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一直在湛樂家呆到很晚。

手機震了又震他才出來，看了眼，上頭是來自季長韻的消息。

-怎麼了，賣手抓餅的和賣菠蘿包的私奔了你去逮捕他們了嗎？

-在哪呢？今晚不回？

-要回。

程在給他回了一條。

時間也不早了，是該回去了，程在把手機放下：“反正就是我和你說的，不會的題記下來，等我休假的時候拿到我家來，我給你講。”

“好，”湛樂拿著筆在指尖轉了一圈兒，“你要回去了嗎？”

“嗯，季長韻在問了，”程在把筆放好，又幫忙收了收卷子，“再不回去他得報警。”

“這麼些天他一直在你家啊？”湛樂把書拿回房間書桌上放著，出來的時候問了句。

“是啊。”程在笑了笑，“可能是怕我自殺吧。”

湛樂的作突然頓住了，他抬起眼看著程在，皺了皺眉，幾秒后帶著幾分猶豫問道：“你會嗎？”

“不會，”程在還是笑著，把外套拉鏈拉上了，“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

晚上的風逐漸了涼，月亮依舊掛在天空，周遭的星星早已不如盛夏時節那般布，蟬和說不上名字的小蟲子依舊趴在草叢和樹干里著，驚擾到呼吸的節奏，湛樂把程在送到路邊：“你到了給我發個消息吧。”

“嗯，”程在說，“晚安。”

程在回去的時候季長韻已經趴在沙發上快睡著了，他把樓下超市里買來的蜂小蛋糕往桌上一放，靠過去拍了拍季長韻的背：“起來，去床上睡。”

“嗯？”季長韻半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你終于回來了啊，去哪兒了？”

“……湛樂家。”程在把外套下來，搭在了沙發上。

“哦。”季長韻應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從沙發上爬起來，瞥了眼茶幾上的小蛋糕，手過去了，不屑地笑了下，“我等你這麼久你就拿這玩意兒敷衍我。”

“沒辦法啊，”程在了個懶腰，倒在了一邊的沙發上，“你不說賣手抓餅的和賣菠蘿包的私奔了麼？”

“我真是……”季長韻拿了一個出來，小蛋糕甜得過分了，他嘖了一聲把蛋糕放下，“你是不是明天就上班了？”

“嗯，”程在出手機給湛樂發了個消息，“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我完了我一年一度的監督工作，你不請我吃頓飯什麼的？”季長韻笑了笑又倒回了沙發上，翻了個，手枕在腦袋下面側躺著，不知道在想什麼，視線放空了一會兒。

程在也沒理他，他明天是真要上班兒，放了這麼幾天假還得調整調整狀態不然不知道多難，他打算去洗個澡就直接睡了，季長韻走或者留都沒多大問題……可能還是有個大概，他今晚還是不想一個人在家里待著。

季長韻沒有要走的意思，跟被奪舍了似的發了會兒呆以后突然眼皮一抬，看著程在：“你今晚去哪了？”

“你失憶了麼？”程在嘖了聲。

“去湛樂家了？”季長韻緩緩坐了起來，還沒徹底從奪舍狀態里清醒過來，“去湛樂家……”

程在沒再看他，把外套拿起來掛到了一邊。

“程在，”季長韻抬起頭，眉皺得很，“你是不是……”

“不是，”程在打斷了他，“你別想那麼多。”

季長韻看著程在，愣了兩秒后嘖了一聲：“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沒在……這種時候，去找過別人。”

“你吃醋啊？”程在樂了下。

“別扯啊。”季長韻指了指他。

程在笑了笑沒說話。

季長韻又嘖了一聲，不再追問了，自己又在客廳趴了會兒，起去客房睡覺了。

國慶是個坎兒，每年都過渡劫似的，能渡過去就過去了，收拾收拾，心逐漸變好，也不再需要人陪著，更不會時不時地夢到一些本不想回想起來的事。

萬一渡不過去會怎麼樣程在也不知道，他察覺到自己有這麼個坎兒之后一直都有季長韻陪著，雖然難渡但也沒有渡劫失敗過。

日子再次恢復到之前的狀態，季長韻時不時來蹭個飯，抱怨抱怨他的小男朋友只知道學習但不會留宿，晚上程在戴著耳塞一個人看書，睡覺，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休息日的時候湛樂會抱著書來找他。

“懂了麼？”程在講完一個題之后拿過一邊的杯子喝了口水，“懂了就去做飯吧。”

“不著急，我再琢磨會兒。”湛樂皺著眉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湛樂答應要好好兒學習以后就學得認真的，他聰明，平時又在學校問了不林向驍問題，短短一個星期就有了些微進步。

“你們什麼時候期中考？”程在問。

“快了，”湛樂還是擰著眉，看架勢他今天不把這道題琢磨出來是不會松勁兒了，“運會之后兩周就考。”

“你們還有運會啊？”程在又喝了口水，剛給湛樂講題講得干的。

“是啊，我報了一千五，”湛樂似乎快把這個題解出來了，眉松了些，“還有借跑。”

“借跑是什麼？”程在湊過去看了眼，指了指湛樂算的上一步，“錯了。”

“啊。”湛樂大筆一揮把那一步劃掉，又在下面重新算，“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你自己來看吧，我們學校開放的，允許家長來。”

“家長？”程在笑了下。

“別說話，我馬上寫出來了，”湛樂顯然沒注意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的草稿紙，“寫完就去做飯。”

“我跟榨工似的。”程在笑了笑，起去倒了杯水。

回來的時候湛樂已經把筆放下了，閉著眼睛仰著頭靠在椅背上，等程在走近后他睜開了眼睛，拿起草稿紙往他面前一遞：“看看。”

程在把水杯放下，接過草稿紙仔細看了看：“嗯，算對了。”

湛樂長舒一口氣：“我的媽我終于做對了。”

“我的兒終于做對了，”程在又坐回剛的位置上，把草稿紙放回桌上，“死為娘了。”

“嗯？”湛樂懵了下，瞪著程在看了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扯著角道，“靠，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來看，不是你是我家長。”

“我不知道有沒有空啊，”程在撐著臉笑笑，“你們運會幾號？”

“后天，”湛樂把自己的書和筆都收好，“我的項目在最后一天，周三。”

“我得看看排班，”程在說完頓了下，“你報了倆項目在同一天？”

“是啊，上下午，”湛樂無所謂地聳了下肩，“沒事兒，借跑就兩百米。”

“力好啊，一天跑一千七。”程在說。

“是啊。”湛樂終于收拾完了自己的書，把書包掛到椅背后頭，了肚子，“我也有點兒了，我去做飯吧。”

“出去吃吧，”程在拉了他一下，“我們……”

話還沒說完，那邊的門鈴突然響了。

程在頓了頓，起過去開了門，看見門外站著的是季長韻的時候真是毫不意外。

他有時候都懷疑季長韻是不是在他上安監控了，一說吃飯的事兒他就速出現在門口。

“哎我們去吃飯啊，”季長韻一邊說一邊往里走，“林向驍給我推薦了個特別好吃的店……”

他話沒說完便看見了門口放著的一雙運鞋。

季長韻抬起頭看了看程在，又沖著里面挑了挑眉，小聲說：“湛樂？”

“……嗯。”程在看著他。

季長韻又看了程在兩秒之后臉上浮現出一個……不知道怎麼形容，姑且定位為猥瑣的笑。

“那我就走了，”季長韻說，“我想了想，還是嘗試約一下我家那位專心學習的學神吧。”

“有病。”程在笑著推了他一下。

“拜拜，”季長韻也笑著，退出了門，“加油。”

“加個屁。”程在說完季長韻就走了，一點兒都沒猶豫。

他關上門，走回去的時候湛樂已經收拾好一切了，正趴桌上玩兒手機，聽見腳步聲便抬了下眼，看見程在一個人進來的時候還愣了下：“誰啊？”

“季長韻，”程在想了想，“特地來跟我說他約不到學神出去吃飯了。”

“牛。”湛樂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