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里。我回來了。我看著金碧輝煌的大廳,微微翹了一下角。我一擺,踏進門檻,那邊守門的喊道:
“蕭瀚山莊莊主尉遲雷煥到——!”
我慢慢走上前,穿過層層疊疊的目,怡然自得地坐在屬于我的位置上。尉遲城把賀禮奉上,該有的禮數一應俱全。以暖在我后站著,不時地倒茶遞巾,做得有條不紊。
月沒有跟著來。他轉著眼睛怯怯地看著我的時候,是想過來的。我知道,所以我扣著桌子,注視著他:“到時候,我應該怎樣介紹你呢?”他怔了怔,輕輕咬咬下,白著臉對我勉強一笑。“那,那我就不給你們找麻煩了……”
我能怎麼做?讓大家把那陳年的老笑話再翻出來講一遍麼?
我瞟了一眼在坐的人。正對著我的是贛南島島主刀劍客楚木嘯,閑心觀主持笑道人劉可與,天罡谷谷主鬼狐怪三世僵尸。劉可與笑盈盈出我一舉杯,我點頭還禮。楚木嘯不屑似的哼了一聲,我卻不以為意。三世僵尸卻是沖著楚木嘯冷笑了幾下,猙獰丑陋的臉笑得無比扭曲。以暖又給我倒了杯茶,我拈著茶杯,清新的茶香真是寧神平息。人還來得不全,大廳有些。微微的嘈雜中,我聽到門衛喊道——
“凰門門主凌靜又到——!”我抬眼,是靜又。
一襲立領的黑袍,下擺用銀線鉤著一只回旋火舞的凰。他本就英,現在愈發地卓爾不群,即使現在的臉有些像大病初愈的蒼白。他掃了一眼大廳,看見我,也沒什麼的表,平靜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放下茶杯,以暖又續上。
三年前,我坐在門邊一個小小的角落,聽著一群著鮮的武林人士高談闊論。
尉遲云揚……哈哈……
那個妖估計也是功夫了得,滋味非凡……
唉唉唉,你小子不是只麼……
他的,你們沒見過那妖,真他媽夠勁兒,第一眼見著他了就想把他在底下好好疼一番!
嘖嘖……
我靜靜地等著,微笑著,把玩著手中的茶杯。
東正不適,請客人們隨意,不用客氣。沒多人在意,反正,按照慣例,門派大賀,都要分前七日初賀,中七日正賀,后七日末賀,不急。
“你是尉遲雷煥?”我轉臉一看,是個穿著衫的小姑娘。態輕盈,背著一柄長劍。
“正是在下,姑娘有事?”
“好看,果然是人中龍,是我的好丈夫!”小姑娘一挑下,一臉驕傲:“這樣的男人才配得起我!”話音未落,大廳里就有人嗆了茶。我放下茶杯,略略一驚。不過心念一轉,隨即笑道:“姑娘謬贊了,在下哪里配得上姑娘。”小姑娘上前,瞪著我:“我爹是巨劍派掌門路天,我路珠兒,你就我珠兒吧!”
我還是微笑:“珠兒姑娘,在下已經有夫人了。”
“哪里!你休想蒙我,我早知道了,你夫人早死了!”大廳里的人靜靜地看著我們兩個人。我沉默,路珠兒接著問:“雷煥,你什麼時候找我爹提親?”
“路姑娘,路掌門正在找你呢,還不快去?”不知誰喊了一聲,路珠兒轉便走,還不忘回頭叮囑:“你一定要向我爹提親啊!我等著你!”
陸陸續續又來了些人,我專心致志地研究著茶杯茶壺上繁復細致的紋路。這是大楚興沿鎮的瓷,薄胎瓷,至極。
“凌公子果然是淑人君子,清新俊逸,后生可畏啊!”
“前輩過獎了,靜又不過是個初江湖的無知后輩,還前輩多多提點。”
靜又十二那年,師父要帶他去見當世的醫神,靜又高興了半天,像模像樣地比劃著抱拳:“尉遲前輩好,晚輩靜又見過前輩。”
當時我正在院子里劈柴,靜又歡蹦跳地對我說:“雷煥,你知道麼?醫神據說長得可俊了,醫武功獨步武林,沒人能比得上他,呵呵,太好了!”我劈完柴,手進屋。原來如此。這個以命補命的法子,是師父和尉遲云揚一起想出來的。他從未拿我當兒子,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當他是爹?
“爺,后院的演武場正在比劃著呢,不如去看看?”以暖一臉希地看著我。在這里做了半日,為客禮也盡了,走走也好。我起,劉可與還是沖我笑,我點點頭,離開。
這里后院果然是大,手的江湖人士可以到這里來比劃兩下。一把鋼刀倏地比在我前,我站住,看著眼前的男子。
“我不服你,比劃兩下吧。”楚木嘯冷冷地說。
我出左手,食指中指鉗住大刀,楚木嘯一腳踢來,我向后一仰,然后翻躲開他的掌風,一個轉制住他的右手。一柄劍瞬間飛他的手中,我彈開鋼刀,躍上刀背腳尖輕點,一腳踢開他的劍,順勢繞到他的后,左手二指正對著他的后心窩。楚木嘯僵住,一張臉白了又黑,氣得牙咬得格格作響。
“爺打架也好看呢,輕靈俊秀,斯文優雅,真的好棒!”以暖撅著小歪著頭看看楚木嘯:“你麼,就差多了,打不贏不說,作還又笨又重的,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
“你!”
“我什麼呀?我家爺左手兩手指就擺平了你的切菜刀和水果刀,你還不不服麼?”
以暖是故意的。我翹翹角,收招,淡淡地說:“以暖。”以暖蹦到我跟前,笑嘻嘻道:“以暖錯了,爺別生氣啊!”楚木嘯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沖我一抱拳,走了。以暖沖著他的背影一吐舌頭:“呸!神氣什麼!”
“以暖,你是存心的吧。”尉遲城慢吞吞地說。
“爺,誰讓他剛才那德行的,哼,活該!”
我搖搖頭,領著兩個人在一溜兒柳樹蔭下信步慢走。
“那灰氅的人,可不就是尉遲雷煥麼?”
“可不可不,聽說剛才路珠兒上去要他給爹提親呢。”
“我呸!就那死丫頭,臭還未干呢,尉遲公子是什麼人!”
“爺,那些人,是不是在爭你啊!”以暖猶豫半天,問我。
我沒吭聲,以暖有點生氣地說:“真討厭!公子爺咱們回吧!”尉遲城有點奇怪地看以暖一眼,我說:“也罷,反正第一天也沒有什麼事,都回去歇了吧。”以暖白了不遠幾名江湖子一眼,跟在我后面一路沉默。
回道住,以暖去小廚房熬酸梅湯,尉遲城回自己的臥房,我在案前作畫。
“主上,那人現在已經安全地送到了。”
“很好,他怎麼樣?”
“開始不說話,也沒什麼表,后來……后來屬下看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
“行了,總之看他,別傷著他就行了。”
“是。”
“雷煥?”門外的人輕輕道。
我嘆口氣,“請進吧。”
月進來,有點不安地說:“那個,今天,沒有什麼……”
“沒有。還沒有什麼消息。你先不要急。”我依舊沒有抬頭。
“這是……誰?”月看這之上的幾名子,好奇地問。
“你看看,哪個比較像我娘?”我微笑,月怔了。
“你……娘?”月吃了一驚似的看著我,大大的眸子里流飛轉。
“嗯。我一直在想象是個什麼模樣呢?你說呢?你有見過麼?”
“沒,沒有!我沒有見過你娘!”月慌起來,“雷,雷煥我先走了……”
我看著他慌張離去的背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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