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在謝家老宅的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他盯著天花板看了兩三秒，整個人刷得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

什麼狀況？

這哪兒啊？

王悅也是睡懵了，約約記得自己拉著謝景去喝酒，他喝高了，他瞧著謝景好看，拿筷子去逗人家，后面的事兒全然沒有印象。等等，王悅猛地一愣，他渾怎麼這麼酸痛？

王悅低頭看了眼，手臂胳膊上全是淤青，愣了兩三秒，他忽然猛地去拉自己的領口，脖頸和肩膀上全是淤青，他猛地一下有些傻眼，剛睡醒整個人都懵本來腦子就轉不，正好有人推門進來，他抬頭看了眼，頓時更傻了。

謝景手里拿著藥，一抬頭正好看見王悅坐在床上出不可置信的表。

“醒了？好點了沒？”謝景問了一句。

王悅覺得自己的腦子不會轉了，他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于此相印證的是，他真的渾很酸痛，就跟被人拆了一遍似的。王悅瞧著謝景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謝景看著王悅的異樣神，走過去在他邊坐下，“有哪兒不舒服嗎？”

王悅瞅了謝景大半天，問了一句，“我……我……我怎麼在這兒？”

謝景著他那結結的樣子，拿著藥的手一頓，“你怎麼了？”

本世子怎麼知道本世子怎麼了？！本世子懷疑本世子和人睡了？！這怎麼一全是傷？

王悅震驚地看著謝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說出來他可能都不相信，他懷疑自己被人睡了，可僵住的腦子第一反應竟然是，謝景竟然好男風！王悅簡直被自己的反應嚇傻了。

在床上醒來第一反應和好友睡了，這還真不是王悅思路刁鉆，魏晉好男風，這事兒太正常了，好友閑來無事睡上床，互相藉，或者單純就是鬧著玩，這是件很普便的事兒，王悅的思路還僵化在這一步，發現自己渾酸痛又瞧見謝景走進來，加上醉酒剛醒，整個人都懵，一下子就想到了這方面的事兒。

頭一次，真沒經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人睡了。

謝景看著王悅的神變了又變，問了一句，“你哪不舒服？”

“我、我們……”王悅看著他，有些想問，卻又有些問不出口，“我和你……”

“什麼？”

“我喝多了，我記得我……之前不在床上，我們……我們……”

王悅話音剛落，謝景就反應過來了，拿著藥的手微微一頓，良久才開口道：“沒有。”

“什麼？”

謝景打量著王悅，過了一會兒，才又說了一遍，“沒有。”兩個字里有些自己都沒察覺的輕微緒波，他著王悅，“你喝多了，摔下了樓梯，傷是這麼來的。”

王悅頓住了，“什麼？”

謝景沒有多提的事兒，只說是摔了，倒也沒有細說。王悅一下子極為尷尬，他也不知道自己尷尬什麼，下一刻，手就被謝景撈了起來。

謝景輕輕卷起他的袖子安靜地給他搽藥，他低著頭，似乎也不想多說話。

王悅一下子更尷尬了。

渾是傷這事兒，其中的細節是之后王悅才了解到的，他不是喝多了摔的樓梯，事的真相其實有些復雜。

這一日，謝家老宅中，謝家大小姐，也就是謝景的姑姑原來也在，這位就是當年在謝家葬禮上甩王悅一耳的那位。

王悅沖上去打了，就是那種沒有人想得到，也沒有人來得及攔的那種一聲不吭的手，上去就是干。謝家大小姐彼時正端端正正地在謝家大堂中和謝景說著什麼，語氣頗為咄咄人，謝景尚未來得及開口，王悅就已經卷著袖子就沖上去了。

王悅是個不打人的人，但是那天他喝醉了。

王悅是個很能打的人，即便他如今換了個很虛的，但是他依舊很能打。

謝大小姐是一位優雅的人，平時也不學武，跑步都跑，連逃都逃不快。

王悅是個很懂分寸的人，但是那天他真的喝醉了。

謝景一向是個很鎮定沉著的人，但是那天說實話他真的愣住了。

那至于后來王悅為什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謝家大小姐離開后，謝景轉個的工夫，平生第一次打人的王悅倚著樓梯因為太過神清氣爽，從二樓一腳踩空。

這些事兒王悅都不記得了，但是他仍是能從謝景三言兩語的描述中到當時那種令人窒息的氛圍。聽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

“、沒事吧？”

謝景明顯頓了下，“沒事。”

王悅：“……”

謝景了他一眼，忽然忍不住極輕地笑了笑。

王悅不知道他笑什麼，那一瞬間，他瞧著這個人臉上的笑，心頭怦然一，嚇了他自己一跳。這人對著自己輕輕笑起來的時候，他的心中霎時一片敞亮，就像暗了多年荒原陡然照見，風霜雨雪驚蟄春雷接踵而來，他好像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