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宣璣還沒來得及逃回電梯、重新做人,就被肖主任迎面堵了回來。
十分鐘後,他被趕鴨子上架,帶著幾位品種不明的「新小弟」一起,上了總局的停機坪。
「急事,」肖征不由分說地把一個資料夾杵進他懷裡,「你想辭職也待會再說,就算是個臨時工,也得先把這單給我幹完,赤淵沒小事,一點錯也不能出。」
宣璣剛要臭貧幾句,聽了『赤淵』倆字一愣,立刻正下來:「出什麼事了?」
赤淵,這地方非常特殊,特殊到它但凡有點風吹草,整個異控局都得跟著哆嗦幾下。
現在一般人說起「赤淵大峽谷」,印象裡都是那個「5A」級景區。但其實景區只是週邊很小的一塊地方,真正的原始森林並未開發。
那裡的環境極端複雜,有人說它是古戰場,也有人說它是古墳場。
史料記載,赤淵曾「地裂千里,業火橫流,兩岸數十里,寸草不生」,當代史學界一般認為這只是描寫手法,形容曾經發生在這地方的戰爭十分慘烈,流就像傳說中的「業火」一樣。
可是知道的人都明白,這段描寫很可能是真的。
赤淵深,不僅有齊武帝的冠塚。
這裡幾乎到都是失傳的古代法陣與銘文跡,至今能功解讀出來的,還不到十分之一,與很多有待補全的殘破古籍都有千萬縷的聯繫。
赤淵腹地複雜又古怪的能量場究竟是什麼,是異控局部就眾說紛紜,其中最廣為流傳的是「封印說」,但不管怎麼樣,大家都認同,那森林下面有可能藏著一些非常危險的東西,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最好還是不要讓它重見天日。
它就像個危險、但又極吸引力的活化石。
「我長話短說,」肖征說,「黃金周假期裡,赤淵大峽谷的原始森林裡有幾棵古樹突然發生變異,什麼原因,現在還不知道。這些樹很狡猾,變異後能在森林裡移,不好對付,安全起見,當地安全分局跟週邊的景區通了一下,讓他們以『地質災害』為理由,暫停接待遊客,但有一小撮作死好者,吃飽了撐的,越不讓進越要進,逃票溜進去不說,還正好趕上變異樹暴。」
宣璣一揚眉:「『暴』是什麼意思?」
肖征掀開筆記型電腦,把螢幕轉向他:「這是景區監控拍到的。」
只見那鏡頭晃得很厲害,畫面一直在抖,信號也不太穩,忽然,一道巨大的影急速掠過,足有合抱,作奇快,像一條捕獵的巨蟒。
仔細一看,那「巨蟒」是從地下冒出來的,它居然是一截大樹的鬚。
巨蟒似的鬚先是把地面撞了個,張牙舞爪地地行,隨後撞上鏡頭前不遠的一棵古木,立刻纏了上去,古木隨即眼可見地乾癟下來,好像被吸走了生命力,不到十秒,已經了一堆枯枝。
而那「吃飽」的鬚明顯壯了一圈,接著,它向半空,耀武揚威似的晃了幾下,猛地朝鏡頭砸來,畫面倏地黑了下去,應該是鏡頭碎了。
宣璣:「哦喲,『狂蟒之災』現場啊這是?」
「這是其中一棵變異的雲杉,它們攢了一些能量後,就開始迅速向外擴張,沿途掠奪所有生的生命力,非常危險。」
「唔……」宣璣快速翻看著手頭的資料。
一共八棵樹,幾乎是同時發生變異,當地安全分局的外勤在一張地圖上標注了八棵變異樹的原始位置,不知道為什麼,宣璣約覺得那八個點連的圖案有點眼。
「怎麼?」
「我不太確定,」宣璣猶豫了一下,「你先接著說。」
「我們派出了急搜救隊,去撈那幾個被困遊客。」肖征說,「幸運的是人都救出來了,這幾個人當時躲進了一個天然山,逃過了一劫,不過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們看見了多——你們善後科這回的任務,就是這幾個人。」
宣璣聽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任務目標,因為困,表空白了兩秒,隨後才「啊」的一聲,想起了自己的角。
人家沒讓他去砍變異樹,也沒跟他諮詢這幾棵妖樹是怎麼瘋的,他現在是『屁團』團長、『老媽子幫』幫主,主要任務是安傷民眾的小心肝,保證他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記得。
肖征臉上明晃晃地掛著一句「我說什麼來著」,白了他一眼,晦地暗示:「快去快回,安全部老宋想約你吃飯。」
「第一天上班,以前專業也不太對口,沒經驗,見笑。」宣璣打了個「哈哈」,隨後卡了殼,轉去求助自己的新同事,「同志們,按照慣例,這種況一般應該怎麼理來著?」
他這一轉,看清了後這幾位。
方才肖主任跟催命似的,宣璣隨便點了三個人就匆忙出來了,這會仔細一端詳,才發現這三位真是各有各的一言難盡。
其中一個是方才那位喊「一二」的大姐,可能是穿多了有點熱,這會已經把最外面的黑西裝了,裡頭套了件「死亡芭比」的針織開衫,領口出的秋還有蕾花邊,還怪緻的,正戴著花鏡在小本上「刷刷」寫。
旁邊一位著考究的穩重男士,儘管髮際線人,秀髮已經了鏤空款,卻還是認真地打了髮膠,把頭髮整齊的固定在天靈蓋上,老遠一看,跟頂了排條碼似的。
第三位是個姑娘,看著年紀不大——當然,也可能不小了,只是因為太滿,把皺紋都撐平了,顯年輕——這位一個人占了倆座位,一邊聽肖主任說話,一邊張地從兜裡往外掏零食,見新老大回頭看,連忙把出了一半的巧克力磚塞回了兜裡,角還沾著一粒花生碎。
宣璣:「……」
他忽然覺得累,因為剛憑藉一己之力,單槍匹馬地挑起了部門的平均值,好生疲憊。
畢春生——戴花鏡的大姐就說:「您放心,咱們都有基本的辦公流程,就是先挨個找人談話,沒什麼事的糊弄……那什麼,安一下,心理創傷比較嚴重的,偶爾也會用一點『小道』,都不複雜。最後注意檢查一下他們手機電腦什麼的,尤其是聯網的,別留下痕跡,這事您讓倩如去,們年輕人電腦玩得溜,咱們辦公室印表機壞了,都找修。」
胖姑娘名「平倩如」,好像有點向,見了生人張,一張,那小手就跟有自己的想法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兜裡拱,拱一半又回過神來,再次不捨地把掏出來的零食往回推。
「吃吧,吃吧,沒事的。」宣璣本想講兩句,可是面對著這幾位,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砸吧了一下,出一個微笑。
「還有件事,」旁邊肖征說,「我們接到報案的時候,說被困遊客一共有五個人,搜救隊一開始探測到的生命活也顯示有五個人,沒想到最後撈出來六位。其他五個都是搞獵奇直播的,溜進景區以後全程錄了像,可是我們外勤發現,所有拍到這第六個人的影像都是糊的,從頭到尾,只錄到了他的聲音——這個人說話很不對勁,你們聽一聽,有個準備。」
他說著,點開了電腦上的一段視頻,不知道鏡頭出了什麼問題,影像裡的男人好像融化在了裡,只能看見一個曝過度的模糊廓。
廓說:「我啊,朝九晚六的日子過膩了,出來隨便逛逛。」
雖然只有聲音,但能覺到說話的人似乎在笑,嗓音溫潤又親切,讓人一聽就忍不住心生好。
畢春生不解:「這句話哪有病?」
「這句話沒問題,」肖征說,「不對勁的地方在這裡。」
他說著,又放了其他幾段音訊。
第一段是個清脆的聲,應該是個主播:「好,我們已經進來了,先帶著大家在這邊隨便逛逛。」
第二段是個聲線很渾厚的男聲:「旅遊麼,就是從你過膩了的地方,到別人過膩了的地方去,現在節假日出來還堵車,我看啊,還不如躺沙發上看別人跑。今天我們負責旅,帶你們的眼珠遊,老鐵們要是看得高興了,也給刷點禮唄。」
第三段是另外一個嗓音有點沙啞的男人:「我啊,其實也不算辛苦,各有各的難唄,朝九晚六的日子不辛苦嗎?也辛苦,我們起碼還自由呢。」
「這是那幾個被困遊客直播時,跟觀眾聊天時的錄音,放在整句話裡可能聽不出來……」
「聽出來了。」宣璣打斷他,「這個神人是從別人說過的話裡截了詞,重新拼了一句話出來。」
畢春生的花鏡從鼻樑上了下來:「啊?什麼?您是說他學別人說話嗎?」
「不只是學。」肖征先是把主播說的「隨便逛逛」四個字單獨剪了出來,接著又放了那個神男人說的「隨便逛逛」,這幾個字放在話裡不明顯,一秒就掠過耳朵,可這樣單獨截取之後對比,卻把人聽出了一皮疙瘩。
「語速、語氣、停頓、重音,完全是一樣的。就像是對同一段音訊做了變聲理,這人不是模仿別人說話,是完全複製。」肖征抬起頭,「一個詞或許是巧合,但我們經過比對發現,這個神男人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從別人話裡『複製』的。」
我啊……
朝九晚六的日子……
過膩了……
出來……
隨便逛逛……
「一定重點關注這個人,」肖征看了宣璣一眼,「憑空出現在赤淵,我甚至懷疑他可能不是人——你們飛機應該準備好了。」
宣璣住他:「這人什麼?」
「盛靈淵。」肖征說,「他自稱盛靈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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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能與死者對話的他,和一個神秘莫測的他。一段再無回頭路的旅程。——————排雷:對,女頻文沒錯、雙男主,奇幻探險腦洞為主,公路文元素,兄弟情、兄弟情、兄弟情!不制造工業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