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一周不到便敲定出來了。

律師把合同遞給紀燃：“您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修改添加的。”

紀燃打開匆匆掠了幾眼便闔上：“夠了。”

回到家，紀燃把合同丟到茶幾桌上。

坐在沙發上看電影的人抬起眼來：“這是？”

“合同。”紀燃往旁邊的沙發上一躺，“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加要改的，沒有就簽了。”

秦滿接過合同，慢悠悠翻開，目及到甲方姓名時，噙著笑問：“……甲方是你個人？”

紀燃道：“那不然？”

“不是永世麼。”

“不是。”想起自己這幾天惡劣的睡眠環境，紀燃不耐煩道，“你到底簽不簽？”

如果是要秦滿簽永世，他閑著沒事跑去費心費力跟紀惟爭人做什麼？給他鋪臺階好讓他順順利利接手永世嗎？？

秦滿看了近十分鐘。紀燃等得煩了，撐著下問：“看這麼仔細，怕我坑你？”

不等秦滿應，他又涼涼道，“那你可得看好了，我在里面加了好多不平等條約，你現在不改，簽了之后就來不及了。”

秦滿一哂，正好翻到了合同最后一面。

甲方那已經簽好了紀燃的名字，字潦草隨意，卻不丑。

秦滿慢條斯理地從西裝上口袋里拿出鋼筆，正要簽名，又想起什麼來，問：“我們說的那些條件可沒在上面，我如果簽了，你不會耍賴吧？”

紀燃擰眉：“你以為我跟你們這些商似的，老子說到做到。”

秦滿沒反駁，寥寥幾筆簽上自己的名，再把合同遞回去：“合作愉快。”

能愉快才怪了。

紀燃一把拿過合同，起離開。他走到車庫，開車門前忍不住轉，問后的人：“你跟著我干什麼？”

秦滿道：“才說的話，現在就翻臉了？”

“……你一大男人，自己就沒點別的事干嗎？”紀燃坐進車里，“你錢都收了，永世的資料到底有沒有看過？對公司的了解又有多？我不希自己花這麼多錢，最后請回一個廢。”

“你放心，永世現在的況，我比你還要清楚。公司現在是你爸做主，雖說去年曾在高層會議上放話要放權給紀惟，實際上紀惟能拿到的項目不多。公司還有幾個老人，其中有兩個跟紀惟關系匪淺，你若是進了公司，肯定不了他們的刁難……”

秦滿緩緩敘述，說了近十分鐘，然后看著聽神的紀燃，莞爾道，“……這方面的事，我以后都會跟你說明白。現在的環境和場合，好像并不合適談這些。”

紀燃以前曾經答應過紀老夫人，不會跟紀惟爭永世，所以他從來沒去了解過公司。

這兩年他因為某件事開始著手調查永世，查是查到了一些，但遠遠不如秦滿細，秦滿甚至連公司那幾個老頑固妻的信息都了如指掌！

他掩去眼底的驚訝，按下車門的開鎖鍵。

“……上車。”

紀燃去了一趟修車廠。

秦滿對車子執念不大，平時使用的車子如果出現什麼故障，也都是安排助理拿去修理，鮮來這些地方。

他環顧四周，發現他們所的修車廠似乎跟其他的不太相同，里頭都是些價格不菲的賽車。其中外觀最氣的是一輛深灰賽車，就停在廠子正中央，上面還畫著不黃的橫杠。

岳文文和程鵬早就到了，就坐在這輛車旁邊。車子主人不言而喻。

紀燃沒熄火便開門下車，故意使喚他：“你幫我找個地方把車停了。”

秦滿挑眉：“好。”

他看著紀燃走到那輛車子面前，抬手了它的尾翼，連眼神都溫許多。

紀燃問：“都弄好了？檢查過沒？”

維修手走到他邊，兩人是老人了，維修手說話也很隨意：“都弄好了，檢查過，完。”

他摘下手套，拍了拍紀燃的肩，“你好像很久沒跑比賽了吧，加油。到時記得給我們修車廠打打廣告。”

維修手雖戴著手套，但手指上還是有一些污黑，隨著作染在紀燃價值不菲的限量牌子服上。

紀燃卻一點沒在意，頷首道：“謝了。”

“小燃燃，你來得也太晚了吧。”岳文文暫停下手機里的選秀節目，抱怨道，“我和程鵬都在這等了半小時了。”

“說了讓你們不用來。”紀燃道，“有事耽誤了，一會請你們吃飯。”

“我可不是來等你的。”程鵬說。

紀燃嘲諷道：“那你來看風景？”

程鵬道：“我來給陳安訂輛車。”

紀燃：“……”

這邊雖然是修車廠，但老板有背景有渠道，跟很多車行都有合作。在這兒買車，要比在門店提車速度快。

程鵬樂了：“干嘛這麼看我，給人買車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維修工說車子還要清洗一下。紀燃找了張椅子等著，問：“訂了哪輛？”

程鵬報了個型號，不是豪車，但全車下來也得要個一百來萬。

“你跟那小男孩在一塊才多久，就送車了。”岳文文道，“可真舍得。”

“喜歡，就想給他買。”程鵬想到什麼，“對了，車子最近在打折，你們誰有需要可以趁這時候買了。”

紀燃道：“不買，不差打折那十幾萬。我車庫放不下了。”

秦滿此時已經停好了車，正朝他們走來。

程鵬對上秦滿的目，跟對方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后用紀燃才能聽見的音量笑著說：“你可以給秦滿買一輛。”

“……我為什麼要給他買車？我又沒病。”紀燃道。

“小滿滿。”岳文文瞧見來人，笑瞇瞇地打招呼，“你怎麼也來了？”

“你好。”秦滿笑了笑，“對了，上次的事是我不小心，手還疼嗎？”

這溫的語句一下就擊中了岳文文的心臟：“……不疼了。”他拉過旁邊一張空椅，熱道，“來，你坐這兒吧。”

這虛偽的笑容也就騙騙岳文文了。

紀燃不悅地撇過臉去。

“謝謝。”秦滿坦地坐下，明知故問道，“你來修車？”

岳文文愣了愣：“啊，是修車，不過不是我。這不是小燃燃馬上要比賽了嘛，來做個檢查。怎麼他沒跟你說嗎？”

秦滿問：“比賽？”

程鵬微笑道：“嗯。顧哲舉辦的，就在下月初。”

“跟他說那麼多干什麼？”紀燃騰地站起來，“我去廁所。”

待紀燃走了。秦滿才確認般地問：“賽車比賽？私人質的嗎？”

“不算私人。顧哲有關系，估計給比賽掛了個名頭吧，是正規賽道。”程鵬道。

聽見顧哲的名字，秦滿隨意搭在上的食指輕輕點了兩下，突然問：“紀燃玩賽車多久了？”

“一直在玩呀。”岳文文從手機中抬頭，給秦滿拋去個眼神，“你該不會還沒見過小燃燃開賽車吧？”

還真沒見過。

秦滿瞬間有些好奇起來，忍不住看了眼停靠在廠子中間的賽車。

“他開得好嗎？”

“那當然啦！”岳文文道，“不知道多家賽車俱樂部來挖過他。不過小燃燃好像不太想當賽車手，全拒絕了，后來連比賽都不去了。這次要不是沖著冠軍獎品，肯定也是不會去的。”

秦滿問：“什麼獎品？”

“切斯特．肯利的簽名手套。”岳文文眨眨眼，“那可是小燃燃的偶像哦。”

——

秦滿很快便看到紀燃賽車時的模樣。

臨近比賽，紀燃當天就把車提了，并包了個車道訓練。

紀燃換上賽車服出來時，秦滿看了半天都沒挪開眼。

紀燃的賽車服黑紅相間，上面沒有多余的品牌LOGO，跟他的車子比起來素了不，唯一的點綴是背部有一團火焰花紋。服勾勒出他頎長的形，肩寬腰窄，甚是養眼。

他手里夾著頭盔，正在跟管理員說著什麼。

秦滿的視線不一會兒就被發現了，紀燃對上他的目，警惕地問：“……看什麼？”

秦滿一哂：“看你好看。”

紀燃：“……”

馬屁！

管理員特別識相：“那我先去調整一下閉路電視。”

紀燃道：“我今天不知道要跑多久。如果你等煩了就回去，沒人你在這坐著。”

“好，我不走。”秦滿道，“你注意安全。”

紀燃樂了：“你是不是還想我開慢點啊？”

秦滿剛想說什麼，兜里的手機便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輕輕蹙了蹙眉。

“小燃燃！”另一頭，岳文文手里著賽車旗標在催他，“電視裝好了！可以開始了！”

紀燃沒再跟秦滿啰嗦，他大步向前坐進車里，練地給自己帶上頭套。

秦滿把手機放回口袋，沒有要接的意思。誰想那邊剛掛，跟著又打了一個過來。

他斂下角，拿起手機往外走。

打電話來的是紀棠。不知道從哪拿的他電話，這幾天一直在約他，還向他求助了許多肋的問題。他拒絕了無數次，對方卻越挫越勇。

“秦滿哥哥。”生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帶了些期待，“今天你有空嗎？最近有部歐大片剛上映，你不興趣呀？”

“抱歉，我今天有事要辦。”秦滿聲音淡淡。

“啊，這樣啊……”紀棠鼓起勇氣，“我能問問是什麼事嗎？”

秦滿看著不遠的車子，言簡意賅：“要陪對象。”

那頭沉默了足足半分鐘。

“你有朋友了？？”紀棠震驚道，“可我哥說你沒有……”

秦滿打斷：“我和紀惟畢業之后很聯系，他可能確實不知道。”

話里意思是，我跟紀惟也不太。

紀棠臊紅了臉，心里又委屈又不甘：“沒，沒關系，如果要來，我可以訂兩張電影票。”

“不了。”秦滿想起紀燃剛剛那個警告的眼神，低頭笑了聲，“他不喜歡我和別人走太近，以后如果有什麼急事或需要幫忙……”

紀棠本以為他接下來會說‘就再聯系我吧’，沒想到那頭的人頓了頓，而后輕飄飄道，“我建議你還是直接聯系紀惟，他會幫你。”

這邊的事解決掉后，秦滿掛斷電話，回到休息區域。

“回來了？正好，車載攝像頭剛安好。”程鵬坐在沙發上，拿出煙盒來，“來一？”

“不了。”秦滿拒絕。

他余瞥向前邊的屏幕，瞬間便有些移不開眼。

其中一個車載攝像頭就放在方向盤不遠，把駕駛座的況拍得一清二楚，正完完整整的呈現在屏幕上。

紀燃已經戴好了頭盔，整張臉遮得結結實實，秦滿只能看到他一雙眼睛。

他睫很長，深邃的琥珀眸子不經意睨了眼攝像頭，眼神不羈又隨意。

程鵬吐出煙圈，突然開口：“這麼一看，紀燃長得可真好。”

秦滿收回目，回頭冷冷地了他一眼。

他眼神冷漠警惕，像是只被侵略了領地的惡虎。跟在紀燃面前那個溫和聽話的人判若兩人。

程鵬煙的指尖都忍不住了，被盯得頭皮發麻。他正準備說什麼緩和下氣氛，就見不遠，岳文文一揮旗子，伴隨著震天的引擎聲，賽車似閃電般沖出了賽道。

再回首，秦滿臉已經恢復如常，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氣定神閑地看起了跑道實況。仿佛方才的對視只是程鵬的錯覺。

“……”

程鵬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煙，突然對自己好友的未來到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