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第一句話說‘我也不是渡客’。這句話是在說，‘我和前面的人一樣，都不是渡客’。”小孩滿臉是淚，不斷地搖頭否認，唐陌道：“以目前的形勢來說，毫無疑問，我是渡客的可能最低，其次是他，然後是他。”唐陌一一指過李彬和風城。

他抬起頭：“然而沒有任何人能確定，誰肯定不是渡客，我也有可能是渡客。但你第一句話就承認了，在你前面說話的廚師不是渡客。知道他肯定不是渡客的，只有渡客自己。”

小孩抖，不停地眼淚，可現在再沒有人敢去靠近、安。

無論外表怎樣弱，這始終是個殺人犯。

李彬也猛點頭：“不錯，我聽了你說的話就覺你不對勁了。那三天發生的事，就你記得最清楚，還能說出的時間。你肯定早就編好了謊話，才能那麼順暢地說出口。”

這一點十分明顯，當李彬指出來後，黎文三人都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你肯定是渡客，這麼小的孩子居然會殺人？這也太可怕了。”

小孩還努力地在狡辯：“我沒有……”但哭喊著說了幾句後，似乎也覺得不可能有人再相信，便放棄了掙扎，不再說話，只是一直在哭。

唐陌沒理會廚子的歎，他說：“先生，你覺得這樣的猜測正確嗎？”

風城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唐陌突然將話題引向他，他反問了一句：“現在誰是渡客，還需要猜測嗎？其他線索可以不必多說了，這兩點已經足夠證明誰是渡客。只不過我好奇……你殺了誰？”

眾人把目全部轉向小孩。

眼淚再多，也會流幹，但是人的恐懼卻不會消失。

地下的角落裏，大鼴鼠哢嚓哢嚓地挖土，吹著譏諷尖銳的口哨。它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塊淋淋的，大口嚼，細小的眼睛悄悄地看向七人。小孩害怕得瑟瑟發抖，流不出淚了，求助地看向林巧。這個大學生還是心，不忍心地轉過頭，不去看，眼不見為淨。

良久，一道沙啞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你們都認定我是渡客嗎……是，我殺了他，但那不算殺人，本不算！”小孩低著頭，任誰都想不到，剛才還哭得楚楚可憐的小姑娘，此刻聲音冰冷得彷彿寒鐵，猛地抬起頭：“那能算殺人嗎？我給予了他生命，他本不該活下來，他不該！”

被到絕境的聲音響徹，尖利刺耳。

這時候很多人才想起來，這個小姑娘看上去十分瘦弱，臉也很不好，但已經十五歲了。十五歲不小了，不能因為小姑娘長得矮小就覺得這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都快年了。

唐陌驚訝地蹙眉。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沒等他開口，風城就已經說道：“你殺的不是你的父母？”

小姑娘臉上劃過一抹淒慘又無助的表：“我怎麼可能殺了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對我那麼好。我殺的，是那個本不該出生的孽種！”

答案昭然若揭，這個時候，連腦子最不靈的廚子都明白過來。

小孩聲音冰冷地說：“你們說我在說謊，其實我也不算說謊。那些話本不需要編，因為過去的三個月，我過得就是這種生活。我傻，跑到武漢去見網友，結果被他搞大了肚子。他不要我了，我只能回家。結果孩子不能打掉，醫生說七個多月了，不可以打胎，很可能以後再也無法生育，甚至有生命危險。我本不想要那個孩子，但媽媽說不希我以後後悔，也不希承擔那種風險，孩子由他們來養，讓我把這個東西生下來。”

小孩抬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沒你們聰明，沒你們有用，但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過日子。那三天以前我就住院了，第二天晚上，我把那個東西生了下來。”

唐陌眸一閃。

其實小孩的話裏，還有兩個很明顯的。

其中一點，說媽媽不關心黑塔的問題，不上班後就在家幫補習功課。如果的媽媽真的不害怕黑塔，還有閒關心兒的學習，那為什麼要在第二天晚上說出那句“不要怕”？黑塔有什麼好怕的？這是前後矛盾。

唐陌本來以為小孩是謊話沒編好，現在看來，那句“不要怕”，是讓不要怕，努力地把孩子生下來，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都不要怕。

“只要你好，我就好”，這是在說，作為一個母親，會竭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孩子，不讓的孩子陷絕境。

小孩表兇狠，但眼中卻劃過一後悔和不舍，語氣堅定：“那天晚上他在哭，我失眠了，沒忍住……殺了他。我用枕頭捂著他的，他慢慢地就不哭了。我殺了他，能算是殺嗎？他是我的孩子，我給他生命，我為什麼不能拿走他的生命！他本不該存在！”

林巧忍不住地說：“你可以不給他生命，你懷上他是個錯誤，是你和孩子父親兩個人的錯，和他無關。但無論如何你給了他生命，他就有活下去的資格。你是在殺人！”

“他會毀了我的人生，我才十五歲！”小孩難過地眼睛又紅了起來。

唐陌淡淡道：“他才剛出生。”

小孩倏地噎住，默默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這個真相和唐陌想得不一樣。他本來以為小孩是失手殺了某個人，最有可能是的父母。因為年齡小，太天真，所以沒有什麼負罪，說的話也都是謊話。真相卻是，小孩是故意殺了人，殺的還是自己的孩子。憎恨那個孩子，恨不得他去死，所以哪怕被人揭穿，也毫無愧疚，波瀾不驚。

廚子激地手：“所以咱們是找到那個渡客了吧？咱們可以不用死了吧？那個大鼴鼠要的是，不是我們。”

這話說得有點刺耳，李彬皺了皺眉：“嗯，已經承認是渡客了。”

唐陌：“你的異能是什麼？”渡客和正式玩家一樣，必然擁有異能。小孩剛才被大鼴鼠抓住差點吃掉，都沒表現出自己的異能，唐陌想了想：“和那個手電筒有關嗎？”

小孩抹了把臉上的淚：“你想知道我的異能？”

不只是唐陌，風城也說：“應該和手電筒有關吧。”

小孩握了手指，突然發出一道奇怪的笑聲：“是，就我是渡客，你們要把我送給那只鼴鼠。媽媽死了，爸爸死了，我也要死了……你們也別想活！”

剎那間，一巨大的火柴出現在小孩手心。

可能是因為剛生過孩子，即使擁有異能，質提高，小孩還是十分矮瘦。這火柴幾乎有半個大，揮舞大火柴朝眾人奔來，第一個衝向的就是剛剛幸災樂禍、要去死的廚子。

“我殺了你，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大火柴的威力眾人剛才是見過的。

看到小孩憑空拿出一火柴，所有人都錯愕不已，唐陌更是驚訝得一時沒反應過來。這火柴和唐陌的火柴外型一模一樣，如果真是唐陌的火柴，那這火柴可以把大鼴鼠打得倒退兩步，其威力不是他們可以抗衡的。

廚子並不知道火柴的威力，因為那時候他已經昏過去了。他看到小姑娘衝他奔來，下意識地就想接住火柴，同時一拳向小孩的肚子砸去。但他的手還沒到小孩的服，那火柴就轟的一聲砸在了他的頭頂。

“砰——”

廚子的腦袋被砸出一個坑，鮮直流。

這個場景無比悉，唐陌也曾經用同樣的方法失手殺死了小錢三坤。

但廚子卻沒有立刻死亡。他痛苦地倒下去，很快，臉上便流滿了。他搐，小孩直接揮起火柴又要砸上去，誰料一個黑的影子快速地躥過來，一把抓住了的大火柴。

大鼴鼠鋒利的爪子牢牢抓在大火柴上，難掩興：“馬賽克的火柴？味的火？啊，黑塔，今天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又給我送來第二……”

“哢嚓——”

大鼴鼠爪子握，話沒說完，那火柴就被它折斷，火柴頭落在了地上。

大鼴鼠一下子呆住，眨了眨小眼睛，呆呆傻傻地看著斷兩截的火柴，彷彿上世紀國畫片裏被按下暫停鍵的畫玩偶。

“不！馬賽克的火柴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掐斷！這不是馬賽克的火柴！你騙我！”

大鼴鼠眼中閃過一兇狠，它刷的扭頭，看向小孩。小孩臉蒼白，巍巍地往後倒退幾步。大鼴鼠尖嘯一聲，快如閃電，一掌拍在了小孩的頭上，瞬間，腦漿四濺。它用爪子抓住小孩的雙手，俯下巨大的頭，一口咬在了小孩的臉上，扯下一塊淋淋的。

“啊！”

大學生嚇得臉煞白，癱坐在地，轉頭不敢看一眼。

廚子倒在泊裏，生死不知。

黎文和李彬也看不來這麼腥的場景，和大學生一樣，扭頭不看。

唐陌倒是沒有防備地多看了幾眼，他很快轉頭，餘裏瞧見風城竟然眼也不眨地看著大鼴鼠吞吃小孩的場景，眉頭鎖，彷彿在思考什麼。

濃烈的腥味充斥著整個，當大鼴鼠吞咽磨牙的聲音消失後，唐陌轉過頭。地上是一灘濃稠的，幾骨頭躺在裏，被鮮紅的染。巨型鼴鼠拿了小孩的一肋骨開始剔牙，它一邊剔出牙裏的，一邊用惻惻的目看著剩下來的幾人。

黎文、林巧和李彬都不可避免地跑到一邊，不斷嘔吐。

唐陌忍住了濃烈的反胃，走到廚子邊，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他沉默片刻，轉頭說：“死了。”

黎文三人神變了變。

沒想到廚子還是被小孩一火柴砸死了。

大鼴鼠不屑道：“這冒牌的馬賽克的火柴真是不行。如果是真的火柴，在砸到他的一瞬間，他就肯定死了。這個騙子的東西只有真品的兩品質，不過的異能倒是有意思的，複製24小時見過的任意品，每天上限兩次。可惜異能等級太低，只能複製一些沒用的小東西，馬賽克的火柴可不能真的複製出來。”

唐陌道：“你知道的異能？”

大鼴鼠理所當然地說：“我都吃了了，黑塔當然把的異能告訴我了。這個臭烘烘的渡客，要是能把馬賽克的火柴真的複製出來那多好，那我可以考慮不吃，要每天都給我複製火柴！”

風城說：“的異能原來是這樣。那手電筒就說得通了，一下子來到黑暗的環境，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照明。正好24小時見過手電筒，就複製出了一個手電筒。”

唐陌贊同地點頭。

從一開始，唐陌最懷疑的就是小孩。

他們被拉進這個攻塔遊戲前是白天。大白天的，為什麼一個小姑娘會隨攜帶一個手電筒？哪怕是真的一直將手電筒拿在手上，進遊戲的時候也拿著它，但是從那麼長的地道裏落下來，被不停撞，唐陌都被撞得頭暈眼花，一個小姑娘居然還死死拿著手電筒，沒讓手電筒被撞飛？

這說不通。

“叮咚！支線任務二‘找出那個該死的渡客’完！”

清脆的聲響起時，唐陌莫名覺得，它似乎有點高興。是因為殺死了一個渡客嗎？

唐陌此刻並沒有遊戲勝利的高興，他目平靜地看著地上的兩灘跡。廚子的還躺在泊裏，恐怕現在已經僵冰冷了。而小孩只剩下了幾骨頭，大鼴鼠又拿起的一肋骨，剔另外一側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