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嫌棄了？］小梅，不，墮姬睜大眼睛，［我竟然被嫌棄了？］

站在涂抹富岳三十六景的紙拉門前，以低俗的藝審自然不會知曉葛飾北齋在畫中的心，每日在門外進出不過也就分給門墻一點兒眼神，稱其“不算難看”罷了。

現在更沒心欣賞門上的畫了，滿心都是才與太宰發生的對話。

“不和我一起睡？”炸了，“你這個笨蛋搞錯沒，這里是吉原，而我是吉原最的花魁，你這家伙無分文，我都愿意招待你，不僅不五投地趴在地上恩戴德，還不肯跟我同房，你這人是不是有病？”

墮姬房里有一方很好的矮桌，是東方運來的貴重梨花木做的，還有小電燈，不是蠟燭、燈籠、煤油燈，花魁的吃穿用度是京極屋里最好的，有不西洋件。

”也不是不肯同房。”他說，“你看，我只是想借著夜寫作，難得今晚有了寫文章的興致，你如果想要玩鬧就盡玩鬧，如果要先就休息就先休息。”

“你這家伙肯定有問題。”墮姬手指著太宰的鼻子，“搞沒搞錯，我這個大人在你邊，你是不是喜歡男的？”

“任何可的都值得喜。”他無辜地看著墮姬，“可小梅你在我心中怎麼也排不進的行列，老實說就像是冬天里拖著鼻涕跑的野丫頭一樣，完全沒法起旖旎的心思。”

氣炸了，大喊著：“去死去死去死。”連跟太宰共一室都不愿意。

關門的聲音很重，哐的一聲木架結構差點被震塌。

［一點兒都沒變。］

太宰打開筆記本：［跟一百多年前相比一點兒都沒變。］

……

蝴蝶忍跟前來服侍的現雛聊得很好，已經清楚了花柳街的局勢，吉原很大，能供應起花魁的茶屋卻不多，臉上京極屋一共只有五家，問起人失蹤的事，孩兒一五一十說：“這很正常，一些游抓到空檔就會從街上出逃，出逃之后就失蹤了。”

“出逃？”

“就是不想再做游了，趁守備不注意時離開。”

“這種人多嗎？”

“每家都有吧，肯定不算。”

蝴蝶忍蹙眉，倒沒想過花街有這樣的傳統，普通小鎮要有人大量失蹤可以直接判斷為鬼肆，花街既然有傳統就不一樣了。

［得找那些有特殊能力的隊員過來。］

鬼殺隊中的一些員五靈敏超越常人，據說他們能通過嗅覺、聽覺、視覺分別人與鬼的不同，蝴蝶忍做不到。

只能從另一條線索手：“那死在花街上的人多嗎？”

雛嚇了一跳說：“什麼？”

“我聽說，這段時間吉原出現了人離奇死亡的事件，死狀凄慘，還斷手斷腳，就像是被野啃噬過一樣……”

“我、我不清楚。”說著不清楚，雛神卻略有些慌，蝴蝶忍想肯定知道些什麼，準備接著大廳。

“喂，小鬼，別問東問西的。”墮姬才被太宰趕出來，一肚子都是火，雛給訓斥慣了，還常挨打，聽其厲聲脖子就一，大氣不敢出，只哼哼道：“抱歉。”

蝴蝶忍很不喜歡花魁，早就超了驕縱的范圍，蝴蝶忍想說點什麼，可還沒說就被打斷了：“你省省心，別問東問西的臭小鬼。”墮姬說，“我是不知道你一個孩還跟他進吉原干什麼，來都來了你給我小心點兒，別給我找麻煩。”恐嚇道，“要是給其他茶屋的人擄走了，誰都救不了你。”

蝴蝶忍略錯愕，墮姬才不管，想自己紆尊降貴提醒人都是看在太宰的面子上，要不是太宰，就算把蝴蝶忍卷吧卷吧存進腰帶里都不奇怪。

喜歡吃，麗的人，弱的小姐，生活幸福滿的閨秀。

獲得幸福的方式是讓其他人不幸，這是生活教給墮姬的。

“小枝、小枝！”墮姬喊得一聲比一聲大，“人在哪里？”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小枝跪坐在門外，額頭扣地板，蝴蝶忍猜同自己一般大，“請問有何吩咐。”

旁的雛小聲提醒：“別看。”

［別看什麼？］

墮姬的笑聲惡劣：“抬頭吧，丑八怪。”

［！］

蝴蝶忍倒吸一口冷氣，呈現在面前的這張臉，看來又可怖又悲哀，小枝原本長什麼樣看不清楚，臉上沒有一塊皮是好的，額頭至下遍布麻麻縱橫錯的丑陋傷疤，其中一些經過增生，了凹凸不平的壑。

小枝臉上只有眼睛是能看的，也只有眼睛是好看的。

那雙眼里含著月下秋水。

“由你來照顧的起居。”不容置疑的語氣。

“好的，花魁。”謙卑而恭敬的回應。

小枝與蝴蝶忍，們被捆綁在一塊兒。

……

富岡義勇順小溪走，從中游走到下游，再從下游回環至上游。

除了那條孤零零的外，他還找到了另一個零碎部件，是人孤零零的半顆頭。

如果發現這些玩意兒的不是他而是太宰，一定能從它們上得到太多結論，比如說尸被拋河中的時間一定不長，否則它們就無法保持眼下較為完整沒有膨脹的狀態。

富岡義勇看不出那麼多，鬼殺隊只給他劍，太宰治的文化課上倒是匯聚的天南海北的知識，他憑借那些知識判斷，此人面部撕裂的傷口并不完整，想被野撕咬過，可吉原建在京都，絕不可能有野。

［鬼。］

他心中默念。

河流上下游沒有鬼的痕跡，先前追捕的石次郎也不見蹤影，他想想還是得先找到太宰治與蝴蝶忍分才獲得的報。

按照記憶走回吉原，時間過去很久，月亮懸掛在頭頂，茶屋一樓的格子間擺放著舶來的鐘擺，時針邁過十二點，相貌頹唐的中年人慢悠悠往門口走，臉上寫滿后的疲憊，他們只找最便宜的游，一人買上個半個時辰，再在街上揩油。

第二天還要做工，狂歡一夜是不可能的。

他先去找跟太宰說過話的老板，眼下客人有來有往，在茶屋門口招呼，富岡義勇的長相也出挑。

“請問你知道，津島先生去哪了嗎？”他還算有禮貌，也記得太宰說自己行走吉原的名字是津島修治，“看完花魁后，我跟他走散了。”

老板娘一陣窒息，距離看花魁已經過了快倆時稱，現在才找回來也是個人才。小聲說：“你去京極屋看看，他或許跟蕨姬花魁在一起。”

富岡義勇懵懂地點頭，他不懂吉原的規矩，更不知道駐花魁門下有多破格，于是他點頭說謝謝，就準備往京極屋走。

“你別惹惱。”老板娘人還不錯，走前提醒道，“蕨姬花魁的脾氣很不好。”

聽說甚至不會對客人按捺糟糕的脾氣，至于被男客敗壞興致后會對手下孩兒發多大的火，就不得而知了。

……

墮姬趴在夫太郎懷里哇哇。

滿口都在抱怨太宰治的“混蛋、無恥以及不正常”。

“那個家伙就不是個男人，他連錢都沒有帶，我好心收留他，竟然還嫌棄跟我一起睡，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還說我像是拖著鼻涕的黃丫頭，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咬牙切齒。

夫太郎雖一直盯著太宰治，卻也只看到了側面與背影，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聽墮姬的抱怨，第一反應是：［那小白臉長得油頭面，看人卻準，你可不就是一又蠢又的野丫頭。］

他是這麼想的，可畢竟自家妹妹，作為哥哥只要保護好就行了，哪里允許外人抱怨，于是夫太郎說：“那我幫你吃了他？”

“不行！”

果然，被激烈反對了。

“如果我想吃了他，早就手了，干什麼要挨到現在。”呵斥著，“哥哥你只要跟我一起抱怨他譴責他罵他就行了，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夫太郎在心中嘆了口氣：［完蛋了、完蛋了，讓變得更傻了。］

“你不是說喜歡無慘大人，絕對不可能看上人類的嗎？”他忍不住提問，“那人究竟哪里好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哥哥！”墮姬的模樣像是被中了心事，可又沒那麼，“本不是那回事！”

兀自發脾氣，又說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最后只能氣呼呼地坐在房間里說：“我只是覺得，要是咱們三個一起過下去肯定不錯。”看向夫太郎說，“你也不會討厭他。”

“啊？”

“太宰那家伙。”墮姬篤定地說，“本就不像個人。”

……

“太宰你啊，真不像個人。”夫太郎說。

“什麼？”太宰治正在寫日記，他寫日記的方法很特殊，缺紙筆就用樹枝在泥濘的土地上寫，寫完之后再用木子把地攪爛，夫太郎比小梅聰明多了，如果說小梅讀會一首詩需要三天，他只要半天就夠了。

學了一段時間下來，他勉強能看懂太宰日記的三分之一，無非就是時間，今天發生了什麼，還有吃了些什麼東西。

很無聊。

“你寫完就要攪壞，為什麼還要寫？”

“寫下來看一遍，就記住了。”

“能記住？”

“對啊。”太宰說，“我這人只要是看過的文字，就很難忘掉。”

夫太郎先嘆你們文人真厲害，可他腦經轉得快，很快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喂，你那看過的書寫過的日記是不是很多啊。”

“沒錯。”太宰回答。

“會很痛苦嗎？”他想到小梅學習一會兒就嚷嚷著腦袋要炸裂的模樣。

“不。”太宰說，“它已經不會讓我到痛苦了。”

栽種于花街兩側的櫻花開了，不是很好的品種，花瓣稀稀落落，一朵一朵分散得很開，太宰看著話，他的姿、他的背影有悠遠的靜謐，夫太郎想往來于花街的公子哥，哪怕是將軍都不如他。

夫太郎想，自己知道為什麼覺得太宰不像人了，痛苦之于他實在是太輕，人類是無法無視加諸于自的苦難的。

他們仨生活得很平靜，小梅夫太郎都是斤斤計較的人，他們絕對不可能供應太宰白食，即使撿他來的目的是為了教小梅識字，夫太郎幫他找了點兒工作，比如說幫茶屋的游畫畫像，太宰也擅長工筆畫。

至于抄書或者幫人寫信的工作也信手拈來，有了太宰治的加之后，他們的生活比原來好。

夫太郎和小梅都想問他，你干什麼留下來，自己一個人謀生或者回家不是更好？可太宰從來沒有談起自己的過去，這倆兄妹想著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太宰多賣兩幅畫，再加上他們今年掙得錢，冬天之前說不定能給家里的窗戶糊紙。

就這樣，三人一起度過了一個秋天、兩個秋天、三個秋天。

……

小枝在幫蝴蝶忍整理床鋪。

“可以休息了，客人。”回過頭笑了一下，很驚悚，平日工作有的茶屋會要求小枝蒙面，怕嚇到游，至于男客，有客人在的時候是絕對不能出現的。

墮姬找照顧蝴蝶忍就有惡心人的意思在。

蝴蝶忍很平靜，問：“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小枝有點兒不好意思：”是嚇到客人了嗎？”

“不。”蝴蝶忍說，“我略同醫，只是想看看能否把疤痕減輕點。”

小枝并不大在乎滿臉的疤痕，或者說現在不在乎了，放棄了，于是平靜地坐在蝴蝶忍面前說：“謝您的好意，可我猜它們沒辦法治療。”

蝴蝶忍細細端詳了，發現果然如此，傷口實在太混雜了，銳的割傷、燒傷、腐蝕傷口，你無法想象這張臉到底經歷了什麼，只能抱歉地對小枝說：“你說的對，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