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巫之槌【23】

後背撞擊牆壁，肩骨一陣灼痛，不過最痛的還是後腦勺。邢朗下手不知輕重，幾乎是把他扔到了牆上。

魏恆閉著眼皺著眉，等待腦子裡的嗡鳴聲褪去，才睜開眼睛平靜的看著邢朗，勉強從被他掐住的咽裡發出聲音：「我殺了？請你搞清楚邢隊長。徐蘇蘇撞破玻璃和劉淑萍掉下樓時我不在場，當時我在衛生間。」

「你在不在場都無所謂，魏老師，我相信你有為人洗腦的本事。」

「你是說，我給徐蘇蘇洗腦，暗示帶著劉淑萍自殺？」

邢朗不語，默認了他的說法。

魏恆鮮和人手，被人鎖還是第一次，他不懂得調整呼吸，沒一會兒就在邢朗的桎梏下憋紅了臉，氣息愈加稀薄。但是他沒有毫示弱，依舊用平靜，且不失挑釁的目看著邢朗，微笑著問：「那請你告訴我，我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裡？」

魏恆的脖子並不壯，甚至有點細，在他說話的時候，邢朗清楚的覺到他的結在掌心微微。魏恆的皮細膩，緻，上去就像某種冰冷的瓷。

他還誇過魏恆的脖子線條很漂亮，而此時魏恆漂亮的脖子在他手中艱難的跳著經脈。邢朗心中驀然升起一個可怖的念頭，他此時就把魏恆在手裡，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把魏恆的脖子掐斷……

魏恆能忍住不向他求饒，但忍不住生理的乾咳。

魏恆的咳嗽聲好像把邢朗喚醒了，邢朗的眼睛微微一，不自覺的卸下幾分力道，怒火莫名其妙的去了大半，但依舊懲罰似的箍著魏恆的的脖子，神冰冷又嚴肅道：「或許你是個瘋子，你這麼做的意義，只有你自己知道。」

魏恆連忙了幾口氣，等氣息漸穩，看著邢朗冷笑道：「別裝作一副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無論你信不信，我都沒有暗示過徐蘇蘇自殺。我只是幫認清自己，幫從徐紅山的權威裡跳出來，讓在法庭上說出自己到徐紅山的待，控告徐紅山教唆殺人。」

邢朗又鬆了幾分力道，輕輕的劃拇指，掠過他的結：「僅此而已？」

魏恆趁機把邢朗推開，著被他疼的頸側，瞪著他冷冷道：「沒錯，僅此而已。」他頓了一頓，聲調不再冷寂，眉宇間帶有一憐憫，又說：「你看到徐蘇蘇的腳了嗎？那就是證據。」

邢朗當然看到了，不是他，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邢朗還記得他看到徐蘇蘇那雙畸形的雙腳時的覺，雙眼好像被鑲一釘子，疼的他渾一。

隨之想起的，還有魏恆下服蓋住雙腳的一幕。

邢朗看了一眼魏恆上單薄的黑襯衫，魏恆的襯衫已經被雨淋了，黑的布料在他上，把他上消瘦但結實的包裹的起伏有致。

邢朗的視線掃過他領口敞開出的兩道筆直堅的鎖骨，走回辦公桌前扯了幾張紙巾在折起來，在杯子裡沾了一些茶水，又回到魏恆面前，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拿著紙巾輕輕的放在魏恆的脖子上。

經過剛才，魏恆發現，自己完全不是邢朗的對手，倘若邢朗真想弄死他，他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不白費那個力氣。魏恆靠在牆上，沾了冷水的紙巾在皮上的覺讓他不眼褶一，看著邢朗冷冷的問：「你還想幹什麼？」

邢朗的右手傷了，傷在掌心，剛才他掐魏恆的脖子，不可避免的把掌心的染到了魏恆的脖子上。他抬起左手撐著牆壁，右手拿著紙巾細緻又緩慢的拭魏恆脖子上的，聽到魏恆如此防備的問他'還想做什麼'，邢朗沒滋沒味的笑了笑，道：「別張。在我手上，你死不了。」

魏恆瞪他一眼，臉扭到一邊，不看他，接上自己的話繼續說：「但是被拒絕了。」

「拒絕？」

魏恆垂下眸子，神有些黯然：「不想被更多人看到的腳，更不想展示的腳，就算是作為法庭上可以為削減刑事責任的證據，也不願意。還說，恨的母親，因為劉淑萍從未沒有告訴過，接的思想教育中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劉淑萍把改造能讓徐紅山喜歡的樣子，利用討好徐紅山。相比徐紅山，更恨的母親。」

「……所以想殺了劉淑萍，同時自殺？」

把那些跡乾淨，邢朗後退一步，把染了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問道。

魏恆不抬眸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沒有用'同歸於盡'這個詞眼，是非常的理智行為。

魏恆繫上一顆襯衫釦子，道：「其實我看出來了。」

邢朗盯了他：「看出徐蘇蘇會自殺？」

魏恆淡淡的'嗯'了一聲。

邢朗皺眉：「那你為什麼不阻止？」

魏恆想了想，看著他說：「我沒有資格阻止，站在你的立場，你有責任把送上法庭。但是我不是警察，我沒有資格阻止一個人為了維護僅剩的尊嚴，而和執法機關展開對抗的行為。因為我不是你，我沒有你的責任。」

邢朗滿面沉的看了他片刻，忽然從腔裡低低的哼笑一聲：「繼續說。」

魏恆道：「我跟有過一場對話，你或許不知道那雙纏足對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我知道。那是的疤痕，的恥辱，如果不在法庭上展示自己的恥辱，會被法律判死刑。如果在法庭上展示了自己的恥辱，會被自己判死刑。左右都是死，我為什麼要阻攔？」

看著他振振有詞，巧言善變的樣子，邢朗覺得但凡站在魏恆面前的人不是他，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心不夠堅定的人，一定會被魏恆說服。

但是邢朗沒有被他說服，他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反駁魏恆：「因為手上有命案，從進警局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力。我不想跟你辯論一個人尊嚴和法律誰更重要，我說不過你，但是你說對了一點。」

邢朗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魏恆面前，看著魏恆眼睛，不無警告道：「我是警察，我為法律服務。我的責任，是把罪犯送上法庭。而不是為了給們臨終關懷，維護們的什麼尊嚴。你盡可以不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但是你不能妨礙我履行我的職責。」

說著，邢朗笑了一下，笑容雖輕，但卻沒有毫暖意：「看看你站在什麼地方，魏老師，這裡是公安局，不是你的大學課堂。在你的地盤你可以為所為，但是在這裡，把你那套'人文關懷'收起來，它對法律一丁點用都沒有。」

最後，邢朗看著魏恆的眼睛，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只要你還想待在西港區行政支隊，你就必須聽我的。」

「……如果我不聽呢？」

邢朗笑：「那就說明你不適合在執法機關工作。而我，有權力開除你。」

魏恆默了默，看著他問：「你要把我趕走？」

本來很篤定的事，被他一問，邢朗竟然猶豫了。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辦公室門被敲響，為徐蘇蘇做筆錄的警員拿著一張紙進來：「邢隊，你看看這個，在辦公室發現的。」

邢朗接過去，一眼認出了徐蘇蘇的筆記，而手裡這份，竟然是徐蘇蘇的書。

徐蘇蘇的書中悉數寫到了沒有到分毫警務人員的不公對待和迫害供，代了到父親和母親迫作案的事實。並且寫到因為無面對男友，所以將會在離開警局前結束自己的生命。最後寫到對三名害者及其家屬的歉意。

最後一行'對不起'三字上印有幾滴淚漬。

後附'徐蘇蘇親筆'簽名。

一紙書，條條款款，一個絕的人的悲傷史。

邢朗看完，沉默了一會兒，問魏恆：「你也知？」

魏恆轉頭避開他的目，不語。

做筆錄的警員倒是鬆了一口氣：「邢隊，這下不算咱們失職了吧？我剛才一直擔心監察委……」

邢朗把那張紙扔到他懷裡，朝門口抬了抬下：「出去。」

警員前腳出去，秦放進來了。

秦放橫衝直撞，誰的臉都沒看，直接了當的解開雨從裡面拿出一份從刑偵局拿回來的文件遞給邢朗：「你要的DNA鑑定報告。」他一轉眼看到魏恆，便出笑容：「魏老師也在，誒？你脖子怎麼了？好像有點腫。」

魏恆了頸側，點點頭，沒說話。

邢朗靠在桌沿看報告，聞言抬眸看了魏恆一眼，然後低下頭接著看報告。

其實他們已經確定了劉淑萍和徐蘇蘇的母關係，但是劉淑萍因為出，徐紅山不願和結婚，所以需要一份證書證明和徐蘇蘇的母關係。

但是現在證書來了，人也死了，狗屁沒用。

邢朗掃了一眼最底部'DNA匹配度96％'，把一頁報告扔到桌子上，嘆了口氣，道：「你也出去。」

魏恆佯裝邢朗在對他說話，渾水魚的跟著秦放一起往門口走，走了沒兩步又被邢朗住。

「魏老師，你留下。」

和魏恆一起留下的還有秦放，秦放回過頭道：「對了，你讓我檢查蔣志濤右手食指的指骨損傷況，我沒查出別的來，倒是查出了一點火藥殘留。」

邢朗和魏恆不約而同的問：「火藥？」

秦放在他們兩人之間掃了一圈，道：「嗯，0.8毫米的微量火藥殘渣留。結合蔣志濤右手手掌留下的一道紋路，和他指骨由下而上向上翻折九十度造指骨斷況來看，像是……」

秦放說著說著，發現自己在對武進行推測，於是及時停住。

魏恆接著他的話說：「像是有人從他手裡奪槍，所以掰斷了他的手指？」他皺了皺眉，看著邢朗問：「你們在蔣志濤家裡發現手槍了嗎？」

這句話問的多餘了，如果邢朗發現，怎麼可能無於衷。

邢朗目沉沉的看他一眼，一句廢話都沒有，邁步走向門口，聯繫勘查組重回案發現場。

魏恆快走幾步跟在邢朗邊，邢朗看了看他拄在前的雨傘：「你也去？」

魏恆點頭。

邢朗又看了一眼魏恆上那件單薄的，淋淋的襯衫。魏恆的風染了，此時躺在隊長辦公室的地板上，他是肯定不會再穿了的。

邢朗不假思索的掉自己上還算乾爽的皮扔到他懷裡，然後從一人手裡接過雨往上套，道：「不用再往乾洗店送了。」

魏恆看了看邢朗，又看了看手裡的服。雖然他不願再領邢朗的人，但是上一次就穿了邢朗的服，這次反而不穿了，搞不好邢朗會多想，從而更不待見他，藉機把他趕走。

老老實實的穿上，才是不加深矛盾的最好辦法。

魏恆一言不發的把皮穿在上。

徐天良跟著魏恆，師父去哪兒他去哪兒，出了大樓就幫魏恆打傘。不假思索的往邢朗的那輛吉普走去。

魏恆拉了他一把，說：「坐陸警的車。」

徐天良瞅他兩眼：「師父，你和邢隊吵架了？剛才我們都看到邢隊把你拽到他辦公室……」

此時陸明宇把車停在他們面前。

魏恆說：「閉，上車。」

躲了邢朗沒一會兒，他們就不得不從陸明宇車上下來，轉而上了邢朗的車。因為祝玲從未提過手槍，但是槍藥痕跡和骨折都是案發時留下，所以陸明宇需要去看守所再找一找祝玲。

邢朗看了一眼保持沉默坐在副駕駛，然後保持沉默拉安全帶的魏恆，角挑出一笑意，眼神在說：折騰什麼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