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似乎非常短暫的過去了。

沒有熱得邁不開口干舌燥，太灼熱的線也沒有那麼令人煩躁，而擾人的蟲子依舊趴在樹干上，估計要到秋末才能完全收聲。

夜后又下了場雨，雨滴噼里啪啦落在地面，雨蓬，屋檐和傘面上。

湛樂在超市買了把傘，走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踩進了一個水洼里，干凈的鞋面立刻留下許多泥水印，他嘖了一聲，咬牙關走到路邊，想打輛車。

但手還沒把手機從兜里出來，就猛然回過了神。

打車去哪？

回家？

回個屁的家。

他有個屁的家。

湛停詞那句“你有種死外面也別回來！”還堵在心口，怎麼咽都咽不下去，以至于他這會兒看個路邊的垃圾桶都很不爽，有沖過去給它一腳踹翻了才爽的沖。

手機很是時候的震了震，把即將陷偏激緒的湛樂拉了回來，湛樂手機出來，接通后放到耳邊，“喂？”

“喂？”電話那頭很吵，人聲伴著很勁的音樂一并傳進耳朵里，湛樂一時間沒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在哪呢？”

“街上。”湛樂說。

“來玩兒啊！”電話那頭的人嚷嚷道，“下這麼大雨在街上逛什麼呢等著巧遇你的真命天嗎，曲然過生日呢快過來！”

“你們玩兒，”湛樂深吸了口氣，他其實有點兒聽不清那人到底在說什麼，“我不來了。”

“真不來啊？”那人像是出包廂了，這會兒湛樂才聽清了，是常則的聲音，“是不是你家里……”

“不是，”湛樂快速打斷了他，“沒什麼，別管我。”

“……行吧，”常則也在那頭嘖了聲，“反正我們在太城這邊的樂巢，304包廂，你待會兒要是想過來直接來就行了。”

“我不……”湛樂話還沒說完，常則直接掛斷了電話。

像是斷定他自己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悠夠了就一定會去找他們似的，要是平時湛樂就真去了，但這會兒的心顯然不像平時那麼好，去了說不定得砸場子。

那群人說話心里又沒點兒數，開玩笑不懂什麼點到即止。

他越想越煩，越想越不明白為什麼會和這群人做朋友。

不過的確得找個地方待著，雨太大了，再在路邊站一會兒渾都得。

湛樂瞇起眼睛，余掃到對面有家酒吧，看著就是清吧，至門口的裝修很素凈，酒吧名字還適合現在的心境的。

籠火。

“不是，雨天堵車啊，”程在好不容易才找了個停車位，把車停好了又從副坐上拿過傘，撐著下了車，“我又沒遲到，都到門口了。”

電話那頭的人不依不饒地笑著，“到了就趕進來，先罰三杯啊。”

“哎，”程在無奈地扯了扯角，讓門口的人給自己手背上了個才繼續道，“來了。”

掛了電話往里走，季長韻找了個顯眼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卡座沙發上已經坐了兩個小男孩兒，一個笑瞇瞇的，還有一個有點兒怯生生的，眼神不住地往旁瞥。

程在挑了下眉，走過去，坐在了最邊上，“約的是七點半吧？我是七點十分到的吧？”

“是啊，”季長韻往沙發里靠了下，胳膊搭在上頭，同樣挑著眉看他，“這不是等不及了麼？”

“想我啊？”程在笑了笑，剛想拿杯子倒杯酒，坐季長韻旁邊那個笑瞇瞇的小男孩兒就給他倒了一杯。

“這我發小，程在，”季長韻很是時候的介紹，“這是我剛認識的兩個小朋友……”

笑瞇瞇的那個賀瓊，看著害的那個林向驍。

借著略微昏暗的燈能看見這倆人長得都不錯，要程在形容長得怎麼不錯他形容不出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好像是廢話，但能總結的是，這倆都不是他的菜。

季長韻應該是看上那個林向驍了，眼神一直往人家上瞥，坐他旁邊的賀瓊給他倒了好幾杯他看都沒看就喝下去了，就是眼睛一直黏在林向驍上。

好大一出三角啊。

程在都想給他們鼓鼓掌了。

彩彩。

喝了會兒后程在要去廁所，季長韻不知道找了什麼借口也跟了上來，手立刻就搭在了程在肩膀上，“怎麼說？”

“好，”程在拉開鏈，“那小孩兒看著乖的。”

“另外一個呢？”季長韻說，“你又沒看上啊？”

“啊。”程在回頭看了他一眼，“你能別靠這麼近看我尿麼，我怕我發揮失常。”

“尿我上是吧？”季長韻樂著往后退了幾步，“不是，你單這麼多年了我每次給你相親你都看不上別人，真當寡王啊？”

“沒上合適的。”程在說完，拉上鏈，走到洗手臺那邊從鏡子里看著季長韻，很淡地笑了下。

“你看上我了？”季長韻被他笑得一哆嗦。

“我又沒瞎，”程在低下頭專心洗手，“也沒瘋。”

“。”季長韻也湊過來洗了個手。

兩個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天，洗完手干后還沒走出廁所，突然聽到廁所門口有人發出一聲悶哼。

程在的第一反應是終于有人耐不住寂寞到這種地步進廁所就干上了嗎，反手想拉上季長韻去看現場，但第二聲傳過來以后他就聽明白了，這不是什麼帶的現場。

是有人被打了，聽聲音下手還不輕。

季長韻湊熱鬧的反應比他還快，拽著程在就往廁所門口沖，“我，我有人打起來了……”

“.你媽！”廁所門口被揍的是個高大的男人，這會兒估計是被打懵了，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年，里非常不干凈，“這個點兒來酒吧還同意和我來廁所！不就是那個意思嗎！裝什麼良家婦男……”

話還沒說完，打人那位年隨手起臺子邊兒的小心地的告示牌想往人上砸，但被男人攥住了手，他用力甩開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幾步，告示牌很用力地砸在了地上，抬眼瞪著男人。

“有病吧，！”男人大聲吼了一句，“不是那個意思你跟著我來什麼廁所！你他媽的小學生啊上廁所還要組團！找不到路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保安也很快速地在往這邊趕。

年始終一言不發地瞪著男人，抿著，有些潤的劉海搭在額頭上，眸子沒什麼地掃了眼站在里側的季長韻和程在，眼神忽然頓了會兒，然后明白了什麼似的皺起了眉。

“走吧。”季長韻輕輕推了下程在。

程在沒。

年長得很漂亮，偏薄，抿起來后角下陷能看見右邊臉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眼睛又大又圓偏偏眼尾是上挑的，像雙貓眼，眸子是琥珀的，睫又長又翹。

要不是時機不對，程在有點兒想過去要個聯系方式了。

“走啊。”季長韻又推了程在一把。

程在這才回過神往前走去。路過年邊的時候，聽見他很小聲又帶著迷茫地念了句什麼。

“嗯？”程在側過頭去看著他。

“……”年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怎麼回事？”保安已經走到了幾人面前，“干什麼呢！誰先的手！”

程在又看了他一眼，轉和季長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邊鬧哄哄的人群沒一會兒就散了，年估計被趕出去了，還賠了錢，畢竟那個告示牌都被砸壞了。

這邊季長韻已經和林向驍還有賀瓊加了微信，賀瓊還想來加程在的，程在也沒拒絕，加上了，又倒了杯酒喝掉今晚才算結束。

“下次這種就別喊我了，”程在看著季長韻把賀瓊和林向驍分別送上車以后，站在路邊看著他，“沒意思的，我明天還要上班。”

“上班上班，”季長韻回頭瞪他一眼，“你們醫院沒了你就倒閉了吧你天天這麼掛念！”

“主要是你認識的這些人，”程在拿著傘了個懶腰，這會兒已經沒下雨了，雨后的空氣很清新，還帶著水汽，“我都不太喜歡。”

“那你喜歡啥樣的？”季長韻說，“認識這麼多年也沒見你談個。”

“嗯。”程在笑了笑，“喜歡談不上，看得上的……”

他的余瞥到街對面蹲了個人，手里拿著一把傘蹲在那兒，里叼了棒棒糖，或許是煙，隔得太遠了看不清。

“那樣的吧。”程在側過頭，盯著街對面的那個人。

那個人似乎也發現了他，抬起臉看過來，察覺到他的視線后抬起手，豎了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