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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夜天[穿越]》第12章

凜冽寒風中,兩位披甲胄的衛兵手持長槍,形筆,守在府門前。

忽然,一個清瘦影從街角快步走來。站在左側的衛兵正要出口呵斥,看清楚人后他笑道:“唐小公子,中午才走,怎麼今兒個又來了。”

這些衛兵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聽說在戰場上了傷。他們原籍是姑蘇府的,解甲歸田后做不了其他活計,梁大儒便主招攬他們,當了個守衛。他們本是軍里的兵子,可是進了梁府,一個個沾了梁大儒的文氣,幾年下來就變得斯文起來,對人也客客氣氣的。

唐慎道:“這位大哥,勞煩通報一聲,我想見梁大人。”

“你且等著。”

不過多時,唐慎被管家領著來到梁府的書房。

梁誦正在作畫,他畫的是一朵蘭花,扎于懸崖峭壁之間,于寒風中搖曳。穿著青長衫的年輕人在為他研墨,這人名為徐慧,字愚之,是梁大儒的表侄。

見唐慎來了,梁大儒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作畫。他手持一支羊毫細筆,一邊信筆揮墨,一邊道:“怎的才過一個時辰又回來了。可是有東西忘了,讓愚之去陪你拿。”

唐慎上前走三步,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

“先生。”

梁誦抬頭一看,看見了唐慎手里的東西,他微微一愣。

半晌后,梁誦笑道:“愚之,你先出去。”

徐慧作了一揖,離了書房。

唐慎抬起雙臂,雙手舉著這封請帖,俯行禮。

梁誦道:“愚之走了,不如你來給我研墨吧。”

唐慎走上前,他將請帖遞給梁誦,梁誦接過請帖放在桌子一角上,又開始畫起畫來。唐慎捋起袖子,拿起一塊墨錠,在硯臺上研起墨來。羊毫筆下,懸崖中的蘭花高潔典雅,書房里卻是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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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畫完一朵蘭花,梁誦開口道:“怎的又來了。”

唐慎一邊研墨,一邊道:“來給先生賠禮了。”

“哦,賠禮?你做錯了什麼嗎。”

唐慎想了想:“小子或許沒做錯什麼,但是小子也沒做對什麼。”

“說吧,你做對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重節前三日,先生給小子一張請帖,請府一敘。小子做對了,猜中日期是重中午,與先生在亭中賞。然而時至今日,小子都做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

“狂妄自大,得意而忘形。”

梁誦擱下筆,笑道:“老夫可沒這麼說,你這小兒郎,會給自己找事。”

唐慎也放下墨:“先生不這麼說,那我豈不是覺得更愧難當。小子不才,曾放言過目不忘,倒背四書五經。然而先生也兩次都說過,連讀了五六十年書的老秀才都不敢說這大話。那請帖上的字謎,我至今沒看。如今我明白了,先生只說賞,是誠心邀我。又將‘重’二字暗藏在詩中,是想告訴我,小子還十分淺薄,人外有人,不可猖狂。”

梁誦著唐慎,許久,道:“老夫想說的,你都說了。老夫沒想說的,你也說了。你這小唐郎,可真讓老夫無話可說。”

上說著無話可說,梁大儒卻著長須,面

唐慎見梁大儒沒生氣,他心底暗自松了口氣。他接著道:“來之前,小子聽說了一個故事。”

“哦,什麼故事?”

唐慎猶豫了一下,道:“開平三年,五原城外,遼人大軍來犯,氣勢洶洶。”唐慎說完第一句話,梁大儒面一變,,但是沒開口。唐慎繼續道:“遼人突然發難,五原城中兵馬不足。那年正是干旱之年,城中糧草不多。朝廷的援軍眼看還有十日才能到,遼軍將五原城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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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十日,他們半月才到。”

唐慎愣了一下:“是,半月才到。五原城的守城將軍眼看城中百姓軍民被困,無法得糧,他拿出十萬銀兩,給了當時的都指揮使,請其出城,籌集糧草。”

那是二十一年前,開元三年,新帝登基時出了些子,國力大傷。連續十年,遼人頻頻來犯,惹得民不聊生。

五原城本不與遼人相鄰,所以城中守軍也只有三千余人。誰料遼人趁大宋旱災,突然發難,連夜奪取了幽州城,大軍到五原城下。守城將軍名為鄭元平,出草莽,是靠自己雙手打出天下的莽夫將軍。

遼人城,鄭元平守了三日,城中無糧。鄭元平找到都指揮使梁誦,他雙膝跪地,請梁誦拿十萬白銀前往西夏,回來救人。

鄭元平:“我與五原,同生共死。”

就著夜,梁誦躲開守軍,去了西夏。西夏到五原有一條水路,若是走水路運糧可以躲過遼人的探子。但那時西夏與遼、大宋都是友邦,結有盟契。梁誦找到一個西夏商人,對方貪圖十萬銀兩,卻又擔心攪戰局。

梁誦當時三十出頭,是大宋赫赫有名的才子。眼見一日日過去,城中無糧無草,又有遼人城,他當即跪地,以頭搶地,磕得頭破流,請那西夏商人出了兩艘船,載滿了糧草,送去五原城。

只可惜他到時五原城已破,鄭元平的頭顱被遼人砍下掛在城頭。

唐慎道:“先生那時眼見負了鄭將軍的囑托,便拔出寶劍,打算以死謝罪。幸而被隨行的人救了下來。”

梁誦仿佛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人和,他嘆了口氣,道:“已經二十多年過去。開元十年,大宋于朔州大破遼軍。你怎的今日又提起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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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走到書桌下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小子出鄉野,從小只識蛙蟲,不識天下。今日聽一位老秀才說起這事,小子才終于明白先生當日說的,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是什麼意思。”

梁誦看他:“那你倒說說,是何含義。”

唐慎抬起頭,雙目迥然有神,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梁誦一震,如醍醐灌頂,久久不

許久后,他喃喃自語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過了一會兒,他哈哈大笑:“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說的對。你可知老夫為什麼要送你這張請帖,或者,為什麼當日在那趙家村,要給你那張名帖?”

唐慎愣住。

他竟然從來沒想過這事,現在仔細一想,他忽然覺得如墜冰窖,發覺自己的愚昧無知。

從穿到古代那一刻起,他竟一直高高在上,覺得自己是千年后的人,更加聰明博學。無論是曾夫子、梁大儒,他從未真正地將這些古人看得太重,一直高屋建瓴,目中無人。哪怕沒表現出來,心底深都有這樣的想法,而他竟一直都沒察覺。如今發現了,實在愧得無地自容。

唐慎愧不已,他坦誠道:“小子不知。”

梁誦:“因為,你和我像極了!”

“啊?”

“過目不忘的神,老夫也見過。天下十斗才氣,他獨占八斗。便說老夫,十二歲中了秀才,十六歲中舉人。二十一歲狀元及第,唐慎,你可敢說,二十一歲時你能位列進士?”

如果是以前,唐慎或許還有信心,說自己有這個可能。但他如今不再自大,他知道在古代想考中進士簡直難如登天。

三年一次科舉大試,每次收取進士三百人,平均下來一年只有一百人。

這一百人是放眼整個大宋,不是某個府城,某個州!放在后世,清華北大一年都錄取上萬人,可古代的進士,每年只有一百人。天下書生,都與你一同進考,都是你的同窗。

唐慎道:“小子不敢。”

梁誦看著唐慎謙遜慚愧的模樣,心中更加滿意,他嘆息道:“然,你與老夫太像了。唐慎,二十四年前老夫也與你一樣,覺得天下全在我的掌中。可你要記住,這世上有你做不到的事,有你救不了的人。你可曾見過幽州城外,白骨千里,流漂杵。”

唐慎真心道:“先生,是我自大了。”

“行了,過來吧,你這小唐郎,還是以前那副自傲得意的模樣,更與你相襯。不過你的那句話說的倒是不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唐慎臉皮再厚,此時也有點害。他哪里有自傲得意,先生真不會說話。

梁誦:“何時去讀書?”

“額,這……”

“明年的縣考你恐怕趕不上了,只剩下三個月,你連八制式都沒學過吧?”

唐慎底氣不足:“沒……”

梁誦:“下月,就去府學讀書吧。”

唐慎驚訝道:“先生,府學不是只有考中秀才的人才能去讀?”

“我的學生,也能去。”

唐慎驚喜道:“先生?”

梁誦笑罵:“你這皮的小唐郎,自重節后,你幾次來拜訪我,不就為的拜我為師?”

唐慎裝傻:“小子只是想來看先生。”

“行了,去吧。”

送走了唐慎,梁大儒看著他清瘦的背影,又是覺得欣,又是覺得好笑。他將那幅蘭花圖卷軸放好,拿出信紙,開始寫信。寫到最后,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話。

“……你這老小子,十八年前收了一個好學生,三番兩次向我炫耀,炫耀了整整十八年。你可知我今日也收了一個學生,他也有子那過目不忘的本事。且我這學生,年不過十三,便向我說了一句話。”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這話子十三歲時,有說過嗎?”

得意地揮毫灑墨,寫完信,梁誦來表侄:“這蘭花圖和信,你都寄去盛京,給那老小子。”

“是。”

另一邊,直到走出梁府大門,唐慎都有點輕飄飄的。

梁大儒說的沒錯,從一開始唐慎就不是無緣無故來拜訪他,而是存了私心:他想拜梁誦為師。

梁大儒并不是不收學生的人,據說在開元十年前,他任都指揮使以及先帝還在位時,他也收了幾個學生。只可惜這些學生大多戰死沙場,還有一個于多年前病逝。或許是年紀大了,他便不再收學生。

按理說,唐慎沒資格讓他破例,但是唐慎卻有一個信心:梁博文親自給了他自己的名帖。

哪怕以后唐慎不走場,“梁博文的學生”,這個名號也能讓他不擔心其他事。

而如今,唐慎更是真心實意地想拜梁誦為師。

他沒有那般的氣節,但他尊崇那樣的人。天下可以一個唐慎,但天下不了梁誦那樣的人。

回到家時,唐慎遠遠看到自家妹妹在門外等著。一看到自己,唐璜趕忙跑過來。

唐慎這時候還有點得意,他笑道:“阿黃,你猜我剛才干什麼去了。”

唐璜一跺腳:“壞唐慎,我管你干甚去,家中出事了,你還不趕忙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麼覺得,今天你們要開始猜,咱們隔壁老王的年齡了……

隔壁老王:嗯?我很年輕。

十三歲的小螳螂:啥,你們在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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