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不會賽車的人來說， 在沒有競爭對手、沒有解說的況下看閉路電視，就等于在看啞劇。

至在秦滿眼里是這樣。以前他有個合作伙伴就很熱賽車， 他曾為了應酬陪對方看了一場完整的賽車比賽， 只覺得無趣無味， 他可能天生就對車子不興趣。

但今天他知道了， 天也是能被改變的。

明明就是一輛車子在兜圈子， 駕駛座上的人甚至連表都沒變過， 但他仍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紀燃停下來，他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紀燃卻沒有下車的意思。他掀開頭盔：“多秒？”

“三圈， 四分四十七秒。”管理員笑道， “燃哥， 寶刀未老啊，看來這次的冠軍已經被你定了。”

紀燃沒聽他的馬屁，眉頭皺得死。

慢了。

他不玩比賽后，平時分給賽車的時間也了很多，退步是理之中。

他重新扣上蓋子：“繼續。”

“。”

紀燃一直練到晚上， 車胎都換了好幾次。

程鵬和岳文文早早就離開了， 只有秦滿還坐在休息區， 他解了西裝外的紐扣，兩手搭在沙發上， 看起來還算愜意。

紀燃中途休息了許多回，但一直在車邊徘徊， 要麼就是跟特地約來的教練討論如何短時長， 要麼就給修車廠打電話， 要求對方再幫他整改車子某。

直到晚上，兩人都沒能說上一句話。

紀燃又跟管理員預約了接下來幾天的場地后，才往休息區走去。他隨手拿起旁邊的礦泉水，擰開，猛地灌了一口，余及到坐在沙發上的人。

“咳咳……”他嗆了一下，手背捂著重重咳了幾聲，“你怎麼還在這？”

“不然還能在哪？”秦滿道。

紀燃：“我不是說了，你隨時可以走嗎。”

就連岳文文程鵬這些喜歡看賽車的都堅持不了一天，更不用說這個古板的呆子。

“我看的很，為什麼要離開。”秦滿道，“坐這麼久，腰酸不酸？”

秦滿不說他還沒發覺，他現在腰部確實有些泛酸，特別想躺下。

許久沒在車里呆這麼長時間，竟然已經有些不習慣了。

“不酸。”紀燃道，“……你再等會，我去換服。”

兩人離開休息區，秦滿很自然地打開駕駛座的門：“我來開，你休息一會。”

紀燃突然覺得，秦滿這種討好他還用的。他現在真不想按照限速慢吞吞地開車回家。

這個賽車場離他家有一段距離，就秦滿這車速，至得開上半小時。還好他早有準備，今天出門開的小轎車，能睡覺。

他坐上副駕駛，座椅往后一拉，系上安全帶，車子還未開就已經閉眼睡了過去。

車上沒有開音樂，秦滿開出一段路，便聽見邊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紀燃這幾天晚上睡眠質量不好，今天卻在車子座椅上睡昏過去了。

紅燈，秦滿停下車，轉過頭看了一眼。邊的人為了舒適，臉朝車窗那歪了一些，鼻梁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好看的線條。

剛剛還在賽道上風馳電擎的人，現在毫無防備地睡在他邊。

秦滿忍不住出手，在他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

紀燃睡得很沉，連都覺不到了，一不。

到了夜晚，天氣微涼，這天氣不適合開空調也不適合關窗。風從窗里吹進來，把他前額的碎發往后撥去。

秦滿盯著他看了半晌，把自己外套掉，蓋到他上。

紀燃一夜無夢，睡得極香，還一覺到了自然醒。

他一睜眼，目的便是秦滿的臉。

他們距離很近，再往前一點沒準鼻尖都要上，紀燃腦袋空白了幾秒鐘，立刻往后挪了挪。

不得不說，他雖然討厭秦滿，但這人的五還真是沒得挑剔，深邃立，很像混兒。

他坐起來，剛準備拿起手機看一眼，卻被突然襲來的涼意嚇了一跳。

紀燃后知后覺地往上瞧，而后震驚地睜大了眼——

他上竟然只穿了一條！！！

怪不得他覺得特別舒坦，他睡覺時不喜歡穿睡，尤其是上，不然總覺得被桎梏了似的。

紀燃憤怒地再次住了秦滿的鼻子。

半晌，旁的男人由于呼吸不暢，終于睜開了眼。

秦滿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聲音里帶著起床時特有的慵懶：“……怎麼了？”

“你他媽的……”紀燃罵道，“我服呢？！”

秦滿覺得好笑：“不是掛在架上嗎？”

“老子是問你，它們怎麼不在我上！”

秦滿道：“你服上有污漬，應該是在修車廠沾上的。我怕弄臟床，就幫你了。”

紀燃沒說話，他在自己上有沒有哪個地方在發疼。

上次一覺睡醒跟被人打了一頓似的，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影。

秦滿見他沉默著打量自己的子，忍不住發笑：“我只是幫你了服，其他什麼都沒干，你別怕。”

“……我怕個屁。”紀燃翻下床，從柜里拿出換洗服準備去沖澡，“你要真敢趁我睡著瞎搞，老子告到你傾家產。”

秦滿坐直來，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已經傾家產了。”

“……”

紀燃懶得跟他啰嗦，轉進了浴室。

——

紀燃在賽車場待的第四天，接到了紀國正的電話。

當時他剛好跑完一圈休息，看見來電顯示，他皺著眉頭摘下頭盔，拿著手機走到一旁才接起。

秦滿通過閉路電視看著他。通話時間很短，不過三分鐘，電話就掛了，紀燃也沒有再回車里的意思。

他囑咐完管理員幾句，走到休息區來。秦滿問：“今天就練到這？”

“嗯。”紀燃匆匆去換了服，出來時，他把車鑰匙丟到秦滿上，“你開。”

秦滿穩穩接住：“去哪？”

“永世。”

和秦滿簽約的事，紀燃沒有直接通知他那位父親，而是給對方發了封郵件。

顯然，紀國正現在才看到那封郵件。

車子停到永世總部的地下車庫，秦滿問：“需要我陪你上去麼。”

“不用。”紀燃道，“你在這等我。”

紀燃下了車，臨走前想了想，又從車后座拿出一頂鴨舌帽來戴上，略略掩蓋了一下自己的發。

他想見紀國正，還要通過前臺帶路。他的份公司員工都或多或知道一些，一路上瞟他的人不，紀燃一個個回回去，愣是把那些目都嚇走了。

他大搖大擺地走進會客室，在里面等了近二十分鐘。

又是一局游戲落地盒，他煩躁地嘖了聲，耐心消失殆盡，起拉開會議室的門便想走。

誰知正好上剛從會議室出來的的紀國正，他后還跟著幾個公司高管。

紀燃今天為了方便，穿得比較隨意，跟這些西裝筆的人面對面站著，有說不出的違和。

紀國正和員工的談話被開門聲打斷，他轉頭看見會客室里的人，眉頭止不住皺了起來。

“看來紀總還有事要理。”其中一位中年男人識趣道，“不然我們晚點再來匯報吧？”

紀國正嗯了一聲。待幾人離開后，他把目從紀燃那收了回來，仿佛一眼都不想多看這個兒子：“你進來。”

“剛剛那些人都是你的長輩，見到人怎麼不打招呼？”辦公室里，紀國正落座，問。

紀燃站姿隨意，懶懶道：“我又不認識他們，有什麼好說的？”

“以后你要進公司，都得跟他們搞好關系。”紀國正說完，直正題，“你和秦滿的合同是什麼時候簽的？法務部怎麼沒來通知我。”

紀燃笑了聲：“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通知你？”

紀國正抬眼：“什麼意思？”

“秦滿是和我個人簽的合同，與永世無關。”

紀國正先是一愣，而后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胡鬧！你知不知道合同里的門道有多復雜？里頭隨隨便便一個條約就能給你設無數個陷阱！”

“合同在哪？給我看看！”

“沒帶。我找律師看過了，合同沒問題。”紀燃挑眉，“再說……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也牽連不到永世。你不用心。”

紀國正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問，“你這是在拿工作上的事跟你哥置氣？”

“我可不敢。”紀燃上是這麼說的，語氣卻極其不屑，他懶得多費口舌，干脆把鍋一推，“是秦滿自己不想簽在永世，我可是磨泡了好久，才把他留下來的。”

紀國正沒想到紀燃會鬧這麼一出，更沒想到秦滿居然真答應簽了那種合同，他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來。

算了，橫豎人也算是在他這了，只能等以后再看著辦。

紀國正緒收斂得很快，他沉默半晌，道：“我讓書整理了一份公司的資料，一會你帶回去，下個月我會讓人通知你上班時間，這幾天你先好好待在家里把文件都看一遍。我打算把你安排在你哥的部門，其余的他會教你。”

“還有，你這頭發必須染回來。”

“你要是不擔心我和紀惟會把警察折騰來，盡管把我放在他那。”紀燃笑了笑。

“……”紀國正寫字的作一頓，最終妥協，“回去等通知。”

紀燃已經習慣了這種公式化口吻，聞言轉便走。

拉開辦公室大門時，他好似想起什麼，回頭哂笑道：“爸，還有，這發我喜歡的，就先不染回來了。再說，員工們平時工作多累啊，他們偶爾瞧我一眼，沒準還能緩解緩解眼部力。”

門外的書忍不住撲哧了聲。

紀國正恨鐵不鋼：“你……”

“走了。”紀燃朝他揮揮手，頭也不回，“您老多喝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