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是個很神奇的人，神奇就神奇在湛樂就發呆了那麼一小會兒的時間，他已經啃完三串翅了。

“你把骨頭一塊兒嚼碎了咽的吧。”湛樂嘖了一聲。

程在笑了笑沒說話。

吃了宵夜之后程在就開車把湛樂送了回去，到了他家樓底下，湛樂下了車后又慢條斯理地走到駕駛座那邊，敲敲車窗示意程在把車窗放下來：“我問你啊。”

“真不煩，”程在說，“你是不是一晚上都琢磨這個了？”

“，我不是要問這個，”湛樂愣了下笑了，“你都說別瞎想了。”

“那你要問什麼？”程在看著他。

“就，”湛樂頓了會兒，大概是在腦子里組織語言，程在也沒催他，“萬一有一天，我讓你覺得煩了。”

“嗯。”程在應了聲。

“你告訴我，”湛樂抬眼看著他，后的路燈照過來將他的臉吞進一片模糊的里，“別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好，”程在點點頭，“一定給你拉個橫幅送學校去。”

“哎，”湛樂笑了笑，“我說真的。”

“等我煩你了再說吧，”程在說著自己拍了拍方向盤，嘆道，“這對話凸顯得我真像個渣男啊。”

“拜拜渣醫生，”湛樂往后退了步，揮揮手，“晚安。”

“晚安。”程在說。

從湛樂家樓下離開后他又開著車回了家。

之后沒什麼要做的事了，沒有和人約什麼，每天上班下班，生活即將回到正軌，按理來說心里應該輕松不的。

但程在把車開回去，看見小區門口那門衛又要出來打招呼的時候突然有點兒不想搭理他，只是很敷衍地笑了笑。

回家洗個澡吹干頭發再戴上耳塞，把治療方案看完了才躺在床上開始睡覺。

樓下不知道在干什麼，大半夜的咚咚咚地砸墻，耳塞都隔不住的靜，估計一會兒就得被舉報了。

但程在的睡意也因為這個咚咚咚被砸沒了，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過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有季長韻發過來的消息，非常標準的一句沒頭沒尾的季長韻式發言。

-我要氣死了。

程在把耳塞放好，洗漱完了又給自己弄了個早餐，換完服下樓，開著車到醫院了，才想起來回季長韻的消息。

-牛。

“這個同學們啊，”劉老師一大早就在講臺上進行員講話，“今年的學習任務啊，都非常的重。一個是大家剛進高二學期……”

“你昨晚逃難去了麼？”湛樂看著林向驍的黑眼圈，“兩天沒見滄桑這樣。”

“吵架，”林向驍打了個呵欠，又抬手了困出來的淚，“和季長韻吵了一晚上。”

“怎麼了？”湛樂看著他，“這才多久你倆就吵上了？”

“我要學習啊，”林向驍用手撐著臉，“他天天就想著約我出去，可是我要學習啊，他說請我吃飯，可是我要學習啊。”

“你怎麼不和學習談。”湛樂嘖了一聲。

“他也是這麼說的，”林向驍笑了笑，“然后他就‘我重要還是學習重要’這個課題和我探討了一個晚上，困死我了。”

“……神真好。”湛樂嘆道。

“其實沒一晚上，”林向驍說，“就到十一點半，我給他把電話掛了。”

“馬上就要放國慶，國慶完了又要開運會，”劉老師在講臺上很激，“留給我們學習的時間不多了啊！”

“老師！”前座的常則舉起了手，“幾號開運會啊？”

“十五號，”劉老師示意他把手放下，“運會開完沒多久就半期考了啊同學們，再不加把勁就期末了啊！”

“你見過這樣談的麼？”季長韻好容易等到程在下班，一坐上車就開始念叨，“上次給他過生日也是，你們倆一走，他就說他要回家了，我問他回家干啥，他說他要回家學習。”

“學神啊。”程在發了車。

“他績是好的……，”季長韻罵了句，“我談過這麼多，沒遇上過這樣的。”

“哪樣的？”程在一邊往前開，一邊問了句。

“就，看著害的喜歡我的吧，”季長韻想了想，“但是他做的那些事，完全讓我不到什麼。”

“哎。”程在應了句。

“現在小孩兒都這樣？”季長韻看樣子有點兒煩，“我是不是該換個男朋友了？”

“換唄，”程在說，“你媽找我們回去干什麼？”

提起這個季長韻就有興趣了，立刻坐直了拉著椅背：“給你介紹對象啊！”

“……不是，”程在沉默了會兒，“我前幾年不是和他們出柜了麼？”

“給你介紹男的啊！”季長韻一提起這個就樂，“我媽說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帶個人回去，不管男的的你總得帶個活的回去啊，可急了。”

程在嘖了一聲。

他算是在季家長大的，季長韻的父母資助了他上學，寒暑假還把他接到家里去住，程在很謝他們，同時也像每一個適婚年齡的孩子一樣逃避著各式各樣的相親。

前幾年他終于不了季媽媽的催婚，一時沒忍住出了柜，季媽媽也沒責怪他，可能是有個初中就出柜的季長韻在那兒擋著，比較能接這些。

就是沒想到接范圍這麼廣，連gay都能介紹來一個。

“我聽說那男的也是個醫生，”季長韻說，“和你還有話題。”

“兩個醫生談？”程在有點兒震驚，“怎麼談？異地？”

“兩個醫生怎麼了？”季長韻看他一眼。

“我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在說，“兩個醫生，排班時間只要對不上，那不就等于是異地麼？不然我還得百忙之中空敷衍一下他？”

“那你拒絕我媽就行了唄，”季長韻無所謂，“你就當回去吃頓飯，他倆好久沒看見你了，怪想的。”

“……行吧。”程在皺了皺眉。

“話說我也沒覺得你有多忙啊，”季長韻把手長了從副駕上了包小零食，“昨天不是還帶著湛樂聽相聲去了麼？”

程在挑了下眉沒吭聲。

“你不會真想掰彎他吧？”季長韻說，“不道德啊我警告你。”

“我真沒這麼想，”程在放慢了車速，在一個路口紅燈停了下來，“就是普通友，友。”

“我信了。”季長韻點點頭，“非常普通。”

程在嘖了聲不說話了。

“求你了樂哥！”育委員直到放學走出校門都還在那邊哀求，“報個一千五吧，我們班長跑都沒人！”

“我不行啊，”湛樂試圖把自己的手出來，“我力不好的。”

“你扯呢你高一長跑第一名！”育委員的聲音兇猛了一秒又弱下來，“求你了不然報個八百也行啊！”

“你就答應他吧，”林向驍在門口小賣部買了盒冰淇淋一邊吃一邊笑，“你倆再在這兒糾纏一會兒明天學校吧就有你倆的名字。”

“什麼？”育委員空問了句。

“震驚！昨天學校門口有倆基佬當眾求！究竟是人的毀滅！”林向驍用木勺指了下湛樂，“還是道德的淪喪！”

“哎哎哎行了，”湛樂終于把自己的手扯出來了，“我就報個一千五，別的你另外找人啊。”

“好！樂哥我你！”育委員張開手用力抱了湛樂一下，“你現在要和我搞基我也沒意見！”

“滾，”湛樂笑著打了他一下，“我是直男，懂麼？”

“湛直男，”林向驍突然低了聲音，“你后方有敵軍來襲。”

“嗯？”湛樂愣了愣，回過頭，看見一群孩兒跟在后頭。

被圍在中間那個他認識，是他們班的文藝委員，祁尋鏡。

那群孩兒笑笑鬧鬧的走過來，祁尋鏡臉紅得厲害，眼神也沒敢往湛樂上看，好容易鼓足了勇氣走過來：“湛，湛樂。”

“啊。”湛樂應了聲。

“這個你收下吧，”祁尋鏡的聲音很小，“沒別的意思，就是希你看看……”

“好的。”湛樂接過來，放進了書包里。

“那，明天見。”祁尋鏡說完這句就拉著的小姐妹跑了。

育委員也沒接著鬧，早在那群孩兒過來的時候他就走了。

林向驍非常迅速地用這點兒時間吃完了一盒冰淇淋，然后走過來拍著湛樂的肩：“走啊我們吃飯去，我找到一家特好吃的店。”

“不學習了啊？”湛樂看他一眼。

“學神也是要吃飯的嘛，”林向驍拍拍肚子，“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