三皇子下了迷-藥,趁他不省人事之時將蘭妃的尸搬運到他床上,又將纏繞在蘭妃頸間的白綾塞進三皇子手中。
蕭貴妃等兒子布好局便引皇帝去探正于喪母之痛的三皇子,一門就見三皇子與蘭妃赤-的躺在一起,蘭妃下-一片狼藉,白濃-中夾雜著鮮,想來已被污至小產,泛著淚的雙目圓睜,舌頭探出老長,已被勒死。而三皇子悠悠轉醒,正看著手里的白綾發呆。
如此慘絕人寰的景象皇帝差點口噴鮮。他當即命人擒拿了三皇子,又匆匆收殮了蘭妃的尸。兒子污庶母,且將庶母殘忍殺害,此乃皇家百年來頭等丑聞,皇帝氣急,若非宣揚出去有辱皇室聲譽,怕會將三皇子斬首示眾。再三思量之下,他做出了放逐三皇子,并勒令其永世帶發修行的旨意。
蘭妃死后化作厲鬼滯留間,便是想親眼看看皇帝會不會為自己報仇,見他懲治了無辜的三皇子,心里雖然有怨,卻無恨。但沒過多久,當皇帝從悲痛中緩過勁兒來,也慢慢察覺了諸多疑點。他抓-住了幾個關鍵人證,終于得知蘭妃的死亡竟是蕭貴妃和四皇子搗的鬼。
及至此,蘭妃方覺得自己的等待沒有白費。然而若果真大仇得報,也就沒有今天這怨氣沖天、青面獠牙的厲鬼了。皇帝得知真-相后跑去與蕭貴妃對質,卻被蕭貴妃哭哭啼啼應付過去。蘭妃之于皇帝不過是一時新鮮,事實上,他真正的人還是蕭貴妃,為了這母子倆,可說是傾盡所有。他來四皇子申飭幾句,罰抄幾篇佛經,此事便算了了,回去后將所有涉事宮人全部賜死,抹平疑點。
鬼的死非但沒對蕭貴妃和四皇子造任何影響,二人還利用除掉了元后嫡子。過了一年,皇帝竟又不顧朝臣反對,冊立四皇子為儲君,贊其人品貴重,龍章姿。看見圍坐在未央宮中飲酒歡慶的“一家三口”,思及冊封圣旨上對殺人兇手連篇累牘的溢之詞,鬼的怨氣終于達到頂點。
對皇帝是真,還曾幻想著與他做平凡夫妻,生兒育,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只是個玩,被他的兒子污殺害都未能引起他一一毫的憐憫,更何況肚子里還懷著他的孩子。有多深,恨便有多濃,從此以后,鬼便一心一意想弄死皇帝,罪魁禍首四皇子和幫兇蕭貴妃反倒要排在后面。
聽完鬼的故事,有姝回頭看向沉睡中的青年,心里難極了。十一年前主子才十四歲,遭如此污蔑,他該如何難過?被放逐時又該如何彷徨?
了作痛的口,有姝堅定道,“我可以幫你,但你得替我主子洗刷冤屈。你能做到嗎?”
鬼到底虧欠了三皇子,點頭道,“可以。那麼,你的問題是?”
“我的問題是怎樣才能吸收龍氣。”有姝早已打定主意,便是鬼不能給自己滿意的答復,他也愿意幫助,哪怕最后自己會被厲鬼纏,分食殆盡。這些年,主子救過他不下百次千次,這條命還給主子又有什麼可惜?
鬼愣了愣,繼而笑道,“你這般問,想來是為了吸收三皇子的龍氣?本宮萬萬沒料到,三皇子竟是紫微帝星下凡,與他相比,姬正則那點龍氣算得了什麼,可笑的是……”
有姝打斷了的滔滔不絕,“你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就直說,別廢話。”
鬼被噎了個半死,卷著長舌道,“自然知道,本宮死時腹中未形的胎兒便化作一團龍氣保本宮神魂不散,亦保本宮不被姬正則的龍氣反噬,變作厲鬼后,更能看見凡人看不見的、氣、神。這吸收龍氣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鬼死了太久,傾訴十分強烈,偏偏有姝在面對陌生人時格外沒耐心,催促道,“說重點。”
鬼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開口,“吸食龍氣有兩種辦法,一是直接對吸,二是承龍的澆灌。”
有姝偏頭,圓圓的貓瞳里滿是疑,“直接對吸可是接吻?龍澆灌又該怎樣?”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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