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銘禮是典型的Alpha人格,他的信息素是苦艾酒——冷漠,辛,帶著強烈的迫,小時候在家里盛席年偶爾能聞到。
他從小就討厭這種味道,而此刻它被鎖在抑制之下,不分毫。但是盛席年依舊覺得這種迫與專制已經深深刻在了盛銘禮的格里,并從一言一行中現。
比如此刻。
盛銘禮只在說了盛席年進門時說了一句話,便低頭繼續看報表了,連讓盛席年坐下的意思都沒有。直到過了近一個小時,他看完了所有文件,才淡淡說了一句:“可以,業績還看得過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天,明明出門時還是好天氣。盛席年站得很直,并沒有因為對方一句難得的夸贊而欣喜,只是抬眼看向盛銘禮,道:“是嗎,我以為您覺得盛席文會比我做得更好。”
“這是對我的調有意見?”
盛銘禮不見怒,只是笑了一聲,“論才干,他當然不如你。更何況你才是我兒子。但是因為我把云城全部給你,大哥家那邊意見一直很大,更何況——”
盛銘禮抬了抬眼皮,與盛席年對視,眼神鋒利如刀。
“聽說你最近在搞自己的公司?”
他語氣平和,仿佛真的是一位慈父。“年輕人想要自己創業當然是好事,但是你要明白,小打小鬧永遠不了氣候。我相信你,所以已經給你鋪好了路,你只要按照我給你的規劃走就行了。其他都毫無價值。”
盛席年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反問道:“是嗎,我以為你給我規劃好一切,就是因為不相信我。”
“你不相信我傳于我母親的基因,認為我是個無法才的廢,所以才會極端厭惡我和我母親。以至于母親不堪忍的跟你離了婚。而你嚴格規劃我的人生,包括我的學習、生活、工作、婚姻。一旦失誤,你就覺得我果然不配為你的兒子。”
盛席年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對著自己的父親討論自己的出,但他的語氣依舊平靜無波,盛銘禮的面卻在他平淡的語氣里沉了下去。
“我不該嚴格對待你?憑你自己的天分,如果不是我嚴格的對待你,盛家多的是人,你以為你能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嗎?”
盛席年沒有回話,他突然想起來某天晚上杞星躺在他旁邊,小聲的安他——“我覺得你很聰明。”
“更何況我給你安排的不夠好嗎,讓你留學、讀博,還有你的婚姻,我聽說你跟杞星的關系非常不錯。”盛銘禮冷笑了一聲,“他給你來送午飯,還替你出頭,把盛席文罵了一頓,你還一直維護他?”
“難道你不喜歡他?”
盛席年真的厭惡了這種自己一舉一都在盛銘禮眼皮子底下的日子,他索點了點頭,甚至抬眼對著盛銘禮笑了一下。
“您說得對,我喜歡他,但我并不激您。”
“我喜歡杞星,不是因為您的高瞻遠矚,也不是因為一場躲不過去的商業聯姻。僅僅因為他值得我。只要我遇到他,就一定會上他,不管什麼份,何時何地。”
辦公室在十六層,窗外有清晰的閃電劃過,接踵而至的是巨大的雷聲,但盛席年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
“你把這場婚姻當做我人生的籌碼,我把它當做我人生的饋贈。”
杞星并不知道盛席年與他父親的這場對峙,昨晚花店新到了一批大馬士革玫瑰,都是有人預定了許久的名貴品種,準備做婚禮現場的花束。夏筱耳提面命讓他早點來,發起火來嚇人,杞星難得起了個大早,飛快的洗漱完后又照例去臺看了眼花,發現居然有一朵花已經綻出花瓣了。
杞星滋滋的看了一會兒,又開始嫌棄人家長得慢,他推開窗看了一眼,天晴得正好,索把臺的窗子打開,讓照進來。
他把花盆放高了一點,才安心出了門。
等到了花店,杞星待在店里陪著人把花清點完,又陪著員工一束一束的修剪好,扎花束。邊弄還邊想:當初跟盛席年結婚的時候,所有花束都是由婚慶公司安排的,自己也沒在意,真是一點都不浪漫。
不過還好,浪漫的從來不是形式,遇到對方這件事本就已經足夠浪漫。
還差兩束時夏筱從院子里進來了,愁眉苦臉的對著杞星道:“要下暴雨了,先讓他們把院子里的花搬進來吧,待會再弄。奇了怪了,早上還好好的……”
還沒說完,就見杞星變了臉,猛然間站了起來。
“要下雨了?”
沒等夏筱答話杞星就跑了出去,果然,天已經完全了下去。杞星面發白,馬上掏出手機給家里打了個電話,沒人接,阿姨應該出門買菜了。
他今早了懶,沒開車,現在只得一邊心急如焚的往家的方向跑,一邊揮手攔車,好不容易攔到一輛出租,杞星飛快的上了車,氣都沒勻。
“去——”
杞星小區名字還沒說出口,雷聲已轟然而至。
大雨落下來了。
這場雨聲勢浩大,整個云城籠罩在大雨之中,雨水打在落地窗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盛銘禮的眼神落在盛席年上,好像是憐憫,又像是憤怒。
“所以你是不打算留在盛家了?你就這樣辜負我的信任?”
盛席年沉默了片刻,看著盛銘禮,輕聲道:“我小時候最不想辜負的就是你的信任,害怕你覺得我沒有價值。但我后來才發現,不管我做的怎麼樣,都會有人永遠信任我。”
他沖著盛銘禮一點頭。
“明天我來辦離職。”
說完,他不再看盛銘禮的臉,轉出了辦公室。
徐辛正等在門口,見他出來,遲疑了片刻才迎了上去。盛席年偏頭看向他,突然開口道:“徐助理,你任職期間,我應該沒有對不起你。”
徐辛的臉瞬間白了下去:“盛總,對不起,我——”
“算了。”盛席年直接打斷他,“盛銘禮不會真的讓盛席文那個草包來當家做主,也不會把權力分給不相信的人,你幫他看了我這麼久,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會把云城公司暫時給你。”
“恭喜你。”
他的這句恭喜沒有任何其他意思,但徐辛只覺得更加愧,還想喃喃的說些什麼,盛席年卻抬手制止了他。
“我先走了,家里還有人等著我。”
他歸心似箭,就這麼走進了暴雨里。回去的路上盛席年有意加快了車速,他聽見車外的雨聲,集的,一下一下落在他心上。
他想快點見到杞星。
這種心迫切得讓盛席年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以至于等盛席年推開門,他一眼就看到了臺的人。
杞星盤坐在那兒,臺一片狼藉,全是折斷的枝葉,盛席年一眼就看見了地板上一抹紅,是那枝剛剛冒出頭的詩人科德娜,被暴雨狼狽的打落在地上。
盛席年皺起眉,喊了一聲:“杞星。”
杞星才聽見盛席年的聲音,抬頭看著對方。
“盛席年。”
他聲音沙啞,盛席年走了過去,因為天沉,線晦暗不明,盛席年打開臺的燈。蹲**看著杞星,低聲問:“怎麼了?”
杞星想開口,但他鼻頭有點酸,只能先低下頭,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點。
靠,因為這種事哭也太丟人了。
杞星心里這麼想,但眼圈還是紅了,他吸吸鼻子,開口說:“盛席年,花開不了了。”
他想和盛席年說聲對不起,又問問盛席年能不能換一束花,其實無盡夏也好看的,主要是生命力頑強……
但還沒說話,盛席年先開口了,低聲道:“它開了。”
盛席年半跪在地上握住杞星的手,把他放在自己的口。杞星到他的心跳,過單薄的襯衫一下一下傳遞過來,溫熱、有力。
“開在這里。”
杞星眼里控制不住的有了一點水汽。他心道:不能怪我,是盛席年太犯規了。
這麼想著,杞星放在盛席年膛的手微微蜷,拽住了對方的襯衫輕輕往下拉,盛席年順從地低下了頭。
因為淋了雨,兩個人的服都已經了,臺的地板上還有積水,遍地是被雨打落的枝葉與花朵。
——但沒人在意這個。
他們就這樣在風雨聲里,安靜地接吻。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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