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湛樂醒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手機上有幾個來自表叔的未接,最后一個是十分鐘以前打來的。
湛樂坐起來發了會兒呆才拿過手機回撥了過去:“喂?”
“喂?怎麼不接電話啊?”表叔在電話那頭喊了聲。
湛樂把手機拿開了點兒,打了個呵欠接著說:“剛醒。”
“哦,”表叔應了聲,“你小姨他們給你打電話沒?”
“沒。”湛樂想了想,把手機拿開點開通話記錄認真看了幾眼,確定沒有后把手機重新舉回耳邊,“沒有。”
“那就好,”表叔聽聲音像是松了口氣,“昨天他們鬧到我家來了,小區保安來把他們帶走的……”
“啊。”湛樂愣了瞬,沒能說得出話來。
“我還是那句話,別理他們一家人,”表叔說,“不能和這些人扯上半錢的關系,明白麼?”
湛樂不太想一起床就聊這種話題。
昨天程在說的那些話還記在腦子里,消化一晚上也沒能消化完全,但道理懂了很多,實踐起來還是很困難的。
“那……”湛樂皺起眉,“木木怎麼辦?”
“他們總不會死,”表叔低了聲音,頓了會兒又繼續說,“你這麼關心的事,是不是把當思意了?”
他見湛樂沒回話,聲音又往下了點兒:“思意丟的時候也是那麼大吧?”
湛樂停了兩秒,突然陷迷茫的緒里,不知道該怎麼回表叔,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他找到表叔的微信,點開對話框,不好意思點錯了這七個字打好又刪除,最后什麼都沒說。
人一天的緒基本從起床起就注定了多數,湛樂沒有起床氣,但此時此刻著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非常不順眼。
他又在床上坐了會兒才起,去客臥把木木的東西收拾好了,喊了個同城快遞給他們寄了回去。
木木的行李沒有多,但寄走以后房子里仿佛空了一塊。
把當湛思意了嗎?
可能吧。
畢竟湛思意……丟的時候比還小點兒,湛樂沒機會見見六歲的樣子,大概下意識地就把何木熙當了湛思意,長大兩歲版本的。
湛思意像媽媽,何木熙像小姨,總結一下,四舍五一下,應該差不多。
湛樂站起來,走到客廳架子邊兒上頂著相框里的湛思意看了會兒,抬起手用食指了上面小姑娘的臉。
“早上好。”他說。
“沒病人了吧?”程在了個懶腰,問推門進來的護士,“哎嗓子都給我說啞了。”
“快吃飯去,”護士提醒道,“說不定一會兒又來人了。”
“行,”程在站起來,把白大褂了,“我醫院門口吃倆包子墊墊。”
“怎麼這麼慘啊你,”護士樂了,“不然你再等會兒,我們喊外賣。”
“不了,”程在又把眼鏡摘了放好,“留點兒肚子下班回去吃。”
“和朋友聚餐嗎?”護士看著他,“還是朋友給做啊?”
“朋友說要給我展示展示廚藝,”程在說著就要往外走,“哪兒來的朋友啊,一天天忙得我跟個陀螺似的凈打轉了。”
護士又在后面說了幾句什麼,程在沒聽清,回手沖著揮了揮算是告別,然后腳步飛快地竄到了醫院門口那家包子店。
“程醫生,”老板看見他就笑了,“又吃包子啊?”
“嗯嗯嗯,有點兒忙,”程在飛快說了自己要的口味然后把手機拿出來掃碼,“您快點兒。”
老板便不多說什麼了,把程在要的東西夾好放進口袋里遞了過去,不過程在接過來轉走的時候聽見那老板嘀咕了句:“忙還跑出來買啊?點個外賣不行麼。”
是啊,真有道理。
程在低頭咬了口包子。
這個謊撒得好像不是很功,得記著,下次不能這麼撒了。
醫院門口這家包子店哪都好,就是老板話太多,逮著了不嘮半小時都別想走。
可真是煩人。下次換家買好了。
程在很快吃完了一個包子,正想吃第二個的時候兜里的手機響了,他一邊祈禱不是主任不是新病人一邊出來,是湛樂的電話:“喂?”
“喂?”湛樂的聲音聽起來有神的,電話那頭還有點兒嘈雜,“你有沒有什麼不吃的啊?”
“……我不吃蝦和海鮮一類的。”程在愣了愣。
“過敏啊?”湛樂問。
“沒,就是不吃,”程在咬了口包子,“你干嘛呢?”
“買菜啊,”湛樂被一個大媽得差點兒沒站穩,腳尖著地很認真地轉了半圈之后另一只腳準確地踩進了旁邊的水坑里,“……。”
“不是,這個點兒你就買菜啊?”程在有點兒驚訝,“我真不知道我幾點下班,最近換季流冒什麼的特別多,兒科忙的。”
“我就……隨便買買,在家呆著也無聊嘛,”湛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你家廚房工全的吧?”
“嗯,”程在突然覺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什麼都有。”
“那行,”湛樂說,“下午見啊程醫生!”
“……下午見。”程在掛斷了電話,盯著手里的包子看了會兒還是把它吃掉了,畢竟浪費糧食非常可恥。
顯而易見的是兩個包子并不頂,下午三四點的時候程在就覺自己得前后背了,好在這時候來了一個小胖子,程在還沒開口說兩句他就哇的一聲吐了一地,這才止住了程在的覺。
導致他下了班兒都沒什麼食。
“我下班了啊,”程在給湛樂打了個電話,“我去你家接你?”
“沒事兒,”湛樂說,“我都快到你家了。”
“……湛樂,”程在有點兒無奈,“你是不是給我做完這一頓就去考特級廚師證啊。”
“啊?”湛樂真快到程在家小區門口了,這會兒提著菜一邊踢石子兒一邊往前走,“不是啊。”
“那你怎麼這麼隆重啊,從中午就開始準備了,”程在扯了扯角,“吃完了我是不是還得給你三跪九叩的……”
“不是!,”湛樂的這一聲有點兒大,旁邊有個老太太瞬間就扭頭瞪了過來,“我就是……不是說了這頓飯是給你道謝嗎!我就想弄盛點兒唄,道謝嘛。”
“這樣啊,”程在心底有一種很莫名的緒升了起來,“我開車,不聊了,你到我家樓下等我就行。”
“好吧。”湛樂應了這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程在沉默了會兒,把手機丟到副駕上又反手從副駕座里拉出一盒薄荷糖,丟了兩粒進里,閉上眼睛,往后靠了靠,直到里的糖化完了,他才發了車。
湛樂在樓下等了半小時才看見程在的車開了進來,他立刻站起來沖他揮了揮手:“程在!”
“哎喲,”程在放下車窗小聲說了句,“你蹲這兒跟乞討的似的你沒發現麼?”
“打發點兒吧,”湛樂立刻收起臉上的笑,“三天沒吃飯了。”
“你再等會兒,我把車停了我們一塊兒上去,”程在笑了笑,“你……沒買多菜啊。”
“就我倆又吃不了多,”湛樂說,“買那麼多干嘛。”
“那你從中午就開始買菜,”程在又盯著靠在墻邊的菜看了會兒,“我以為你得做出五星級的覺來。”
“家常菜啊,家常菜,”湛樂在車窗上拍了下,“我起床以后不想在家呆著,就出來逛逛,逛著逛著就……到菜市門口了。”
“嗯?”程在看著他。
“煩,”湛樂說,“我表叔又給我打了個電話,把我起床氣都打出來了。”
“這樣啊,”程在盯著湛樂,突然像是松了口氣似的,“我先去停車。”
“嗯,”湛樂往后退了兩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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