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且越來越近。

直奔霍聽瀾臥室來的。

葉辭駭得臉都白了, 春盡褪，拔就往外沖。

結果剛邁出門，就迎頭撞見了霍聽瀾，二人四目相對, 把彼此看得清楚分明, 毫無轉圜空間。

然而……走廊上靜了也就那麼一秒。

不, 或許都不到。

霍聽瀾神態自若，掃了眼葉辭手里眼看就要被生生爛的習題冊, 輕描淡寫地問了句：“哪道題不會了，怎麼沒去書房找我？”

“……”葉辭嗓子眼砌了水泥似的, 支吾著，別說編瞎話了，完整的音節都不出。

可霍聽瀾似乎就是隨口一問, 他沒給葉辭預留回答的時間，也沒端詳那張驚惶失措的臉, 而是徑直走到床邊, 從床頭柜上拿起一份昨夜臨睡時翻閱的文件, 自說自話道：“有個急會議。”他垂眸看表，確認會議時間, “我盡量十點之前趕回來, 不會的題先攢著, 晚上一起給你講……可以嗎？”

絕逢生, 葉辭恢復了語言能力，點頭如搗蒜：“可，可以！”

霍聽瀾角勾起一個的弧度, 走進帽間拎出件外套搭在小臂上, 闊步朝樓梯走去, 看著確實有急事。

葉辭不敢多磨蹭，一溜煙回了房，著窗戶往外看。

遠，一輛黑的邁赫62S緩緩駛向宅院大門。

——霍叔叔真的出門了。

也是發熱期使腦子變遲鈍了，否則葉辭一定能察覺到霍聽瀾方才的“”很眼。

悉了一切，卻不聲，僅輕撥慢挑，從旁導，十分符合霍聽瀾的一貫作風。

奈何慘遭Omega腺劫持的大腦正一心一意求著霍聽瀾的信息素，葉辭兒沒去過霍聽瀾的臥室還好，去了，嘗到了發熱期時被慕的Alpha安是如何甜愜意，那饞意與焦便加倍地難以遏制，野草般蔓蔓叢生，溫有繼續上升的趨勢。

不不該的就好了。

就在屋子里待一會兒，什麼都不……

霍叔叔十點才回家。

連開窗通風湮滅氣味“證據”的時間都有了。

怕什麼？

被支配的大腦教唆著他，分秒不停。

回過神時，他已經夢游一樣回到霍聽瀾的臥室了。

他們的信息素太契合了，灼痛的腺得到安，就像燒傷的皮浸到冰水里那麼用，葉辭沉浸在一種令人筋骨都酸的極度舒適中。

臥室中殘留信息素最多的東西，除了盥洗室里的臟簍，也就是房中央的那張大床了。他像被餌食吸引的，知道不該去，可小肚子空落落的，饞迫，嗅著香味焦灼地兜圈子，兜著兜著，終究無法戰勝本能，找著借口往近蹭……

就聞一下。

他不。

霍聽瀾的床單被罩是一水兒的石墨，綢緞材質，涼，漫溢，葉辭從沒見過有人用這樣的床上四件套，這麼的……他形容不來，只覺得多看一眼都人臉紅。

他立在床邊，眼中水霧氤氳，貪饞地吸著鼻子。

吸不飽。

而且也太怪了。

熱一浪一浪地上涌。

乖小孩兒做壞事，起初驚懼織，可接著，一種而新奇的疾速發酵，喚醒了與他Omega屬重疊的，青蔥年的部分……氣方盛，躁莽撞，這些東西，他是有的，只是一直蟄伏著罷了。

指尖不聽使喚，擅自上了沾染著Alpha信息素的石墨緞。

就像用舌尖舐了一口幽暗的潭水。

甜人。

葉辭面紅耳赤，眼神虛得發飄，又難掩悸，活像個哄著小人初嘗果的壞小子。他豎著耳朵捕捉窗外與走廊的細微響，不住瞟向門扇虛掩的——霍聽瀾臥室門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不敢關死，怕走廊上有聲音他聽不見，怕有傭人忽然闖進來，撞破他骯臟濘的yu念。

確認不會有人闖進來，葉辭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用腦袋搭著霍聽瀾的枕頭邊兒。

起初，他企圖守住底線。

他維系著矜持，盡量不占地方，清瘦的子規規矩矩沿床邊趴一條，一翻就能掉下去，呼吸也小口小口的，猶如啜飲烈酒，又像是怕這屋的空氣按毫升收費他付不起錢。

可漸漸的，這樣的接已無法令人滿足，他難耐地朝中間挪了挪，躺姿不再死板得像告別。

又過了一會兒，他開始用燙得快融了的臉蛋蹭霍聽瀾的枕頭，薄翕張著，與鼻腔一同，貪婪地擭取空氣中的信息素，齒間窺得見一星紅，是一點紅的舌頭尖兒，他吸迷了，吸醉了，像掉進貓薄荷堆的小貓，不懂什麼適可而止，只恨不得用貓薄荷搭個窩，從此就住這兒了。

“霍叔叔……”神思恍惚之際，他起卷起霍聽瀾的被子，筑巢般攏起、堆高，下面用夾著被子，上面用被子埋著臉，來之前想好的“只待十分鐘”早已拋至九霄云外，他不記得自己已在霍叔叔的床上流連了多個“十分鐘”，也早就忘了警惕窗外的車聲，耳道中轟鳴的盡是自己的沙啞的呢喃與狂笨拙的心跳，“霍叔叔……”

就在這時，走廊上響起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從虛掩的門中鉆了進來。

神志迷的葉辭捕捉到了這個信號。

灑進房中的月驀地變亮了些，不像是月……

龍舌蘭香變得馥郁……

這些信號很微弱，況且他仍渾渾噩噩著，可本能的警覺已自混沌中浮升、破水……

葉辭抬眸，倒一口冷氣，猛地蹬開被子，一骨碌彈起來。

臥室門開了一個角度。

霍聽瀾逆站在門口，靜靜看著他。

他醒神了。

可是已經晚了。

他被抓現行了。

“霍……”

葉辭臉頰盡褪，眸子輕著，不可置信地瞪著，凄惶得像個落網的罪犯，一只驚弓的雁。

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

不是說十點麼？

不，不對……

他已經在這里待多久了？

現在幾點了？！

為了不惹人察覺，葉辭沒敢開燈，天早黑了，一屋昏暗被走廊壁燈的暖溫地浸泡著。

霍聽瀾怕再驚著他，沒開燈，悍利形在朦朧中漸近，開了口，一如既往，溫歉然的語氣：“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

以葉辭眼下的神狀態，顯然難以捕捉到那尾音中難自的細。

說好的十點回，現在十點零一分，正正好好，算不上誆人。

葉辭那點兒藏著掖著的小心思，他這幾天已揣得八九不離十，只是不敢確定，畢竟葉辭逃避得太厲害。

不過，今晚在走廊撞見時，只那一眼，他就基本確認了。

本想借機揪住幾縷蛛馬跡，用來搔一搔葉辭怕的，揶揄他，逗弄他，讓他說清楚為何要趁無人時去他的房間，還他的服睡他的床，迫著那閉的小蚌殼呲幾水，再慢慢撬開。

豈料……

干脆逮了個正著。

那神魂顛倒的旖旎態，以他的眼力，站在門口就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此刻他還能按捺住那邪火兒，全靠這兩個月忍得夠多，裝得戲，已當慣了好人。

“沒，沒有。對……對不起，霍叔叔，我，不，不是……”葉辭回了魂，想用瞎話搪塞，關節卻上了銹般艱，都張不利索。

他想溜。

可腳尖還沒挨著地，那凜冽的龍舌蘭香已迫近了，接著床墊一沉，霍聽瀾單膝跪在床沿上，截斷他的去路。

葉辭往后一，陷進堆疊的被子里，褪盡的漸漸涌回到臉上。

跑不了了，他恥得頭暈目眩，食果式的早已一掃而空，他追悔不迭，結著道歉：“真，真的對不起，霍叔叔……我，我今天不……特，特別，不舒服，就……對不起，我也不，不知道，自己怎，怎麼了，像個，像……”

強烈的自我厭棄與巨大的恥使那把清凌凌的嗓子染上了哭腔。

他“像”不出來了。

那個詞太難聽了。

在霍聽瀾面前，他說都說不出口，可他偏偏做出來了。

完了。

葉辭單薄的膛急促起伏著，伴隨著細小忍的噎。

他都不記得上次當著人面這麼哭是在幾歲了。

太丟人了，他用胳膊狠狠了幾下臉，咬牙忍住。

忽然，一條手臂沉實地箍住他，把他往懷里一帶，另一條則扯過被他堆疊山包的薄被，抖開，裹住他張得冰冷的四肢，像用蛹裹住細的蝶。

自周傳來的輕微力與熱度使葉辭宛如游離在肢外的靈魂暫時歸位了。

“別哭。”霍聽瀾斜倚在床上，連人帶被地摟著，那姿勢占有很強，恨不得整個把葉辭圈起來似的。他出方巾，細細蘸著葉辭被睡袖子刮得發紅的眼皮，放了嗓子，幫那截乎乎的小笨舌頭辯解，“臨時發熱期，很難，又不能用抑制劑，沒辦法了，只好來我的房間躺一會兒……對嗎？”

葉辭吸著鼻子，輕輕點了下頭，被人哄了，反而委屈起來，又蓄起一包淚，將掉不掉的。

“很正當的需求，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霍聽瀾緩緩收攬住葉辭肩背的手臂，輕輕地，明知故問，“這幾天也一直躲著我……討厭霍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