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衍一路上千防萬防，生怕顧懸硯突然黑化搞事。但讓他預設一萬次，他都想不到如今這個場面。

他撐坐在床上，腦子里全是飛馳而過黑加的彈幕——好好的反派突然了基佬，還是個重度腦該怎麼辦，在線等，急！

過了許久，鐘衍才勉強回了神，啞著嗓子道：“你是什麼時候——”

說話的時候，他甚至不敢抬眼去看顧懸硯，只能聽到對方低笑道：“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大概很久了。”

鐘衍心里混得很，一時沒有出聲。顧懸硯卻似乎本不在意鐘衍是否回應。他拉好鐘衍弄的襟，又抬手在鐘衍臉上蹭了蹭。

“師兄，我還有事，你先休息一下。待會藥效一散，師兄就能正常走了。不過修為我還不能給師兄解開。”

語畢，顧懸硯掐了個訣。鐘衍一時沒提防，立刻便到極大的倦意襲來，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歪頭倒在了顧懸硯側。

等人睡，顧懸硯將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床上，又替他拉好被子。

萬事妥帖，顧懸硯出了庭院，剛才引路的魔修還等在門口，顧懸硯掃了他們一眼，道：“我要見倉欒。”

他直呼倉欒的名字，一眾魔修卻不敢有異議，紛紛低下了頭低聲道：“魔君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比起上次，倉欒的似乎更加消瘦了，面上也沒什麼，懶懶的依靠在大殿的玉椅上。見到顧懸硯，也只是抬眼道：“你來了。”

顧懸硯直截了當道：“我要修魔。”

倉欒稍微坐直了子，道：“要修魔，我自然能幫你。當初我也幫過淳秦與李紜機。但他們能幫我取丹，你能做什麼？

“再者，我怎麼能相信你真的會替我做事呢？”

“來的路上，我廢了三個道修的修為，碎了一個人的金丹。”顧懸硯語氣淡然，“連他倆都能取丹，我自然也可以。”

說到這，顧懸硯抬眼看向倉欒。

“再者，我現在就能殺了你，但卻沒手。”

這句話并不帶什麼語氣，卻有不庸質疑的味道，倉欒聞言，面一冷，目如電往顧懸硯看去。顧懸硯卻沒避開，淡然的與之對視。

過了半晌，倉欒先收回了目，出了一個笑。

“我可以給你魔修的功法，但我不用你殺人取丹——不空禪院應該還記得吧。”

“不空禪院自開山以來，共有九位高僧渡劫飛升，西引自在天。而他們的舍利就存在禪院慈悲塔中。”

倉欒看著顧懸硯，緩聲道：“我要你修魔之后，把他們的舍利給我帶到北荒來。”

顧懸硯聽完，臉上并沒有什麼多余的神，只道：“怪不得淳秦會去釋大師的賀典。”

倉欒嘆了口氣，頗為惋惜的樣子：“是啊——可惜他還沒幫我把東西帶回來，就被你殺了。我只能讓你替他把事做完。”

顧懸硯頷首道：“可以。”

“但我只能給你兩個月的時間。”

顧懸硯輕笑一聲，重復道：“可以。”

說完，便轉出了殿門。

等顧懸硯的影不見了，大殿之中，一個黑袍魔修突然顯。他對著倉欒恭謹的行了禮，起之后才道：“魔君，他可信嗎？”

“不可信。”倉欒懶洋洋地躺回椅子。“但只要他還想那個秦鳴奚的人活著，他就得聽我的。”

長老猶豫片刻，道：“可是，除了飲魔君您的以外，還有一個辦法——”

倉欒聞言偏頭看向他，輕聲問：“你是覺得，顧懸硯能為比我強的魔修？”

與虛弱的語氣不同，與話音同落的是可怖的威。頃刻間，長老被制得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啞著聲音道：“魔尊，我不是這個意思。”

片刻之后，倉欒終于斂了勢，長老如釋重負，才發覺后背的冷汗已經了衫。

倉欒咳嗽了兩聲，語氣依舊溫和，仿佛剛才的迫只是錯覺。

“放心，我只給他兩個月，留他到替我取來舍利為止。那時我就是不死不滅，到那時——”

倉欒接下來的話低不可聞，慢慢銷匿于大殿之中。

鐘衍醒過來時頭還是很暈，看著頭頂的紗帳明珠回神了許久，才想起來自己在哪。

過朦朧的紗帳，鐘衍屏息確認了片刻，房間只有他一個人，顧懸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說起顧懸硯，鐘衍頭又作痛起來。昨天自己聽到顧懸硯為了給自己解誓北荒時，生氣之于確實有些。還空分神想，顧懸硯雖然對旁人冷漠的很，對朋友卻真是不錯。

結果，對方接來來的話和舉就把他嚇得當場死機。

他下意識的去自己的脖頸，昨天被咬的地方還能到一點印記。等察覺到自己的作以后，鐘衍又趕放下手，不知為何又有些不自在，又有些生氣起來。

雖然顧懸硯語氣聽起來倒是誠意十足，但一而再再而三被騙的確讓人火大，再加上突然被強吻的覺對一個大男人來說實在是算不上好。

火氣難消，罪魁禍首又不在，鐘衍準備拿人開刀，掛著一副冷漠臉開口：“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房間沒人回應。

鐘衍怒道：“別裝死！給我出來挨打！”

“……”眼見躲不過去，系統終于開口小聲道：“你冷靜一下。”

“我怎麼冷靜！我穿越來就是為了阻止他搞事的，結果他現在不但搞事，還想搞我！”

系統：“……別這樣，我還是個孩子。”

“哦，你滾吧。”鐘衍不為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系統連忙自證清白道：“其實我委婉的提醒過你的。而且顧懸硯很早之前就不對勁了，只是你忽略了。”

鐘衍按著頭重新回想，是從顧懸硯背著自己走過三千多階石階開始，還是兩人一起醉酒賞月開始。再往前數，是冰原死里逃生開始，又或者是從遇到白猿那次，顧懸硯設計殺他，后來又突然反悔了。

……這麼一想幾乎從頭到尾都很不對勁啊！

鐘衍心生絕，自顧自的碎碎念道：“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不能讓顧懸硯黑化，要把人掰回正途，結果居然把人掰彎了，蝴蝶效應果然可怕——我就不該瞎頂靈的劇！”

當然鐘衍也知道，自己頂了主劇的也只有冰原上的那一節。歸到底，或許還是因為自己為了不讓顧懸硯有機會殺人，幾乎天天跟在對方左右。

甚至可能只是因為自己為了安顧懸硯，隨口說的幾句話。

譬如，“我絕對不會丟下你。”

又譬如，“我時時刻刻都會在你邊，我發誓。”

……這撲面而來的基佬氣息，當時為什麼沒發現呢。

系統見他一臉糾結，忍不住道：“樂觀一點，起碼顧懸硯現在喜歡你，就會聽你的話啊。”

鐘衍冷漠道：“他要是聽我的，就不會把我騙到北荒了。”

說到這，鐘衍活活手腳，發現力氣已經恢復了不。于是暫時不再想那些七八糟的，下了床走到門前，試探的推門。

沒推。

鐘衍又試了兩次，依舊無果。大概是顧懸硯怕他跑路，在門上設了結界。

鐘衍毫不意外的收回手：“……呵呵，這態度還表白呢，以后豈不是一吵架就鎖人？”

系統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幽幽 道：“你想得真長遠啊。”

鐘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