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君玉沒聽懂皇后的啞謎，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伺候七皇子用完晚膳，他們這些伴讀也吃了飯了，言君玉找個機會，又溜去廚房了一包饅頭過來，開開心心地往自己房間走，了兩聲“鳴鹿”，也沒人答應，一進門，嚇了一跳。

七皇子就坐在他房間里，神郁地守株待兔。

言君玉第一反應是把饅頭往后藏，被他瞪了一眼，又想起他早知道了，干脆了出來，大大方方地把饅頭收到書箱子里去了。

他正開箱子，聽見背后的七皇子冷冷道：“我不會把你讓給二哥的。”

慶德帝十位皇子中，太子恰好是第二個，言君玉也是知道的。

他其實約也猜到了，因為七皇子忽然開始對他好了很多了，那張弓，還有吃的，都是他在示好的意思。

但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決定了。

七皇子見他不答話，也猜到他在想什麼，手過來，就揪住了他，恨恨道：“你別以為他是太子，我就怕他，父皇說了，這宮里的東西，我想要什麼都可以，我等會就去告訴父皇，你本來就是我的伴讀，是他要搶我的東西。”

他這麼說，言君玉反而慌了起來，蕭栩一見他眼中慌，知道他肯定是想做太子的伴讀了。頓時心中又是氣又是酸，抓著他，迫道：“不準你覺得他好。你快說，你不要當太子的伴讀，不然我就……”

他這麼蠻橫，言君玉也生氣了，又勾起那天在校場上的事來，瞪著他道：“不然你就怎樣，把我當馬騎嗎？”

他一生氣，整張臉都飛起紅來，一雙眼睛亮得像星子，又像是燒起兩團火來，饒是蕭栩再蠻橫，也不覺有點心虛。

“那是因為你不聽我的話！”他辯駁道：“誰讓你不肯跟我玩。”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因為你是我的伴讀，你就得聽我的話。”蕭栩執著地道。

“那你去找雍嘉年去，他們都是你的狗子！我是當伴讀，又不是簽了賣契。”言君玉也氣得口不擇言起來：“你這人不講道理，我不當你的伴讀，我去給太子當伴讀去了。”

“你敢！”

“為什麼不敢！”

兩人如同孩子般僵持住了，蕭栩揪住他領，言君玉拼命掙，兩人你推我搡，作越來越激烈，干脆扭打了起來，言君玉雖然有功夫在，但是蕭栩畢竟是皇家子弟，自騎，力氣比一般的年都大，到底把言君玉按住了，兩人在地上扭打。言君玉本來穿的是改小的舊袍子，領口大，扭打間袍領敞開了，出脖子上戴著的一塊玉來。非常漂亮的羊脂玉，幾乎和皮融為一，襯著紅線，更加顯得比雪還白。

蕭栩見了那塊玉，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怔了一下，神沉下來。

言君玉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肩頭一痛，是蕭栩忽然低下頭來，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肯定咬出來了，他實在吃痛，忍不住一拳揮過去，正打在蕭栩眼睛上，蕭栩痛呼一聲，總算松了口。

“你咬我干什麼！”他氣洶洶地罵他。

“我給你做個記號。”蕭栩說：“就算你當了太子的伴讀，看到這個疤，就知道你是跟著我的。”

他這話又偏執又氣人，言君玉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也怔住了，看他眼睛上被打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不由得又有點心虛。

雍嘉年說的，打皇子，是要被抄家的。

他一時之間有點慌，怕蕭栩去告狀，又怕他發起瘋來，再咬自己一口，小心地打量了一下蕭栩的表，發現他倒沒有生氣，只是神看起來有點落寞，還有點悲傷。

言君玉打量他一下，他也發現了，他是很聰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出言君玉在擔心什麼，了自己眼睛，道：“沒事，我不會跟他們說的。”

他忽然變得這麼好，言君玉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向來是吃不吃的，見了七皇子服，也低聲道：“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我知道。”蕭栩說：“是我咬痛你了。”

其實這樣看來，他這人也不是那麼討厭，言君玉不得不承認，撇去喜怒無常的格，他這人其實是很好看的，尤其是隔得近了，可以看清他的眼睛，原來是很淺的琥珀，睫很長，看起來倒有點憂傷了。

他像是有點打累了，也沒有放開言君玉，就這樣把頭靠在了言君玉上。

言君玉有點不太習慣，渾不自在，聽見他忽然問自己：“要是我以后把父皇賞我的東西都給你玩，你愿意留下來嗎？”

他說得懇切，言君玉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正思考呢，又聽見他忽然道：“算了。已經不關你的事了，母后說了，二哥是太子，以后這天下都是他的，我們都不敢和他爭，何必為難你呢。”

他像是真的想開了，說完這話，就松開了手，站起來，拍了拍上灰塵，倒真有點皇子的灑了。言君玉正理服呢，見他朝門口走去，以為他要走，卻忽然聽見他道：“喂，言君玉！”

言君玉茫然地看著他，只見他笑了起來，好看是好看的，卻莫名地有點悲傷。

他說：“不要忘了我啊。”

七月十四日，言君玉被選為太子伴讀，住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