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唐陌的大腦快速運轉，幾乎是一瞬間他便明白了，這個和自己對話的並不是火蛋，更不是一隻火，他可能是黑塔里的某種生，更可能……

“你是人類？”

男聲沉默片刻：“嗯，我是人類。你也是人類？”

唐陌：“是。”

兩人都沒再說話。

車子停靠在路邊，刺眼的夕照車，將白蛋照得通金黃。上面的文字時不時地浮現，唐陌能看到的只有幾個字和一群碼，他現在更關注的是對面說話的這個人。

他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在向對方提問前，先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他開始描述自己的狀況：“現在我手裏拿著一顆白的蛋，你的聲音就從裏面傳出來。你是被困在蛋裏面的人，還是其他什麼況？”

男人的聲音堅穩平靜：“我沒有被困在蛋裏，我手裏也拿著一顆蛋，你的聲音也是從裏面傳出來。”頓了頓，他補充道：“這是一顆火蛋。”

唐陌心思一：“你應該是華夏人，那你剛剛也從黑塔一層裏出來？我這顆蛋是從一個黑塔怪的手裏得到的，是一顆火蛋。”

“我也是，從黑塔生手裏得到的一顆白火蛋。”

兩人這下徹底明白了，他們手裏的這顆火蛋類似於手機，可以讓他們與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通話聯繫。

既然如此，唐陌現在想知道，這顆火蛋可以聯繫多遠的距離。

“你在哪兒？”

“你在哪個城市？”

異口同聲的話語讓雙方都愣住。

對方先反應過來：“我在北京。”

北京？

北京離上海有一千公里的距離。這麼遠，火蛋也可以直接聯繫，難道真的是手機的作用？

唐陌道：“我在上海。”

唐陌低頭看著手裏的這顆火蛋，約有了一個想法。他手裏的這顆蛋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損壞狀態。唐陌並不覺得剛才自己的那一番敲能夠把火蛋敲壞，要知道真正被敲裂的不是火蛋，而是他的方向盤。黑塔里的東西，不至於那麼脆弱。

火蛋被他敲壞的可能不到兩，它原本就損壞的可能在八以上。

由於火蛋損壞，唐陌並不知道這顆蛋到底有什麼作用。火蛋上的文字只有三行字沒有碼，其中一行——

【品質：稀有】

這是一個稀有道。

如果黑塔真的只是在玩一場遊戲，那麼它給玩家發放道也很合理。稀有道在任何遊戲裏都是非常珍貴的，唐陌不知道自己這顆損壞的火蛋能不能再發揮作用，但他或許可以從這個北京玩家的口中得知火蛋的真正用。

一個稀有道不可能只是起到通話作用，地球上線前人類科技已經可以做到全球視頻通話，沒道理神如黑塔也只能做到這點。既然兩顆都是火蛋，長相相似，還可以通話，那十有八九，它們的作用也一樣。

唐陌整理了一下語言：“我在玩黑塔一層的攻塔遊戲時，黑塔里面的一隻大鼴鼠將這顆蛋當作獎勵，送給了我。這顆蛋十分堅，我用它試著砸了汽車方向盤、石頭，還有一些其他堅的東西，我的方向盤被它砸出一條裂，但它沒有破裂。”

先盡可能地說出自己的資訊，讓對方覺得雙方現在是在共用報。

唐陌又繼續說：“……送給我火蛋的大鼴鼠說過，我們人類是無法孵化火蛋的。我本來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得到這顆蛋，可以直接使用，沒想到你也擁有。但我這邊沒說明使用這顆蛋需要另外一個人，還可以雙方通話，你那邊有提示嗎？”

低沉的男聲回答得很果斷：“沒有。”

唐陌：“……”

有你這麼聊天的麼！

這人怎麼完全沒被套出話？！

正常人在與別人進行氣氛友好的流時，不該也主說出自己擁有的報嗎？

唐陌沉默半晌，又開始繼續套話：“你是怎麼聯繫到我的。目前是我先聽到你的聲音，然後我才回答。”

這個已經不算是報了，如果這都不肯說，唐陌對套話不再做任何希。

“這顆蛋上浮現出了幾行字，我試著研究了一下這顆蛋。當我用手指在這顆蛋上敲擊到第三下，突然它就閃爍起很刺眼的金。”這個男人終於願意點資訊了，“我現在說話的時候，這顆蛋一直在發出很淡的金芒。”

唐陌突然想起自己剛才敲到第三下的時候，這顆蛋似乎也要閃，結果還沒亮起來，這個男人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芒也消失了。

唐陌：“那你知道怎麼關閉通話嗎？”

“我試試。”

兩人都試了很久，突然，聲音中斷了。再過十秒，男聲響起：“我剛才用雙手把這顆蛋握住，通話終止了。”

敲三下可以開始通話，雙手握住蛋通話就終止？

唐陌：“那你先終止，我來試試。”

“好。”

由唐陌試了一遍，他也可以隨時開啟通話，並隨時終止。經過兩人的多次試驗，無論是哪一方，只要敲自己的蛋三下，就可以開啟通話；任何一方握住蛋，就可以結束通話。

進行實驗的時候，雙方無比默契，誰都沒說一句廢話，盡可能地分資訊。

當這顆蛋被他們研究得差不多時，唐陌心裏湧起一奇怪的覺。另一顆火蛋的主人和他配合得十分好，他們的合作彷彿訓練多遍一樣，十分契合。這讓唐陌不由對對方產生了一惺惺相惜的好，可惜，如果這個人稍微好套話一點，他會對對方更有好。

這個人從始至終就沒說出一個關鍵報，很明顯是在藏著什麼。唐陌知道對方在藏著什麼，他也知道，對方發現了自己在套話。

現在兩人能說的事已經全部說完，如果誰都不願意自己的真實報，那再說下去也沒意義。比如唐陌不可能說出自己的火蛋損壞了，這樣他便於下風；對方也不肯說出有用的報，時刻防範著唐陌這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

男人的聲音一直平穩，有點好聽：“你還有事要說嗎？”

唐陌：“……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你為什麼一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你好，不是喂，而是……陌陌？”

空氣裏一片安靜，唐陌約覺得哪里不對，但又想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直到火蛋裏傳來一道低沉的笑聲，這男人的聲音裏第一次夾雜了笑意：“原來你連這顆蛋什麼都不知道嗎？”

唐陌：“……”

有些話放在心裏就行，給點面子別說出來啊！

唐陌早知道這男人在故意防備自己，他也知道對方清楚，自己有資訊缺失。但現在明正大地說出來……說是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覺落了下風，又覺得兩人始終冷漠、互相防備的關係，因為這次挑明，好像稍微親近了一點。

至不是敵人。

“這顆蛋做‘陌陌’，所以我看到它發後，下意識地就喊了一句‘陌陌’。”

唐陌淡淡道：“我陌，你如何稱呼？”

“……”男人瞬間沉默，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喊了多遍如此親昵的稱呼。良久，他道：“我姓傅。”

唐陌道：“那沒事就這樣了？”

“嗯，再見。”

“再見。”

通話一結束，唐陌將火蛋放回口袋，手指噠噠地在方向盤上敲擊著。

第一，這顆蛋陌陌。

應該和他的名字沒有關係，只是湊巧這個而已。

第二，北京的這個傅先生非常聰明，也很有防備心。想從對方口裏套出資訊的可能非常小，甚至很有可能，這是他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通話。他們的通話沒任何好，雙方也都察覺了，火蛋的另一端是個不好下手的人。既然如此，沒必要就不用再聯繫。

這個稀有道火蛋在唐陌的手裏，如同燙手山芋。他很想使用，卻本不知道火蛋的作用，也不知道這顆蛋有沒有損壞到無法使用的程度。

至於從那個男人的口中套話……

唐陌已經不抱希。除非出現意外，對方不得不和他共用資訊，否則這個人絕對不可能鬆口。

換位思考，唐陌也不會和一個陌生人分稀有道的報。擁有這種道，已經恨不得藏著掖著、不被任何人發現，以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再主告知資訊，唐陌還不至於這麼傻白甜。

唐陌歎了口氣，繼續開車尋找市北中學。

等車子開到上海市區，街道上車輛陡增，七八糟地撞一團。這時候再選擇開車是不明智的選擇，唐陌直接棄車步行。他走路的時候一直沿著道路邊緣走，一旦有路障，便用路障掩藏形。

繁華富麗的上海在地球上線的第四天了一個荒廢的都市。

天漸暗，街道兩旁的許多商家還亮著燈。唐陌路過一家KFC，臨窗的桌子上擺著沒吃完的薯條和番茄醬，但是薯條已經蔫了，空的速食店裏沒有一人。

越靠近市中心，唐陌越小心謹慎。

在這裏，人越來越多。他走過一個拐角，就看見一個穿著運服的年輕人正在一家全家便利店裏，拿著各種零食、速食麵填飽肚子。看到唐陌也毫不驚訝，只是警惕地多看了兩眼，又轉過頭搜刮便利店裏的食和水。

唐陌背著重重的大包，裏面放了手電筒、食和水。

一路上他看見不人在搜刮食、水，也看到好幾個群結隊的小團，警惕地盯著每一個路過者。很多人的上沾著斑駁的跡，還有一些人了傷，缺胳膊斷地躺在路邊哀嚎。

過多的人口使這個城市在經歷黑塔事件後，還有不活著的人。

唐陌略估計了一下，上海市中心，每平方公里大約有四個人。現在是晚餐時間，這些人大多在進食。唐陌的素質改善後，對食的需求大大減。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可他一點也不。

市北中學在上海是名校，但唐陌並不認識。他沒有去問那兩個在路邊吃飯的人，而是徑直地走進一個荒廢的報刊亭，翻找了許久，找到一張詳細的上海地圖。

“靜安區……市北理……這裏。”

唐陌背著包，再次往前走。

忽然，沒有一徵兆，一道清脆歡快的聲音響起。

“叮咚！國3區正式玩家理查•威爾斯功開啟黑塔一層，三分鐘後，全國玩家開始攻塔！”

唐陌停下作，那兩個正在吃飯的人也抬頭看向遠的黑塔。唐陌轉過頭，看了一眼掛在報刊亭牆上的時鐘。

『19：18分』

“遊戲時間是每天的6點至18點，華夏的遊戲時間已經結束。國……時差13個小時，遊戲時間按當地時間算？還會全球通報嗎……”

唐陌繼續往前走。

這個遊戲通告不像渡客傅聞奪開啟黑塔那次播報了三遍，只播報一遍就停止。

因為這次開啟攻塔遊戲的不是華夏玩家，是國玩家，唐陌走在路上，還聽到有個渾是、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一邊重地大口呼吸，一邊瘋狂地笑著，幸災樂禍道：“死吧，都去死吧……死……死……”

走到深夜十一點，唐陌終於走到了靜安區。街上的車輛撞了一團，他不斷地翻越這些車，導致行走速度下降。中途還不小心走錯了一次方向，等到他走到靜安區時，寂靜的深夜裏，一道響亮的聲響起——

“叮咚！國2區正式玩家瑪麗•范德薩功通關黑塔一層！”

唐陌驚訝地挑起一眉。不是由那個開啟攻塔遊戲的玩家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