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給兩側的廣玉蘭覆上薄紗,校園小徑人不多,裴然拎著電腦慢吞吞走在路上,右手輕輕握著,里面是他剛收到的小掛件。
手機急促地響了下。
【嚴準:走快一點。】
裴然一怔,下意識轉頭去看,只看見兩對并肩撐傘的小。
【裴然:你還在嗎?】
嚴準回了一條語音,裴然放到耳邊聽:“猜的,你平時走路很慢。”
裴然抿了抿,默默把手機放進了電腦包里。
他心臟跳得很快,走出這麼長一段路都沒好,再聽會變得更奇怪。
裴然沒答應嚴準的告白。他跟以往一樣,先說了一句抱歉,開了口卻發現自己聲音有些抖。
嚴準安安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這種耐心反而讓裴然更張了,好不容易才說出那句“我暫時還不想談”。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很沒底氣。
嚴準平靜地點頭,說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要追你。
還問他,給追嗎?
裴然沒說話,他怕自己一張,又磕磕的。
最后,嚴準給他按下帽檐,說知道了,那我追了。
“裴然?”
裴然轉過頭去,看到了蘇念。
蘇念跟另一個男生比肩而立,看起來很親昵。
蘇念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才問:“下著雨,你不打傘?還有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裴然臉是紅的,語氣卻一如既往的鎮定:“有事?”
“哦,沒事,只是打個招呼。”蘇念頓了下,“對了,之前惹你不高興是我的問題,既然遇見了,我再給你道次歉……”
“不用了。”裴然問,“林康沒幫我帶話給你嗎?”
蘇念笑了:“帶了。我知道你當時氣在頭上,沒在意,你不生氣就好了。”
裴然皺眉,不想再跟他多說,轉便要走。
“哎,你等等。”蘇念住他,“我把傘給你吧,別冒了。”
裴然拒絕:“不用,謝謝。”
“不是,”蘇念一笑,“這傘是之前青山哥給我的,我一直忘了還,這次剛好,你用完幫我還他就行。”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你自己借的傘,自己還吧。”裴然邁步離開,剩下的話飄在雨里。
蘇念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遲遲沒。
邊的男生撞了撞他的肩:“你聽聽你自己剛剛說的,是人話嗎?我都覺得你婊里婊氣的。”
蘇念笑了一下,他說:“對付裴然就要這樣,做得太晦,他看不懂的。”
“他們都分手了,你還去惡心裴然干嘛?”
蘇念笑容未變。
是分手了,但是羅青山心里還裝著人。
羅青山那邊解決不掉,就只能解決裴然。只要裴然不跟他復合,羅青山也沒有辦法。
見蘇念不吭聲,好友忍不住皺著眉看他,好久才問:“何必呢?我看羅青山也沒什麼好的啊,帥哥遍地有,不然我給你介紹幾個?”
“不要。”蘇念拿出手機掃了一眼,他給羅青山發了十多條消息,還沒收到回復。他抬頭看著雨幕,“走吧。”
裴然回到寢室,把帽子摘了,換服后拿起帽子走向了盥洗臺。
他拿了一新牙刷,垂著眼在帽子上輕輕地刷。
裴然很喜歡洗東西,只需要做重復的作,能很舒服地放空一會兒。但他現在本沒法放空,滿腦子里都是嚴準的聲音。
一會兒在說“我喜歡你”,一會兒在說“我在開始追你了”,現在又在問“能追嗎”。
分別之前,嚴準還手隔著帽子了一下他的頭,不過兩秒就收起手,讓他回去,說雨快下大了。
清脆的撞聲把裴然拽回神,他一轉頭,就看見雨滴砸進屋里,窗臺下的地面一片水漬。
裴然關上窗,回到桌前才看見手機收到了很多條短信。
【陌生號碼:傘是我很久以前借給他的……】
【陌生號碼:你今天淋雨了?記得喝點熱水驅寒。】
【陌生號碼:下次再有這種況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陌生號碼:我很想你,你能不能回我一下】
拉黑微信和電話沒用,羅青山依舊無孔不。
裴然看了眼時間,跟蘇念見面不過半小時,羅青山就知道這件事了。
裴然沒回,退出去看微信收到的消息。
【嚴準:。】
【裴然:?】
【嚴準:看看我還在不在。】
【裴然:在哪里?】
【嚴準:你好友里。】
裴然深吸一口氣,覺得耳朵有點燙。
他捧著手機,許久才打出一串省略號,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去。
【嚴準:正在輸五分鐘了,在寫什麼小作文?】
【裴然:……】
【裴然:在忙別的,忘記關聊天框了。】
【嚴準:忙什麼】
【裴然:……一件私事。】
發完這句,裴然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然后起回到盥洗臺,繼續給嚴準洗帽子。
深秋,雨斷斷續續下了兩天。
舍友搬出去后,寢室比以往安靜,裴然畫起東西來都覺得順手許多。
才描了兩筆,電話就響了。
“然寶貝,你干嘛呢?”是林許煥,他那邊難得沒有敲鍵盤的聲音。
“在畫畫,”裴然問,“怎麼了?”
“畫畫?畫我嗎?”林許煥聲音都大了一點,“快發我看看!”
“只是描了幾筆,模樣還沒完全出來。”裴然又問,“是有事嗎?”
林許煥沒有馬上回答,他邊似乎還有別人,裴然聽見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遠:“哥,然寶貝好像在畫我呢,這種事得專心才行,要不我們還是別打擾他了吧?”
裴然瞬間知道他邊的人是誰了。
他手機的力度了一點,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放下畫筆,把免提關了懟在耳朵上。
林許煥很快又回來了:“也沒什麼事……我們今天商量著要去你們學校籃球場打球,你一塊來唄。”
待林許煥掛了電話,坐在沙發邊的人問:“他怎麼說?”
“當然答應了。”林許煥納悶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問他,非要我打電話?”
還能為什麼。
當然是擔心約不出來。
林許煥幫過裴然,只要他開口,裴然不會不來。
嚴準起,抬手隨便地在林許煥肩上拍了拍,懶洋洋地說:“養兵千日。”
最近下雨,地面都漉漉的,打球的都挪到育館里。
今天周六,大多人都玩兒去了,球場沒什麼人,連位置都不用占。
裴然到育館時,正好看見嚴準輕松躍起丟了個中投,球一角掀起來,能看見致的腹,上面覆著一層薄汗。
“然寶貝。”林許煥打了一會兒就的不行,“怎麼來這麼慢,來,我們玩兒三打三。”
沒想到還要比賽,裴然愣了一下,外套的作都頓了頓:“我打得不好……”
“沒事,大家都菜,你好歹還參加運會呢,我們平時連走個路都懶,你來湊個數都行。”林許煥說。
裴然猶豫了一下,剛要點頭,到一半的外套忽然被人扯住向上一拉,又回到了裴然上。
“他不打。”嚴準站在他后,說話有點輕微的,一如既往地沉,“他有傷。”
裴然肩膀一僵,外套有些松垮,他都沒手去。
“哦對。”林許煥蒙了一下,口:“你都知道他不能打球,還讓我他過來干嘛?”
嚴準說:“你別管,去打球,別懶。”
林許煥毫沒察覺哪里不對勁兒,他哦了聲:“那你快點過來。”
只剩他們兩人。
裴然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慢吞吞地轉。
他們已經打了一會兒的球了,嚴準額間的頭發被汗水聚集在一起,下面是一雙漆黑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運過,嚴準此時看起來比平時都要生得多,眼睛底下還染著汗。
男生的荷爾蒙充斥在空氣中。
裴然從大口袋里拿出棒球帽,因為空間小,帽子有點皺,好在帽檐可以在外面,沒怎麼變形。
他順平皺褶,遞到嚴準面前:“這個,謝謝你。”
嚴準聞到淡淡的香味,他問:“幫我洗了?”
借別人的東西淋了雨,肯定要洗了再還,可嚴準這句話他總聽得怪怪的。
裴然說:“嗯,應該干凈了。”
那邊傳來其他幾個人的催促聲,嚴準隨便應了聲,然后說:“先幫我拿著。”
籃球砸在地面的聲音太響,裴然沒聽清:“嗯?”
“幫我拿一會。”嚴準說,“我手上不干凈,上臭,會把它弄臟。”
說的是帽子,看的卻一直是裴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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