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人間四劫【2】

這兩個名字，魏恆都是頭一次見。但是聽沈青嵐剛才的口吻中似乎充滿了艷羨，於是他小聲問徐天良：「嫁的好嗎？」

徐天良忙點頭：「好，特別好。」

沈青嵐也聽到了，嘆道：「何止是好，簡直是太好了。」說完轉頭看著魏恆問：「你不是在銀江上大學嗎？沒聽過周渠良？他是銀江市數一數二的企業家。」

徐天良接話：「嵐嵐姐，你忘了，還有一個賀丞呢。」

沈青嵐歪著腦袋想了想，擺擺手，道：「他不算，他是太子爺，富二代。」

魏恆依舊不知道他們說的都是誰，但是又不能坦言自己沒聽說過這兩人，於是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魏恆裝的很好，但是被邢朗一眼看穿。

邢朗目沉沉的看著他，心中有些疑慮，忽然對魏恆說：「銀江市局刑偵隊的隊長楚行雲，聽說過沒有？」

魏恆看著邢朗，也在邢朗眼神中捕捉到一不明顯的猜疑，他笑道：「這個人我倒是聽說過。」

不能繼續裝糊塗，也不能說自己不知道。論起來，他在銀江讀書的時候正是這位刑偵隊長在銀江鬧的最兇的時候。

「他怎麼了」

魏恆明知故問。

邢朗懶散的往後靠進椅背，目平靜的看著他，眼睛裡的猜疑沉了大海般了無蹤跡，看似只是在閒聊：「沒什麼，你不是對我們這行有興趣嗎？那你應該聽過他辦的那幾件案子。」

陸明宇到了自己興趣的話題，看著手機笑道：「只要在政法圈裡混，應該都聽說過他。」

徐天良問：「什麼意思啊宇哥？」

沈青嵐扣著自己圓潤的指甲，慢悠悠道：「銀江市兩位高的落馬案都是他辦的。覃廳長，江行長，他們出事的時候你不知道？」

徐天良搖頭：「他很了不起嗎？」

邢朗又開始轉打火機，聞言挑起了角，眉頭卻擰到了一起，神有些複雜道：「了不起？一個執法工作者，而且是幹刑偵的，只有手段，有背景，敢做敢拼不怕死，就可以很了不起。不過他把那麼多人拉下水，沒見刑偵局對他嘉獎通報，也沒見老百姓給他送錦旗，現在更是被變相的沉到了市局，不上不下的懸在正科級，沒人敢用他，也沒人敢他。你還認為他很了不起嗎？」

徐天良被他問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麼答。

魏恆當然聽的出來邢朗是在故意難為他的小徒弟，從徐天良上尋開心。於是用肘子輕輕的了徐天良，低聲道：「別理他。」

邢朗自然捕捉到了他們間的小作，只笑了笑，道：「怎麼還猶豫了？他就是很了不起啊。不過他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他的背景。」

魏恆也有了興趣，看著邢朗，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他有什麼背景？」

徐天良好奇的問道。

邢朗抱著胳膊故作神的想了想，而後掃了魏恆一眼，道：「這麼說吧，楚行雲這個人死不了。就算他和那些高們的正面剛，他都死不了。因為沒人敢把他弄死，他的後臺得非比尋常。」

魏恆不住追問：「後臺？他的後臺是誰？」

邢朗瞅著他，角撇出一耐人尋味的笑意，道：「下次再告訴你。」

陸明宇似是想到了什麼，看著手機屏幕出了一陣子神，搖頭笑道：「咱們比不了。」

他抬起頭，恰好和沈青嵐投來的視線相接。隨後兩人又同時移開目，面上俱是風平浪靜。

邢朗也由衷慨：「是啊，比不了。」

說完出煙盒點了一煙，然後散了兩煙給陸明宇和魏恆。

沈青嵐忽然'嗯'？了一聲，停止扣自己的手指甲，轉頭看著邢朗問：「他結婚了嗎？」

邢朗反問：「誰？楚行雲？」

沈青嵐點點頭，疑道：「這麼多年，他怎麼一點靜都沒有？前兩年師師還託我給他介紹對象，現在反倒不言不語了。」

邢朗又笑了，仰頭看了一會兒頂上天花板，然後垂眸看了一眼魏恆。那黏黏糊糊的眼神兒把魏恆看的渾不自在，魏恆拖屁底下的椅子離他遠了點。

邢朗道：「你就別心他了，估計是落誰手裡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參加你好朋友的婚禮應該挎哪一款手包吧。」

聽著閒聊了一會兒，魏恆尋了個邢朗不和任何人搭話的空檔，又拖著椅子往他邊湊了湊，自然而然的問道：「你把馮放了？」

邢朗在煙灰缸裡磕了磕煙灰，道：「嗯，放了。」說著抬眼看他：「怎麼？你還有事？」

邢朗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撐著臉，有意無意的也向他湊近，又一步的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離得近了，魏恆才看到他雙眼瞳孔中那一片灰白，冷冰冰的，頗不近人。

魏恆垂眸避開他的目，一臉平靜道：「沒事，我以為他會向你吐出點別的什麼。」

邢朗不聲不響的盯著他琢磨了一會兒，然後笑問：「比如呢？」

魏恆看向他，扯開角，訕笑：「我怎麼知道。」

或許邢朗習慣了裝神弄鬼，或許邢朗從來都是這麼神莫測。總之魏恆此時在他面前到沒有毫安全。好像他的心事在邢朗面前全都無所遁形，邢朗早已看了他，而邢朗不說破的原因只是想像此刻一樣，逗弄戲耍他。

魏恆沉下臉，悄悄的了手裡的巧克力，險些把巧克力碎。

邢朗的目從他臉上慢悠的往下移，落在他帶著一雙黑手套的手上，忽然手過去掰魏恆的手指，把魏恆在手裡的半顆巧克力拿了出來。

邢朗慢條斯理的解著包裝紙，道：「他的確跟我說了點別的東西。」

魏恆定了定心，決定涉險多問一句：「什麼？」

邢朗把半顆巧克力放進裡，抬臉沖他一笑：「你猜。」

魏恆：……

他想起走人，剛一站起來就被邢朗拽住胳膊。

「誒誒誒，開個玩笑而已，坐下坐下。」

他被邢朗拉住胳膊強拽到椅子上坐好，魏恆扯回自己的胳膊，留給邢朗一個冷冰冰的側臉。

邢朗看著他的側臉，話音依舊低沉且神，用只能讓他聽到的音量道：「馮給了我一條銀江市718滅門案的線索。」

魏恆轉頭看著他，看似不為所，實則心緒湧。

銀江718滅門案？難道馮真的和銀江方面有關？

邢朗點到即止，只吐這一句，隨後無視他追問的眼神。不聲的換了個話題：「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魏恆心中一：「什麼事？」

邢朗把漂亮的金糖紙撕末，一點點灑在煙灰缸裡：「馮的份不做好，我懷疑他和蕪津的販毒網有關係。如果他真的有一些同夥，他被帶到警局接調查，肯定會被那些人誤認為他落網了，那麼想把他滅口自保的人也不在數。昨天晚上我釋放馮，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對他下手，結果，還真被我逮著一個。」

最後一縷金末灑進煙灰缸，邢朗慢悠悠的捻著沾到指腹的金。

魏恆看著蓋在煙灰上的一層金碎片，捕捉到從紙堆上升起的幾縷青煙，定了定神，問：「誰？」

邢朗把煙頭也扔進煙灰缸，抬起眼睛看著他，眼睛裡暗沉，漆黑，像無邊的黑夜，「沒看到臉，但是我想，應該是我的一個老人。」

老人……

魏恆抿了抿乾燥發白的下，頂著重重重，不山水的笑道：「是嗎。」

談話到此為止，他沒有繼續追問，邢朗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魏恆本來以為是他在試探邢朗，結果到頭來才發覺，或許從始至終，都是邢朗在試探他。

但是為什麼？目前為止，邢朗並沒有理由懷疑他。

面前忽然飄起一片灰塵末，嗆得魏恆連忙摀住鼻子低咳了兩聲，皺眉道：「你幹什麼。」

原來是邢朗往煙灰缸裡倒了一些水，瞬間煙塵飛。波及範圍只有離他最近的魏恆和陸明宇，陸明宇跑開了，只剩魏恆一個坐在原位忍嗆鼻的煙灰。

邢朗揮散面前的煙灰，也咳了一聲，道：「哎，我擔心它燒起來嘛。」

魏恆白他一眼，把煙灰缸拿起來遞給徐天良：「放在窗臺。」

徐天良把煙灰缸放在窗臺上，順著窗外往樓下一看，喜道：「邢隊，阿姨來了。」

邢朗還在拿著文件扇煙灰，聞言瞅了他一眼：「帶東西了嗎？」

「好多呢。」

邢朗把文件扔在桌子上，嘆了口氣，無奈道：「下去兩個人，幫我們家老太太提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