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氣氛忽然變得怪怪的,連一直大大咧咧的周振生都像是到了什麼,低頭裝作看手機的樣子,一言不發,只不過眼角余一直在晏梟和葉緋之間瞄來瞄去。
一片沉默中,晏梟重新把合照發到群裡,冷靜地說:“剛剛鏡頭對焦出了問題。”
“是嗎?”旁邊忽然傳來葉緋頑劣的笑聲,他單手拄著下,意味深長地看著晏梟,好像輕而易舉就能識破那層淺薄的偽裝。
晏梟說“是”,握著手機的手了。
心跳加速,快得幾乎要破而出。晏梟第一次有如此矛盾的心理,很怕他看破,又怕他永遠都看不破。
“這樣——”葉緋了懷裡的抱枕,角微翹,“我還以為是晏總技不好呢。”
空氣瞬間為之一滯。
“靠!”谷瑞嘉一個抱枕砸過來,笑罵道,“這樣你都能開車,需不需要我現在給你倆騰出一個房間啊?”
葉緋往後躲,晏梟坐得離他很近,他這麼一,後背就在了晏梟上。
“謝謝,不必。”葉緋臉皮厚,面不改地喝了一口酒,笑瞇瞇地接了谷瑞嘉的打趣。
周振生噗嗤噗嗤笑,掐著嗓子賤兮兮道:“晏總技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了?”他瞄了一眼臉嚴肅的晏梟,“是吧,晏總。”
晏梟其實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他的思維還停留在那張發錯的照片上,便誤以為其他幾人說的拍照技。
他沒有經過專業鑒定,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於哪個區間。但想到剛剛那張是葉緋的單人照,拍得好不好也只有他才有資格說,就點點頭說:“是。”
屋子裡霎時間尖和口哨聲齊飛,幾乎要掀翻屋頂。
谷瑞嘉把茶幾拍得震天響,酒都從杯口飛了出來。
幾個人瘋了一團,果然,大佬就是大佬,會玩!
葉緋一口酒嗆到嚨裡,咳得撕心裂肺。他臉皮微微有些發紅,瞪著晏梟:“你瞎說什麼?”
明明是自己起的頭,卻反過來怪別人不矜持。
怎麼是瞎說?
晏梟不解,正要開口,葉緋卻忽然反手捂住了他的。
“好了好了,別說了。”再說下去還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
葉緋本就靠著他的肩膀,這一轉,就像是主窩到晏梟懷裡一樣。
晏梟垂眸。
他比自己矮了半個頭,臉又白又小,眼睛因為劇烈的咳嗽沁出了微微的水汽,顯出一種和平常完全不同的乖巧。
暗七年,結婚半年,兩人從未如此親過。
晏梟的著葉緋的掌心,著他皮的溫度,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合時宜的衝。
他想抱他、想吻他、想讓他因為自己染上不一樣的緒……
可理智馬上跳出來阻斷了這強烈的,因為太喜歡,所以一點失去的風險都承擔不起。
最後,晏梟只是克制地摟住了葉緋的腰,怕他發現,沒敢用太大力氣,隻輕輕環著。
葉緋確實沒有發現,他心裡惦記著剛剛那張發到群裡的照片。
因為焦點太過靠前,不但把他的臉拍大了一圈,邊緣還有些模糊不清,特別醜。
他就著這個姿勢手去夠晏梟的手機,要求道:“把那張照片刪了。”
晏梟手腕一抬,躲過了他的作。
“好好,我不看你手機。”葉緋以為他不想讓自己他手機,畢竟在如今這個信息社會,手機是一個人最大的私了,“你自己刪好吧。”
晏梟還是不,說:“回去就刪。”
“幹嘛等回去啊,”葉緋不滿,推了晏梟一把,“現在就刪。”
他目在晏梟上轉了一圈,眼尾上挑,像只在打壞主意的小狐貍:“你該不會想留著我的醜照威脅我吧?”
醜?晏梟覺得葉緋的自我認知可能出現了問題。哪裡醜了,明明漂亮得不得了。
“快點呀,”葉緋得不到回應,忍不住催促道,“不然我真搶你手機了啊。”
晏梟無法拒絕葉緋,尤其現在葉緋窩在他懷裡,眼裡都是他的倒影。他慢吞吞地解鎖手機,點開了那張照片。
“趕快刪趕快刪。”葉緋一眼都不想多看,嫌棄地移開了目。
晏梟點擊右下角,按下了“刪除照片”的選項。葉緋見狀,終於滿意了,毫無心理負擔地跟谷瑞嘉他們繼續聊天去了。
並不知道,下一秒,晏梟就點進最近刪除的相簿,把照片恢復了。
只是有些憾,葉緋怎麼就不繼續靠他上了呢。
“葉緋,你上次推薦的那個票絕了,”酒喝得差不多後,一群人圍著茶幾閑聊,周振生咽下裡的雙皮,轉頭看向葉緋,“我媽也買了一點,第二天就漲了不,還後悔買了呢。”
他不提,葉緋都快忘了這個事。他登陸件,一刷新,就看見自己當初投的錢,已經在短短幾天翻了好幾倍。
可惜他的本金太,不然靠買票就能還上晏梟的債了,哪裡還需要辛辛苦苦去談項目。
葉緋想了想,差不多就在一周之後,繼續下跌,並接連發了兩次熔斷。這一次,連這支票也沒有免俗。
“這幾天就賣了吧,”葉緋記得熔斷的日子,畢竟是足以載進史冊的大事,這支票從什麼時候開始跌卻記不清了,“最近形式不太好。”
“哎?”孫瓊吃了一驚,“不會吧,我覺得現在勢頭正好,還能再漲一波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漲這麼快本就不正常。”葉緋意味不明地說了兩句,當著幾人的面,毫不猶豫地將票賣了出去。
“哇,你還真賣。”周振生本來想茍一茍,但見到葉緋的作,心裡頓時打了起了鼓。葉緋能這麼乾淨利索,是不是說明這票真不行了?
倒是谷瑞嘉,葉緋說什麼就是什麼,立刻就把票賣了。
“別墨跡了,”谷瑞嘉踹了周振生一腳,不耐道,“葉緋還能坑你還是怎麼的。”
周振生想想也是,雖然仍舊舍不得,但之前的經驗告訴他,還是聽葉緋的比較好。他咬咬牙,開始在件上作。
人都有從眾心理,幾個小夥伴都賣了,孫瓊也就不再堅持了。他一邊輸碼,一邊問葉緋:“還有沒有這樣的票?我來者不拒。”
“想得,”葉緋掃了他一眼,“我要是那麼準我就靠這個發家致富了。”
孫瓊想想也是,便不再說話了。
“不過……”葉緋忽然話鋒一轉,“我最近對科幻電影有興趣。”
也是巧了,他這話剛說出來,谷瑞嘉的電話就響了。他接起來一聽,竟然是《超時空救贖》的導演宋文。
從朋友那裡聽說有投資商找他,宋文一秒鍾都不想耽誤,不顧現在已經是深夜,迫不及待聯系了谷瑞嘉。
谷瑞嘉對這電影沒什麼興趣,直接把電話丟給了葉緋。
葉緋聽著電話那邊宋文卑微忐忑的聲音,再想想未來他追捧的盛況,心裡微微有些酸。
他沒有打斷宋文對劇本滔滔不絕的講解,隻時不時地問些問題,晦地表示自己在認真聽。宋文被他這樣的態度鼓舞,緒平複了不,音調也逐漸平靜下來。
兩人越聊越投機,最後約定明天上午在天璽娛樂見面,才掛了電話。
“你來真的啊。”谷瑞嘉面複雜,他本來還以為葉緋是一時興起來著。
“嗯。”葉緋把手機遞給他,轉向周振生和孫瓊,“我約了導演明早見面,你們要是興趣也可以一起過來。”
“不了不了。”周振生連連擺手,要是喜劇片他還可以摻上一腳,科幻片就算了。
孫瓊也搖頭。
“行,”葉緋也不強求,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一點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哈欠連天去見人家不太好。”
“去吧去吧。”反正喝得差不多了,幾人沒多留他。心裡卻在暗暗猜測,這小導演究竟是哪裡了葉緋的眼。
“哦,對了,老孫,”葉緋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房子的事還要麻煩你多幫我留心一點。”
孫瓊拍著脯道:“放心,包在我上。”
他家是搞房地產的,幫葉緋找個好房子還不是小事一樁。
葉緋點點頭,拉著晏梟出了門。
司機早就等在樓下了,給兩人打開車門後,問晏梟:“晏總,車速要開到多?”
晏梟皺眉,盯著司機,直把司機看得手足無措,才說:“不超過七十。”
跟了他這麼長時間,怎麼連他的習慣都記不住。
“好的。”司機如蒙大赦地發了車子,心道晏總可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同樣的路況,一會兒要求七十,一會兒要求一百二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車子安靜地行駛在夜晚的街道上,短短二十分鍾的車程,晏梟一直在看葉緋,一副有話要對他說的樣子。
葉緋早就注意到了,但他故意不說破,就看晏梟能忍到什麼時候。
事實證明,晏梟還真能忍。一直到兩人下了車,回到家,他也沒開口。
葉緋懶得主,既然一直不說,那就說明不是什麼急事。他打開房間門,正準備進去,晏梟忽然在後面了他一聲:“葉緋。”
葉緋回頭:“嗯?”
晏梟問他:“你為什麼要找房子?”
葉緋還以為是什麼事,他抬眸跟晏梟對視,輕描淡寫地說:“跟你離婚後我總要搬出去吧,我不想回家住,當然要找房子了。”
晏梟靜靜地看著他,沒說話。
葉緋等了片刻,不見他再開口,便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他刷了刷今天的新聞,又在網上找了個宋文早年拍的小短片看,這才放下手機,準備去洗澡。
服剛了一半,耳邊就傳來一陣敲門聲。是典型的晏梟式敲門,敲兩下停頓五秒鍾,特別有規律。
葉緋目前的況不大適合開門,就直接問他:“什麼事?”
“葉緋,”晏梟他的名字,聲音有點悶,“你能不搬走嗎?”
當然不能了,都離婚了還住在一起就太不像話了。
葉緋將T恤丟到椅子上,隨口問道:“怎麼?”
“我不想你搬走。”晏梟說。
隔著門板,葉緋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有多難過。
他垂著眼,半晌,又說:“我也不想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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