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妧跟著莫忘進了房間,繞過紫檀木五岳圖屏風,一眼便看見裴瑧赤.著上半趴在床榻上。
蘇妧一滯,臉頰瞬間泛起一抹淡淡的桃紅。
莫忘上前輕聲喚道:“殿下。”
裴瑧沒有反應。
“蘇姑娘來了。”
裴瑧仍是一不。
“殿下像是睡著了,”莫忘回沖蘇妧道,“蘇姑娘也瞧見了,殿下的右肩傷著了。”
蘇妧瞥了一眼裴瑧肩上的傷:“要不請個太醫過來瞧瞧吧?”
莫忘道:“殿下不讓請太醫,說上些藥就好了,臣剛剛正打算替殿下找些藥來。”
蘇妧一聽,忙把手里的藥遞了過去:“這里有活化瘀和治跌打損傷的藥。”
莫忘看了看蘇妧手里的藥,沒有接:“姑娘既帶了藥來,可否勞煩姑娘替殿下理下傷口?”
蘇妧腦海里瞬間浮現出裴瑧那線條分明、寬厚勁悍的肩背,臉上越發熱了。
“臣知道這樣帶蘇姑娘進來不太合適,但姑娘也瞧見了,殿下這里沒有近伺候的宮,臣做這些事終歸不如姑娘家細致,而且,臣手上還有兩件事等著理,”莫忘說著,一揖到地,“殿下的傷當,勞煩蘇姑娘了。”
蘇妧見莫忘神認真,一番話又說的言辭誠懇,理裴瑧的傷口確實是當務之急,自己若再想些有的沒的,推辭來推辭去,倒顯得是扭作態想太多了。
蘇妧點點頭答應了:“那你讓人去打一盆溫水進來吧。”
莫忘轉出去,不過一會便端了一盆水來,另在盆邊上放了兩塊簇新的棉帕子。
“蘇姑娘替殿下完理傷口,麻煩再幫殿下下吧,殿下素來干凈,如今了傷也不好沐浴了。”一頓,莫忘又道,“若是水不夠,姑娘只管喚一聲,臣讓人在外頭候著。”
還要?
蘇妧一楞,尚未反應過來,莫忘道了聲:“有勞姑娘了。”轉出去了。
不大的房間只剩蘇妧和裴瑧兩人。
蘇妧黛眉輕蹙,扭過頭看了看趴在床上的裴瑧,裴瑧肩上的傷口看上去仍有些淋淋的,蘇妧的心莫名揪在了一起,顧不得想太多,一時也倒忘了還在生他的氣,解了上的披風,幾步走到床前,用溫水打了帕子,打算先替裴瑧將傷口清理一下。
蘇妧用帕子小心翼翼的先把裴瑧傷口上干掉的跡清除干凈,又把帶來金瘡藥拿過來,取了拇指那麼大一塊藥,涂在裴瑧的傷口上,用指腹輕輕推開。
那金瘡藥是琥珀的,涂在傷口上有些許清涼而又刺痛的覺。
一直趴在床上裝睡的裴瑧忍不住了肩。
“殿下,你醒了?”蘇妧忙問道。
蘇妧并不想見裴瑧,想著若是裴瑧醒了,那就回去。
裴瑧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趴著,沒有回應。
蘇妧盯著裴瑧瞧了片刻,見他沒有反應,視線從裴瑧對著的后腦勺緩緩向下,沿著頎長的脖頸,略過寬闊的肩膀,健碩的后背,一直到勁捍的窄腰,一寸一毫,皆堪稱完,至于再向下的部分,掩在單薄的錦被里,看不見,倒更讓人胡思想。
蘇妧的臉更熱了。
但裴瑧不醒,又不得不幫他。
蘇妧拿了另一塊干凈的帕子,打了,再擰干,搬了個小杌子坐在床榻邊,開始給裴瑧。
一般替人,總免不了要盯著人子瞧。
蘇妧面對著裴瑧不著縷的后背,起初還鎮定自若,可時間稍久一點,便覺得裴瑧那略帶一點兒小麥的皮晃的眼睛疼,腦袋跟著嗡嗡發漲,連本只是有點紅的臉頰也越來越熱。
蘇妧索閉上眼睛,兩只手抓著帕子在裴瑧后背上一氣兒。
蘇妧正的得勁,手突然被人抓住,一愣,睜開眼,只見裴瑧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
“你在干什麼?”裴瑧的聲音低啞的厲害。
近來蘇妧一直對裴瑧答不理的,這讓裴瑧很頭疼,今日蘇妧好不容易主來找他一次,裴瑧原本想先裝睡讓蘇妧放下警惕,再見機行事。
哪知蘇妧替他背時,一雙手在他后背到晃,該的不該的地方,都有意無意的了個遍,再讓這樣下去,只怕要被出火來了,迫不得已才“醒過來”阻止。
蘇妧低頭看了看,只見自己的手隔著棉帕正放在裴瑧后腰的下方,若是再往下一點,只要一點點,便要到不該的地方了。
蘇妧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慌的起帕子把手拿開,站起來,兩手局促的抓了手里的帕子:“我……莫忘讓我替殿下。”
“哦。”裴瑧道。
明明只是一個簡單到不能簡單的字,可此此景從裴瑧口中說出來,蘇妧心里莫名有些異樣。
“既然殿下醒了,那臣就先告退了。”蘇妧一福,順手想把帕子放到一邊的水盆上。
裴瑧飛快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蘇妧的胳膊:“為何我醒了,你就要走?你不是說幫我嘛?沒完就走?”
蘇妧被裴瑧強行抓住了胳膊,有點兒委屈,又不是他的婢,本來也沒有義務幫他。
“殿下既然醒了,可以自己。”蘇妧心里不舒服,語氣多不如平日細。
“這種事,孤何時自己過手?”
裴瑧鮮在蘇妧面前自稱孤,此時這一聲孤連帶他那有些自傲的語氣,儼然一副擺主子架子的模樣,這讓蘇妧心里越發不是滋味。
“殿下若是不愿自己手,大可以再個人來。”蘇妧說著,將手里的帕子丟到了桌子上。
裴瑧就勢拉起蘇妧的手:“你要一直這樣躲著我,對我答不理的嗎?”
“我沒躲你。”蘇妧口是心非。
裴瑧凝眸著蘇妧:“還在生氣?”一頓,“這麼討厭我?”
討厭嗎?
是有些討厭。
他那樣欺負,當然討厭他!
可聽到他出了事,看到他了傷,心里又不住的擔心難。
蘇妧抬起頭,蒙著一層水霧的眼睛,睇了裴瑧一眼,自己都搞不清楚如今對眼前這個人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又如何能同他講的清心里那種患得患失的滋味。
裴瑧著蘇妧那雙脈脈含的桃花眼,它似乎想對他訴說什麼,但那是什麼,裴瑧有些看不懂。
裴瑧拉著蘇妧的手把人往懷里拽,此時的他仍赤著上半,蘇妧方才起的急,上只穿著一質地單薄的襦,外頭罩的那件披風,剛剛替裴瑧上藥時覺得礙事也解了,這樣被裴瑧抱在懷里,蘇妧能真切的到裴瑧上的溫度。
“殿下,放開我。”
蘇妧被從背后傳來的溫度蒸的不知所錯,偏裴瑧從后抱著讓掙不得。
裴瑧把下顎抵在蘇妧削瘦的肩膀上:“放開你可以,那你先答應不生我的氣了,也不再對我答不理的了,你答應,我就放開你。”
哪有人這樣無賴的!
蘇妧掙扎了下,可哪里抵得過裴瑧的力氣,最后不得不妥協道:“我答應你就是了,你放開我。”
裴瑧自知自己此番行為實如登徒子一般,怕又把蘇妧惹急了,忙將人放開了。
蘇妧背對著裴瑧,心知他現在的樣子,不好意思回頭,就這麼屈膝一福:“若沒什麼事,臣先行告退了。”
“我送你。”裴瑧手忙腳的去拿服。
蘇妧沒有理會裴瑧,自顧自的往外走,路過一邊的長案時,順手拿起了自己的披風。
蘇妧才出了房門,裴瑧便從后面追了過來,見蘇妧站在門前正披披風,裴瑧忙上前將披風的绦帶從蘇妧手里接了過來,替系好。
莫忘剛好從外頭回來。
裴瑧見了莫忘,囑咐蘇妧等在這,上前和莫忘說了幾句話。
夜濃如墨,陣陣夜風吹拂著房門前的燈籠,燈影幢幢,打在裴瑧線條分明的側臉上,越發襯他臉龐的廓如刀裁一般。
蘇妧裹著披風站在門口瞧著裴瑧,此時的他薄抿一條線,眸微瞇,臉上帶著肅戾之氣,與和在一起時那無賴粘人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蘇妧抿抿,別過了頭。
不遠的船上,蘇嬿站在船尾,面無表的著裴瑧船上的蘇妧,看著裴瑧從房里追出來替蘇妧披上披風,看著裴瑧掌了燈親自送蘇妧回去。
江面上陣陣冷風吹了蘇嬿鬢角的發,蘇嬿仍是渾然不見,直到裴瑧伴著蘇妧的影徹底消失在夜中,才悠悠緩過神來。
珠兒跟在蘇嬿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咱們回去吧?這兒風大,仔細著涼。”
蘇嬿心里煩躁,不想回去,可這大半夜的又在船上,也無可去,想了想,這會兒尚不過戌時,與其回去歇息倒不如去討好的姨母。
蘇嬿去了廚房,端了一盅才燉好的冰糖燕窩,打算給如貴妃送去。
可才走到如貴妃房門口,只見房門前空空的不見一個宮人。
蘇嬿覺得奇怪,悄悄的走上前,只聽房有人在竊竊低語。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上一章修了,主要修的開頭和結尾,沒有看過的去看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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