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君玉把自己帶來的書翻了一遍，發現竟然沒有諶文寫的那幾本書，不由得有點灰心。七皇子宮里倒是書多，他本來想七皇子或者其他伴讀的來抄一遍，現在七皇子都知道他饅頭的事了，就不好下手了。

還好這天，正好被他撞見，七皇子的另一個伴讀黃熙提著一包書要送回去。

“黃熙，這些書哪來的？”

“還能哪來的？藏書閣唄，‘書非借不能讀也’知道嗎？所以圣上特地為宮中皇子設了藏書閣，許多冷門的書都在那里借來，七皇子看書快，隔兩天就要送一次呢。”

“你跟他說那麼多干什麼。”雍嘉年很不耐煩：“讓他去送書，咱們玩蹴鞠去，快來，就差你一個了。”

黃熙聽了，把書往言君玉手里一塞，連忙跑了。

“哎，你還沒告訴我藏書閣在哪呢。”

“就在書房旁邊，二樓的小閣子就是了。”

言君玉提著一大包書，走到了藏書閣，其實他把手上的書都翻了一遍，發現七皇子看的書名都稀奇古怪的，什麼《公羊古微》，聽都沒聽過。

書房常年是很安靜的，今天年皇子們不上學，只聽見年長皇子那邊傳來朗朗的讀書聲，有個小太監在掃地，他繞了一圈，總算在正房附近找到了個二樓的小閣子，就是找不到上去的途徑，這可難不倒他，他解開包袱皮，把書往背上一捆，抱著一棵樹爬了上去。

二樓更安靜了，藏書閣倒致，靠窗的榻上，紫檀小桌還擺著杯茶，有翻開的書，剩下的全是一架架的書，言君玉略看了看，發現這些書比七皇子看過的這些還稀奇古怪，他一邊找，一邊時不時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字，生怕看了。

這一看就被他看出端倪來，這藏書閣的書，不知道被誰在第一頁全部蓋上了一個朱紅的印，方方正正的，他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什麼，等到終于翻開一本《春秋繁注》的書，看見上面不只有這印，還有朱筆簽的“宸明”兩字。

“哦，原來是蕭宸明印。”言君玉恍然大悟：“這人也是無聊，給這麼多書蓋了印還不夠，還簽名干什麼！”

“因為蓋印是表示看過，看過且喜歡的，才簽上名字。”一個聲音淡淡答道。

言君玉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見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非常漂亮，像傳說中的丹眼，瞳仁是淡淡的煙灰，如同山嵐一般，本該是非常輕浮的，但是他的眼神中仿佛有某種力量，如同山岳星辰，讓人肅然起敬。

言君玉本能地知道這人不太好惹。

“我……我是來還書的。”他沒有報明七皇子的名號，是做好了萬一現在拔開溜，這人也找不到他是誰的打算。

“還書？”這人的眉挑了起來：“什麼書，給我看看。”

他原是站在書架后面的，只出一雙眼睛來，現在從書架后出來，如同森林中的豹子終于緩緩走了過來，藏書閣有散照，他穿了一白袍，俊如神祗。都說白卿相，白原本是地位卑微的意思，卻被他穿出一貴氣，不知道是什麼綢緞的料子，暗紋很是漂亮，繡的是龍，團在一起銀的龍，言君玉絕地數了數爪子。

是五個。

這人卻不知道他心里作，翻了翻他背來的書，笑了：“老七還這麼刁鉆，專看這些。”

言君玉猶豫要不要跪下來，他是不喜歡跪的，但按規矩，跟這人說話，是沒有站著的道理的。

“為什麼跪下了？”太子坐在榻邊，笑著看他：“怎麼？那天賞你們的茶不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