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顆糖

聽戚長安回答說沒什麼事，徐也沒追著繼續問，他自然地切換話題，說起了這兩天在派出所里發生的趣事。講到彩的地方，還一個人扛五個角，低調地顯擺了一下自己扎實的臺詞功底。

直到戚長安說話的聲音里也帶上了笑意，徐才放了心。

不過想到戚長安孤一個妖怪在國外，了委屈都沒地方說，還要拖著病弱的，辛辛苦苦地去補拍鏡頭，徐就覺得心疼的。而且國外的飯菜那麼難吃，也不知道戚長安這個挑食大王每天能不能吃飽。

哦對了，妖怪之間應該也會有歧視，要是小可憐戚長安在那邊還被本地妖怪排，那可憐系數簡直呈指數增長！

又聊了幾分鐘，討論完劇本人，徐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句，「要是以後我不當歌手也不當演員了，說不定可以去當個說相聲的，到時候我開全國相聲巡回演出，就給你送第一排最中間的vip票。」

戚長安笑聲有輕微的沙啞，「我一定來，每一場都到。」

「那必須的，還得給我送花籃才行，最大號那種。」

或許是到了半夜，人都會脆弱不，徐心裡一直著的緒冒了一點出來，他很想告訴戚長安，他可能會被換掉，可能沒辦法保住秦朝這個角，沒辦法和他一起演這個故事了。

但張了張口，他最後只是問戚長安，「話說，戚先生，你喜歡和我對戲嗎？」

他想要得到肯定。

「喜歡。」戚長安回答得毫不猶豫，「和你對戲會上癮。」

眼裡忽然有些泛，徐拉了拉上蓋著的薄毯，蜷起側躺著，聲音小了一點，但依然輕快，「和你對戲也是，一不小心就會開啟神分裂式演戲狀態，甚至有時候還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徐。」說完還強調，「所以真的特別喜歡和你演對手戲。」

所以我一點也不想放棄這個角。

「嗯，我知道，」戚長安呼吸都變得緩，「因為我也是。」

這通電話講了很長時間，一直等聽筒里傳來徐逐漸平緩的呼吸聲，確定對方已經睡著了，戚長安才掛斷電話。

他很疲憊，太發，一直都在作痛。但連續幾天沒日沒夜地拍戲，還有本沒倒過來的時差，讓他的生鐘徹底混了，過了很久才慢慢睡著。

戚長殷來戚長安起床時，一開門就聽見了含混不清的夢囈聲。他快步走到床前，在壁燈有些昏暗的線下，就看見戚長安額頭上布了一層細的冷汗，眉頭皺著，睡得很不安穩，明顯在做噩夢。

俯下-，等聽清楚對方說的是什麼時，戚長殷的形霎時就滯住了。

戚長安的聲音帶著尖銳的恐懼，不斷地重復著「媽媽……我真的沒有病……媽媽……」

戚長安從十二歲起，就一直在英國讀寄宿中學，每年只回來兩次，考威斯敏特大學讀商科之後，學業更忙了。後來因為一次機緣巧合，在倫敦被一個導演邀請去參加試鏡，沒多久就參與拍攝了《暴風雪》。接著，又拍了《絕的獵人》，期間一直吃住都在劇組。

戚長殷以為自己的弟弟是因為拍戲太忙，所以才不常回家。他甚至心存僥幸，事已經過去了十四年，時間會沖淡一切，或許戚長安已經把以前的事漸漸淡忘了。但今天，戚長安的夢囈讓他清醒地意識到

——原來，只是睡在這個房間里，對你來說就已經是一種折磨。

藏好自己的緒，「長安，起來吃晚餐了。」戚長殷不太習慣地緩下語氣，話音剛落，就看見戚長安猛地睜開眼楮，像是本就沒睡著過一樣，眼裡甚至出了一閃而過的戒備和不安。

「——」看清面前的人，戚長安住了口，慢慢坐起來，了眉心，「哥？幾點了？」

「剛到五點，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晚餐，都是你能吃的，頭還疼嗎？」看著戚長安通紅的眼楮，戚長殷覺得心酸。

「睡了一會兒，已經好多了，哥你不用擔心。」說著，戚長安掀開被子下床，有些站不穩，他蔽地手，扶住了後的床柱。

假裝沒有看到他的小作，戚長殷開了燈，商量道，「我安排霍爾曼醫生晚餐後就過來，盡快把各項檢查都做完，可以嗎？」

戚長安點頭，「好。」

秦里鎮。

點的燒烤都上齊了，徐盯著五花看了好幾眼，最後還是忍痛放到了張導盤子里，眼的，「你吃完之後能把燒烤簽給我嗎，我假裝一下是自己吃的。」

「要不你也吃兩串？真的，我幫你保，不告訴鄭冬，怎麼樣？」張導「啪」的一聲開了罐啤酒，笑瞇瞇地攛掇徐。

張導全名張伯，今年四十多歲，不在片場時，就是個不修邊幅的大叔，穿著件翻領運襯衫，深藍運短，再配上夾腳人字拖，和燒烤攤的氣質非常搭。

「不行不行，我要堅定！」徐難得扛住了，但吃不到五花心裡難，只好咬了一大口烤玉米，結果舌尖被燙的差點哭出來。

連忙幫徐倒了一杯涼茶遞過去，張導自己喝了口啤酒，「你今天是想問角的事吧？」

「嗯，」徐一邊吸氣一邊點頭，「我聽鄭哥說，石原浩也想要秦朝這個角。」

「消息沒錯，前幾天他的經紀人通過資方那邊的關系，都找到我這里來了。」

心裡微微一沈，徐端著杯子繼續喝茶，表沒出什麼緒，「那您是怎麼想的？」

「我？我當時直接就回復說，那個石原浩的不合適秦朝這個角，他的演技在我這里本達不到及格線，還有的磨。」

徐笑起來，「那意思就是說，我的演技在您這里，肯定是超了及格線的？求，大概能給多分？」

張導笑著瞪了他一眼，「八十，不能更多了！」

「八十就八十，我已經滿足了，」徐接著又問，「那戚長安呢？」

聽了這個問題，張導想了幾秒才回答，「九十八。你演過我片子的男主，所以你什麼水準我知道。但戚長安，他是天賦型演員，很有靈氣，不過我只看過他的作品，還沒親眼在鏡頭下見過他，所以留兩分的餘地。」

喝了口啤酒，張導說回之前的話題，「石原浩這兩年也算是海映傳的搖錢樹，走的是商業片的路線，之前他的經紀人吳畢本看不上我這部片子。不過確實，也只有像你這樣的傻子，才會直接推了兩個月的通告跑過來等著。」

徐只是捧著茶杯笑，心想，傻子可不止他一個，還有戚長安墊背！

「吳畢現在突然跑出來搶角，大概是因為你之前不給他面子，沒配合著陪炒。說個題外話，我覺得雲舒真的是被這個經紀人帶壞了，本來當節目的評委算是混臉，自己又有以前的人脈，一旦有了合適的角，就算回不到以前的高度，翻紅肯定沒問題。但是太急躁了，一年半年都等不了。」

說到這里，張導明顯有些生氣，差點就拍桌子，「當年還是個新人的時候，還你爸恩惠，在你爸手下磨過演技，要不然能那麼快就拿影後？這一回來就想拉著你陪炒，踩著你上位，忘恩負義！」

徐角的笑淡下來，端著涼茶和張導踫了踫杯，「不值得因為這些人生氣，況且我都已經習慣了。」

他父親徐群青曾經被稱為電影界的鬼才，每一部電影都是經典，又很喜歡培養新人，其中不都已經在今天的演藝圈里混得風生水起。但自從他媽媽去世後，他爸就一蹶不振，很快又查出癌癥晚期，沒堅持過一年就去世了。

這之後，人走茶涼，當年那些親-熱地他「」的人，轉眼就換上了冷漠的面，不得從來沒認識過他。

張導冷靜下來，一口喝乾了杯子里的酒，「資方那邊什麼態度暫時不清楚，我幫你打探打探。還有就是，電影的片尾曲我也想讓你唱，如果你能包了詞曲，那就更好了。」

徐語氣遲疑，「那我找時間把詞曲寫出來，給您先看看，不過，讓我包了片尾曲，資方不會有意見？」

說著，順手幫張導倒酒。

張導瞪眼，「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有信心！好歹專輯都出了兩張了，那群人能有什麼意見？」

等空杯子里酒滿了，徐才笑著開口，「嗯，那我努力不丟您面子，謝謝張叔叔。」

吃完燒烤出來已經十一點了，張導被三大杯梅子酒放倒，嚷嚷著要去兒園接兒放學——他兒都年了。

徐很無奈，打了電話請張導的助理過來接人回去，站在路邊等的時候，還要防著張導趁他不注意就往大馬路上跑。他看著喝醉了也念叨著兒的張導，忽然就在想，要是他爸媽都還在的話——不要繼續想下去了，徐，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等把張導送上車，徐才一路往住的地方走，路上給鄭冬打了個電話說況。還沒走到樓下，又收到了戚長安發過來的信息，「我下飛機了，還有三十分鐘上長途汽車。」

徐算了算時間，非常積極地回復，「我來接你！」

凌晨，戚長安拉著行李箱，隨著人流一起從出站口出來，在幾個舉著「旅館」牌子的大媽中間，一眼就看見了戴著黑鴨舌帽的徐。他穿著件白Ｔ恤，水洗牛仔，站在破舊的汽車站裡像是會發。

走近了些，戚長安就聽見徐正在眉飛舞地和幾個大媽吹牛皮，

「別看我第一次出來拉客，牌子都沒拿，但我一拉一個準！不信？我表演給你們看看！」

說完，他還花了五秒時間左瞄右看地尋找目標，最後走到戚長安面前，「旅館旅館，麵包車接送，上車就走，帥哥住不住？要住馬上走！」

戚長安點頭，拉著行李箱跟上。

徐朝旁邊舉著牌子的大媽們抬了抬下，趾高氣揚地帶著戚長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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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鬧鬧的小緒︰

汽車站也留下了我的傳說=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