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以暖走過地道，來到朔冽峰下。腳底下還在淌，幸虧崖壁外面都讓峰頂砸下來的大石頭堆滿了。

“主上。”幾個雷堂殺手過來，接過以暖。

“剛服了絕散，好生調理著。”

“是，主上。”

我緩緩走竹屋，坐在床上調息。

剛才我確實是在賭命。霹靂堂的炸藥一向準，可是卻不見得萬無一失到毫不差。有差池，剛才我就已經命喪巨石之下了。

那邊現在一定更彩。剛才混中有人從我手上了蘭陵令，現在恐怕已經被發現了。我閉著眼睛，最近值得笑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東正，真是謝謝你啊。要不是借了你的名，我還真召不齊這麼多人。

“可以進去嗎？”那人果然來了。

“進來吧。”我沒有睜眼。生，或者，靈泉。細細簌簌的料相聲，接著是搬椅子的聲音。

“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靈泉輕輕地說，“什麼都讓你算準了。他們現在誤會是路天和楚木嘯假扮煞殺人，挑撥大家殺了你好獨吞蘭陵令和十方圖。”

“很熱鬧吧。”

“是很熱鬧。但是，那個月——”

“好了，別人和我沒關系。這幾天多虧了你，要不然可能早出破綻了。”

“真沒想到，路天的靠山竟然是連遠峰。這下，軍隊可能都要上山了。”

“嗯。”

“……甚至是幾國之間的戰爭。尉遲雷煥，你讓人害怕。”

我掌握著夫余的冶鐵，隨的冶鹽，中央大糧倉。兵，鹽，糧草，如果戰真起，我是最大的獲益者。

“我是誰？”我睜開眼睛，著眼前的人。

沉默。之后，“蘭陵王。”他站起，轉想走。

“你離開這里吧。好好做個男人去。”我又閉上眼睛，覺他頓了頓，一甩袖子，快步離開。

十七那年，我坐在一個小小的角落里聽他們辱罵我爹。之后，在一炷香的時間之，整個大廳安靜了下來。我拎著迫夜，殺進出岫山莊的后院，正撞見東正在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年上。

他的臉歪向窗戶，上面全是屈辱和不甘。東正在他上律著，仙死的本沒有發現我。我踹門進去，迫夜寒一閃，鮮濺滿了驚呆的年的臉。

“你是誰？”他的聲音抖著。

我冷冷地注視著他，看著他一的狼藉。許久，我說：“你還是個男人麼你。”

所以，他答應和我合作。

運氣通暢，我走到我爹的房門前。推門，他沒怎麼吃驚。現在他的脈都被我封住，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打算掙扎。我倚在門框上，笑著問：“爹，喜歡看戲麼。”

他還是平靜地看著我。

“兒子帶你看出好戲。”

還是那個金碧輝煌的正廳。我們在墻后的室中，廳里的一切看得仔仔細細。

楚木嘯被捆著，沒看見路天。大概是跑了。一大堆人劍拔弩張地對著，訌。

“靜一靜！我們在這里自相殘殺也沒有用。現在十方圖有可能被路天帶走，尉遲雷煥埋尸石下，歌舒威寧圍軍山腳，他不會聽我們的解釋。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好好商量應對之策！”左燕大聲道。

“應對之策？這個恐怕問連將軍最合適了。”三世僵尸拉著干扁的鬼臉冷笑，嗓音嘶啞：“路天怎麼就逃走了？連將軍，路掌門是令尊的人吧。”

連城霏的臉變了幾變，“他是什麼人，我怎麼清楚！我父親還需要這麼一個廢麼？”

“不用你詭辯，這是我今天早上捉著的鴿子，上面的信可是很有意思啊。”三世僵尸著一只死鴿子，從鴿子上拔下個小紙卷。上面麻麻的盡是小字。“令尊要路天東西到手之后，立即返回。”

“哼，你隨便弄只死鴿子就來污蔑人麼？”

“隨便弄一只？令尊是什麼人？怕信息被篡，每次都有不同的驗證方法。我倒是親眼看見他這麼做過……”三世僵尸手指在劍上一抹，把涂在之上，霎時出現了一只飛鷹。

大漠鷹。連遠峰駐軍的軍徽。

眾人愣，連城霏突然了眾矢之的。

“我要是東西到手，還在這里帶著干什麼？”

“你跑得掉麼？據我所知，令尊一向是個果決之人，而你們連家——似乎不缺兒子。”三世僵尸笑得更開心了。連城霏的臉頓時慘白。

爹坐在我旁邊，一直安靜地看著，沒有反應。我也不急，好戲在后面。

“關鍵還是尉遲雷煥！他是真的蘭陵王嗎？”有人問，“歌舒威寧信麼？現在各國的君王都視蘭陵王為眼中釘，歌舒威遠登基在即，怕也是想除之而后快。要是能證明尉遲雷煥確實是蘭陵王，既然他死了，豈不皆大歡喜？”

“誰能證明？”

當然有一個人的人能證明。

一陣鐵鏈子的聲音。月。

寬大的袖破破爛爛，上面還有斑斑的跡。脖子上手腕上腳上拴著細鐵鏈，雙手的指甲破碎外翻，鮮淋漓。他被拉扯著拖上正廳，表木然，大大的眼睛里神渙散，像是徹底絕之后的麻木。

我爹了一下。

“這小妖這兩天天天跑到千刃崖去翻石頭，也不怕被砸死，虧他翻得！他和尉遲雷煥的關系肯定不一般，一定知道他的事！”

一個人上去扯著月的領子：“說，你知道尉遲雷煥是什麼人是不是？”

月仿若未聞，還是愣愣的。一個耳過去，月撲倒在地，細細的線從角涌出，他卻還是一臉的決然。

“小賤人，不說是不是，看你這小板兒，就是伺候爺們的料。裝什麼節烈！”另一個男人上前，連城霏剛想制止，三世僵尸看他一眼；“連將軍，好自為之，你現在可是連自都不保。最近你為了維護他，可是得罪了不人了。”

月倒在地上，那男人一把扯開他的腰帶，出一大片瑩白的。

廳里咽口水的聲音都那麼清晰。

爹坐不住了。額角手背青筋暴起，全都在格格作響，呼吸聲越來越重。大都被我封了，想都不了。我沒有看他，只是抿著，問道：“怎麼樣，這戲，好看不？”

月死了一般，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大顆的淚珠兒滾落著，眼睛卻眨也不眨。那男人上他纖細優的脖頸，笑著。

是男人都知道下一步會怎麼樣。其實我也有些好奇，月的“功夫”當真了得麼，那麼會伺候男人，比人還強？

娘，您高興嗎？我突然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怎麼就是高興不起來呢？心里怎麼這麼疼呢？難不我也被這妖迷了？正笑著，突然聽見一聲狂吼，爹噴出一口霧，倏地站起來，一拳砸穿了眼前的墻壁。轟隆一聲，墻塌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大廳里的人明顯也被這變故驚呆了。月轉過臉來，看見我爹，失聲痛哭：“云揚哥……你終于來了，我對不起你，福兒他，福兒他……”

我從我爹后走出，左手搭在我爹肩上，暗暗用力制住他。剛才他強自沖，現在的傷已經相當嚴重了。月見了我，瘋了一般高興地大：“福兒，福兒你沒死，你沒死！”大廳里的人見我又是一呆。我淡淡道：“當然，你都沒死，我為什麼要死。”月呆了，看見我爹角也是外涌，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

“你是尉遲云揚？怪不得你當年寧愿被萬人唾棄也要和一個男人好呢，瞧這一骨！”

“男男相，有違天理！”

“無恥！”

月推開那男人，努力想站起來。他直直地盯著我爹看，笑了。凄哀絕艷。

“云揚哥……這是為什麼呀……我們沒有對不起別人，我們，我們只是相……”

爹也笑。笑得淚流滿面。

“我爹說我們是孽緣，可是我從沒后悔過，兒呢？”

“夠了！”我扯著我爹的領子大吼，“都給我夠了！我娘呢？尉遲云揚，我問你你當我娘是什麼？啊！”

我爹看著我，仿佛要看到我的骨子里。一副了然的模樣。

“你會后悔的。尉遲雷煥。”他一字一句地說。

“云揚哥！”月了一聲，含著眼淚拼命搖頭，“不要，求你，不要……”他后的男人不耐煩了，一把從背后扯開他的服，一枚紋出現在他左肩上。

一個樹葉形狀的“煞”。

“你……是當年洗硯閣的第一殺手煞？”那男人大驚，“怎麼你竟然武功盡失？”

“殺了他！此等妖孽，人人得而誅之！”

“等等，尉遲雷煥，你怎麼還活著！”

我笑。抬手，白霹靂飛旋而過，那人人頭落地。

飛扇。飛扇公子。

山腳下，戰鼓雷。歌舒威寧要上山了。廳里的人驚醒一般，竟然齊齊的沖向我。我沒，后兩隊黑殺手魚貫而出，手迅速詭譎，月卻驚了：“洗硯閣！”、

“洗硯閣……對，你果然是煞。”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緩慢而優雅。

“洗硯閣主人，現在，是我。”

連城霏回抓住月，輕功一掠，奪了出去。我爹提氣要追，卻驀然倒地。廳里的人蜂擁而出，大罵不止，跟著連城霏奪門而出。黑殺手靜立在空空的廳中。

“你……快去救兒！”我爹回頭看我，兩眼紅。

“為什麼？”我問，“我不得他死呢，救他干什麼？”

“你！”我爹不怒反笑：“好，好，很好，果然是作孽，果然是我尉遲云揚做的孽！”

“我要你們欠我的，都一點一點地還回來！”我拎著他的領子，湊近他，一字一句。“我恨你，恨那個不要臉的狐貍！”

一個耳，我沒躲。打得極疼，我卻還是笑。

“余嬤嬤。”

后，跟著凌靜又。淡淡地看著我，波瀾不驚。

“你，你混蛋！”罵著，“上天啊，真是作孽啊，你，你當真是來討債要命的！”

“余嬤嬤，你又是哭什麼？嗯？他們欺負我娘啊。我做錯什麼了？”我扔開爹的領子，一步一步走向。我現在的樣子，也許很嚇人。

本來我就人不人，鬼不鬼的。

怒瞪著我，又要扇我，我一把接住的手，慢慢地說：“余嬤嬤，不要我。”

“你娘？你娘？你娘是誰？”倒不怕，厲聲喝問。我終于也沒有耐了，吼道：“當然是那個被死在桃花林里的倒霉人，葉灼兒！”

那一掌，還是落下來了。我的臉偏向一邊，余嬤嬤哭罵道：“你給我記好了，你娘月，月才是你娘！”

我眼前一黑：“哼，余嬤嬤，你也糊涂了麼？月他是個男人！”

“我糊涂？你糊涂啊！枉你是什麼醫邪，你難道不懂麼，還要來問我？冤孽，你著良心問問自己，不是你自己的親娘，誰會這般待你！”

心里那個地方，霎時塌了。

天旋地轉。

“我，我怎麼會信你！”

“我要你信？你可以不信，權當兒上輩子欠了你了，這輩子被你討回去了！”余嬤嬤轉就走，我慌了上前扯他的襟。

“余嬤嬤，你別走，你告訴我，我娘是葉灼兒是不是？我沒有錯，我沒有認錯娘，是不是？”

余嬤嬤自顧自地走，不停。

“余嬤嬤，你不要不理我，都不要我了你怎麼也不理我？”

“你娘……太慘了，就這麼走了，也好……”余嬤嬤低聲自語著，我卻好似被雷劈到一般，眼前一花。

太慘了？——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