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祺和林西瑤踩著上課鈴進教室。

班主任劉老師站講臺前發昨天課堂做的三篇英語閱讀和作文，見林西瑤跟姜昀祺后面進來，奇怪道：“林西瑤，你不是早來了嗎？七點五十那會我還在校門口看到你。”

班上同學聞聲抬頭，齊刷刷給兩人行注目禮。

劉老師冷不防一問，正要回座位的林西瑤直接站講臺旁愣住了。

姜昀祺沒什麼表，也沒停頓，背著書包坐到座位上。

“我——”林西瑤視線移向已經拿出書本和文的姜昀祺。

大家又跟著一起去看安靜坐下的姜昀祺，隔一秒就響起三三兩兩起哄聲。

姜昀祺拿出裴轍簽好字的周考卷子，到第二次注目，抬眼掃視一圈，冰藍眼眸出些距離，神是一如既往的無于衷。

“鬧什麼？”劉老師皺眉，轉頭對林西瑤說：“坐回去吧。”

閱讀和作文小測全部發完，講解前是例行查單詞和固定搭配。劉老師接連了幾位同學上黑板默寫，姜昀祺是第四位。

姜昀祺發揮得還可以，單詞每個都拼對了，五組固定搭配錯了兩組。

劉老師勉強滿意，姜昀祺擱筆下去之前，忍不住道：“還可以，明天爭取全對。基礎的不要再錯了。”

姜昀祺轉頭，眨了兩下眼，低聲：“嗯。”

“下去吧。”

姜昀祺覺得自己應該是被夸獎了，但手機被沒收，不然他可以給裴轍發條信息。

腦子里想裴轍的幾秒，姜昀祺因為走神被劉老師批評。

好不容易熬完上午最后一節課，下課鈴剛響，全班大部分同學一窩蜂沖出教室。去晚了，食堂又得排隊。整個高三組又在附中最高樓層，不跑快點，等他們下了一樓，高一學弟學妹早就占領食堂了。班里剩下小部分同學，有自己帶飯的，也有不想吃，干脆省時間刷題或者直接午休。

姜昀祺屬于大部分中的小部分。他卷著英語書，一邊背詞組一邊去食堂。

下樓的時候劉老師跟教語文的陶老師一同去吃飯，遇到低頭翻書的姜昀祺，劉老師忍不住笑，叮囑：“快去食堂吧，下樓別看書。”

一旁陶老師不樂意了。

這段時間，姜昀祺每次下課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英語書或者單詞書。

“姜昀祺，下午默古文，你準備好了？還有你的大作文——”

劉老師趕打住，姜昀祺最近確實在英語上用功不，“讓他先去吃飯吧”，見陶老師臉明顯不滿，劉老師又補了句：“吃完回來背語文，下午好好默。”

林西瑤在食堂找了好一會姜昀祺，見姜昀祺打了飯一個人坐在隔三排的位置上吃，便指了指姜昀祺，和同桌徐瑞靜打招呼：“我去找下他。”

徐瑞靜不解，咬著筷子眉弄眼：“你倆什麼況……”想起高一那會姜昀祺班轉來，林西瑤頗為垂涎姜昀祺“貌”，便暗道：“三年了，終于有眉目了？不過今早看他那冰塊臉，也不像啊……”

林西瑤白眼，“高一到高三，你見過他主和我說過一句話嗎？”

徐瑞靜嘆口氣，心疼道：“沒有。”

“那不就得了。”林西瑤看得很開。

“那你還去找他？”

林西瑤意味深長：“他可是大神。”

“大神？”徐瑞靜難以理解回回周考兩門不及格的姜昀祺是什麼大神……跳大神嗎？

“你不懂。你又不玩游戲。”

林西瑤端起餐盤，神道：“絕地狙擊聽過嗎？亞服最強戰隊P11知道嗎？還有最近的黑馬戰隊Fight of Faith，簡稱‘FF’的‘信戰’，你知道嗎？”

徐瑞靜張了張，仿佛林西瑤來自另一個次元。

“絕地狙擊？”

“就是一手機電腦都可以玩的游戲，槍擊類，單人組隊都可以玩。搶人頭，剩者為王。玩得厲害的，可以為職業電競選手，加戰隊或者俱樂部，年薪分分鐘百萬。最最最厲害的，可以代表國家參賽，和其他國家的電競選手競技。”

林西瑤看了眼姜昀祺，見他吃得慢，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便又坐下來興致說了幾句：“前幾周我不是在搶票嘛，就是絕地狙擊線下組織的友誼賽，在M大。周末我去了，見到了‘信戰’的隊長，黎坤——哎，就是一特牛的人，坊間傳聞持槍特穩，雖然連狙速度比不上那位”，說著眼神指向姜昀祺，湊近徐瑞靜，換上一副高深莫測語氣：“他在我們地盤，還有另一個稱號，‘云神’——算了，再神你也get不到……說遠了——”

“黎坤手速比不上姜昀祺，但人特穩。凡是他帶的隊，不會太差。上上個月聽說他要自己組個戰隊，自薦的不，凡是亞服上有頭有臉有排名的，都興趣的。”

徐瑞靜飯也不吃了，“這跟姜昀祺什麼關系？”

林西瑤又轉頭去看姜昀祺，快速道：“他快吃完了。這麼跟你說吧，姜昀祺曾經一人亞服最強戰隊P11的選手，神吧？之后有小道消息說黎坤私信姜昀祺，想招他，但后來姜昀祺一直不上線，這件事就不了了之——這是小道消息。然后你猜，我今天早上在咱學校門口看見誰了？”

一頭霧水的徐瑞靜不是很跟得上，“姜昀祺？”

林西瑤重新端起餐盤，恨鐵不鋼，“黎坤！他來我們學校問姜昀祺！說姜昀祺和他約了！你還是吃你飯吧！我走了！”

過了會，徐瑞靜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沖著林西瑤方向道：“西瑤，你還玩游戲？你績那麼好，你居然還玩游戲？！”

林西瑤端了餐盤坐在姜昀祺對面。

姜昀祺抬頭看一眼，沒說什麼。

林西瑤組織了下語言：“姜昀祺，你這周末會去嗎？”

早上在校門口遇見找人的黎坤，林西瑤激不已自告勇，替偶像打下包票，周末肯定提來姜昀祺。

眼下，包票似乎有打水漂的風險。

姜昀祺語速有些慢：“我家里不讓我玩游戲。”

林西瑤有點慌，“這也不是玩游戲……就是、就是——勞逸結合！而且約的是周末，用不了多時間”。

姜昀祺神不變，注視突然張的林西瑤，誠懇道：“我績不好，不能再玩游戲了。周末我要背單詞，還有古文。”

林西瑤說不出話了。

姜昀祺說的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實。

“那好吧。”

姜昀祺起端起餐盤，頓了頓，又去看坐著不神懊喪的林西瑤，說了句：“謝謝你早上帶紙條給我。”

林西瑤撐著下抬頭，笑了下，帶著歉意道：“不用謝……之前一直在慫恿你，你都不嫌我煩。”

“我沒想到你就是云神，那會就特激……也覺得你肯定會去，畢竟那可是黎坤，你知道他的‘信戰’嗎？”

“知道。他確實很強。我們之前在網上聊過，他說會來找我，不過我也跟他說過高考之前我不會再玩游戲。”

“小道消息”被證實，真人就在眼前，此前那一點沮喪被打散不，林西瑤還是克制不住激：“姜昀祺，你真的——真的太厲害了。你不知道，絕地狙擊方論壇還有你的專屬人話題呢，里面全是你比賽時的高時刻！”

姜昀祺還真不知道。畢竟絕地狙擊的方論壇，是各個國家玩家都可以玩的，什麼語言都有，除了中文，姜昀祺一個都看不懂。

姜昀祺想了想對林西瑤道：“你也很厲害。你績好。你家里人一定很開心。”

林西瑤扯了下角，“我不知道他們開不開心。我上次見爸媽還是在中秋節的視頻電話里，沒怎麼提績”。

姜昀祺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麼，但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姜昀祺沒作聲，很認真地看了幾秒林西瑤。

林西瑤微愣，反應過來，“啊，我沒事”，接著笑道：“姜昀祺，你以后肯定會為職業電競選手。”

姜昀祺轉頭，“職業？”

裴轍之前問過他，以后打算從事什麼職業。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職業”二字。

“對啊，就是職業。贊助多的話，每年可以拿很多錢。最好一批選手還有機會給國家打比賽……”

林西瑤也端起自己餐盤，“我跟你一起走吧。下午語文默寫，你準備得怎麼樣了？歐修那篇記劃出來的五句就好，不過赤壁賦你得全文——”

“為職業選手需要做什麼？”姜昀祺突然問道。

人散了不，食堂阿姨已經在準備拖地了，消毒水味道和食的味道混在一起，不是很好聞。

林西瑤想了想，仔細道：“我不是很清楚……我玩絕地狙擊就是為了解，沒人管我，零零碎碎了解一些吧。我知道要加戰隊，要有專業的訓練團隊和后勤團隊——正好，周末你可以去問黎坤啊！他就是職業選手！去年的世界賽他也參加了！”

姜昀祺沒說話，英語書握在手里也沒打開。

“你要是沒時間，我可以幫你去問！”

但姜昀祺一直不說話。

林西瑤一會也沉默了，跟著姜昀祺一同走出食堂，想起姜昀祺說的高三之前不打游戲，片刻又道：“不過你想的是對的，學習最重要……”

之后兩人一路無話。

進教室之前，姜昀祺轉頭對林西瑤道：“我周末去見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