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媽媽要離開我嗎?”季夏茗抓夏昱的手,一張小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眼角通紅,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夏昱趕蹲下來,把抱在懷里輕輕拍著背,哄道:“不是的茗茗,我們不會離開你的。爸爸剛才只是隨口一問,不要哭好不好?”
季夏茗用力吸了下鼻子,聲氣地說:“我沒哭,我不會哭的。”
“好,好。茗茗乖。”夏昱在心里暗罵自己唐突不知輕重,怎麼能問兒這種問題,真是該死。
他又哄了幾句,季夏茗只是聽著,卻不做聲。半晌后,才開口說:“我知道爸爸媽媽肯定不舍得離開我。而且、而且……媽媽一個人會很孤獨的,就算他不要我,我也要跟著他。”
夏昱正要去季夏茗發頂的手頓住了。
“爸爸,我知道我是從媽媽肚子里生出來的小孩。”季夏茗雖然上說著不哭,但其實是在強忍著眼淚,聲音略有些哽咽,“所以我其實是媽媽的一部分吧?如果我不在他邊了,他一定會覺得很痛。”
季夏茗的話,讓夏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心間一直有點酸酸的。
“如果這些話,能讓你媽媽聽到就好了……”夏昱喃喃著,溫暖的手掌最終還是輕輕落到了兒的頭上。
可是你不在邊,爸爸也會覺得痛啊。
——這句話,夏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一直都知道,季夏茗其實并不討厭季允言,只是因為季允言對過于嚴厲,所以才有點怕。或許并不那麼懂得季允言心中的痛楚,但卻能地覺到季允言的孤獨。
夏昱告訴過季允言,季夏茗是喜歡他的,也一直在按照他的要求做一個乖小孩。可是他卻不信。
這些年來季允言的心愈發封閉,只能看到兒對夏昱這個父親的依賴,卻看不到兒對他這個不善表達的母親所流出的小期待。
因而,他們三人之間的隔閡,才遲遲未能消除。
離小區還有一段路途,小孩走累了,夏昱便背著睡著的徐徐往前走。秋日午后的太毒辣,曬得夏昱滿頭大汗,汗水順著修長的脖頸流到膛。
這個家怎麼就變這樣了呢。他一邊走一邊想,竟沒有注意到后不遠有個人一直在他。
那人見夏昱沒注意到他的聲音,便小跑了幾步追上去,攔在夏昱面前打了個招呼:“嗨,夏昱!”
夏昱停下腳步,眼神有些迷茫。
“你還記得我不?”那人很是說話的語氣很是熱,“我是趙巖啊!你怎麼連老同學都記不得了!”
“趙巖……”夏昱聽到他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才反應過來,仔細地盯著眼前人的面龐看了看,才勉強看出點曾經的廓來。
大學時那個做趙巖的同班同學雖然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但也算過了平均水準了,五比較端正。而如今眼前這個自稱趙巖的男人,卻已經顯出些油膩中年的兆頭來,頭發稀疏且閃著油,還長出了將軍肚,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所以夏昱才未能認出。
這人,曾與他頗有一番淵源。
“趙巖。”夏昱冷淡地喊了一聲,“你有事?”
趙巖笑瞇瞇地說:“也沒什麼事,就是跟你打聲招呼嘛!你看D市這麼大咱倆都能在街上偶遇,是不是有緣分的?”
夏昱卻懶得搭理他,只道:“你也看到了,我要送孩子回家休息,就不跟你多聊了。”說罷,他便繞開了趙巖準備走。
“哦——原來這就是你兒啊,可的。”趙巖打量著夏昱背上的小孩,意味深長地說,“聽說你跟和那個有名的大人律師結婚了,恭喜恭喜啊,真是有艷福。和大人生的孩子也這麼漂亮!”
說著,他便出手要去季夏茗的臉。
夏昱后退一步,避開了,皺起眉道:“沒事我就走了。”趙巖提起季允言的語氣太輕浮,讓他到非常不適。
“別這麼不講面嘛。”趙巖道。
“當年的事,我還沒忘。”夏昱落在他上的視線是冰冷的,“也請你別裝作無事發生。”說完,他便用肩膀撞開趙巖攔在他面前的,徑直離開了。
趙巖瞇起眼著他的背影,十分不屑地啐了一聲:“一個要靠omega養的廢,也不知道哪來的臉這麼囂張!”
夏昱還沒走遠,自然聽到了。他咬了牙,告訴自己不能在意、不能生氣。
七年多前,夏昱曾同他有些舊仇。大四快畢業的時候,優秀畢業生可以申請一筆畢業生獎學金。當時他們班上申請的人只有兩個,就是他和趙巖。因為趙巖是班長,所以夏昱把申請表給了他,卻沒想到趙巖居然利用職務之便,將夏昱的申請表扣了下來,并沒有到學院里。
畢業生獎學金不過是一筆小錢,夏昱本不同他計較,可這僅僅只是趙巖第一次給他使絆子。
臨近畢業的某一天,夏昱忽然接到了校園貸的電話,催他還錢,可他從來沒有借過校園貸。問清楚之后他才知曉,原來竟是趙巖用他的份信息借了貸,利滾利之后,債務高達八萬。
夏昱是個孤兒,從小被養父母養大。大一那年這對好心的夫妻也因為車禍去世了。兩人留下的產也不太多,夏昱還在讀書,繪本出版掙的錢也不多,相當于坐吃山空,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太好,再加上遇到了這麼件事,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而做下這等無恥之事的趙巖,如今卻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他面前取笑他,實在是荒唐至極。
夏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爸爸……”季夏茗著眼睛醒來了,“你剛剛在跟別人說什麼啊?”
“沒什麼,遇到個人,隨便打了聲招呼。”夏昱說,“還沒到,你繼續睡吧。”
晚上,季允言下班回來之后去了浴室洗澡。夏昱在書房整理書桌,一不小心把一個藍的文件夾掉在了地上,里面有幾張未夾好的A4紙散落出來。
夏昱將它們撿起的時候,視線無意間掃過印在紙張上的字,那上面有趙巖的名字。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使了力,皺了紙面。
季允言洗完澡穿好睡進臥室的時候,看到夏昱正背對著他坐在床沿上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在夏昱邊輕輕坐下,手攬住alpha的,把鼻尖湊在丈夫的頸間嗅了嗅,去聞那令人安心的茶花香。工作了一天,季允言十分疲累,只有夏昱信息素的味道,才能使他放松下來。
往常,他這樣抱著夏昱,夏昱都是會回抱住他的,今天卻反常地一也不。
“阿昱,你怎麼了?”季允言不安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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