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江景跟中了邪似的，手機不玩了，覺也不睡了。上課死命撐著半睜不睜的眼皮，直勾勾地盯著黑板。

搞得老師還以為自己哪里寫錯了。

教室后面聚集了一眾不務正業的混子，不是趴著睡覺，就是藏著手機打游戲，唯一一個抬起頭的江景就顯得格外突出。

正在講課的老師始終到一道灼灼的目落在自己上，他扶了下眼鏡，干脆轉過視線跟江景對視，問道：“江景同學，你哪里沒聽懂嗎？”

江景撐著桌沿慢悠悠地站起來，坦然道：“都沒聽懂。”

老師：“……”

課講了一多半，不能因為他重講一遍。老師做手勢示意他坐下：“不懂的再自己琢磨琢磨，實在不明白就去辦公室問我。”

江景點點頭，在所有人驚奇的目中一派坦然地坐下。

趙瑜跟見了鬼一樣，偏頭捂著說：“江哥你瘋啦？”

江景給他了一記眼刀，不太愿意搭理他：“閉，聽課。”

趙瑜一臉不敢相信，他江哥這是吃錯什麼藥了，居然在好好聽課？

下課后江景還真拎著課本去了辦公室，他一走，班里那些好奇的目紛紛放肆起來。

坐在他周圍的幾個男生圍著趙瑜問道：“江景這是怎麼了？”

趙瑜比他們還納悶：“我哪知道。”

“你不是跟他關系好嗎？”

“滾滾滾。”趙瑜作勢要打人，“又沒好到那地步，待會等他回來問問。”

約莫過了七八分鐘，江景踩著下節課的預備鈴推門進來。

他手里多了一本書，一看就是老師給的，趙瑜瞄了一眼，好像是什麼數學基礎題指導。

江景把書“砰”一聲扣在桌子上，從桌里掏出英語試卷，準備上英語課。

趙瑜這下是真目瞪口呆了，明目張膽地打量江景好幾眼，懷疑他是不是被人給掉包了。

江景不了他的目，不悅地轉過頭：“你有病？”

這悉的語氣，應該沒掉包。

“江哥你真要好好學習啊？”趙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誰刺激你了？”

老師家長都管不了他，更不可能是自己突然醒悟，八是誰昨晚給他灌迷魂湯了。

趙瑜神一肅，正襟危坐道：“到底是什麼手段能把我江哥這樣？要不要報警？”

“報你媽。”江景沒好氣道：“你怎麼廢話這麼多，我就是想學習了不行？別叭叭，煩。”

趙瑜乖乖閉，用眼角余觀察了江景一節課。

果不其然，江景雖然很努力地在聽講，但還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現在是總復習階段，一節課最起碼講完一張卷子，太過簡單的題老師不講，基礎知識點隨口一提，難題講了江景也聽不懂。熬了一天，他基本啥也沒學到，卷子上畫得七八糟，公式都記錯了。

江景把頭埋進卷子里，有點自閉。

趙瑜沒他這覺悟，一放學就抱著球往外沖，順便提了句意見：“江哥，其實你可以先找高二或者高一的借筆記看看，他們這時候還在學基礎知識。”

他說完就直接走了，片刻后江景從卷子堆里抬起頭，了臉，心想他哪認識什麼高一高二的……

不對，還真認識一個。

江景手一頓，想起一個他不怎麼待見的人。

沒記錯的話何詩韻學習不錯，之前江景無意中瞥了眼高一級部榮榜，何詩韻的名字排在前列。

江景腦子剛冒出這個想法，下一秒就薅了把自己的頭發，及時打消念頭。

瘋了吧，問何詩韻要筆記？

他還要不要面子。

江景果斷地拋棄了這條捷徑。

別說他現在就是一時沖努力學習，就算他以后真中邪了，也不可能為了績出賣臉面。

他今天被各科了一遍，臉上就是個大寫的“憔悴”，現在看著卷子就煩，想撕了又不能，只得咬著筆認命寫。

教室外一道影走過，像是故意來看江景似的，在離窗戶幾步遠的地方頓足，在他將要抬頭時又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江景照例斜挎著書包進班，校服領子立起一邊，遮住了他瘦削清晰的下顎線。

昨晚在酒吧，季殊容又給他講了一張數學卷。季殊容講題極有技巧，先找一道典型的，教他怎麼分析已知信息，然后列舉幾個公式讓他自己套，套不出來再接著講。

江景每天聽他講半小時，學到的東西比之前整個學期的都多。

江景盤算著今晚可以讓他給自己講講理，剛坐下，就發現桌里多了幾樣東西。

他的桌打眼一看雜無章，但是中有序，江景清楚地知道每樣東西的位置。所以這幾本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本子就顯得格外突兀。

他拿出一本翻了翻，本子上的字麻麻，寫的都是些數學基礎知識，用了幾種不同的筆，重點一目了然。

本子的第一頁應該是寫了名字，現在卻被涂掉了。

江景嗤笑一聲，舉起本子對著仔細一看，修正帶蓋住的字一目了然。

趙瑜還納悶他這是在干什麼，見他拿著本子突然起，出聲問道：“干嘛去啊？”

“還東西。”江景頭也不回地走了。

高三理科樓跟高一教學樓之間隔了一段距離，這時候全校都在上早自習，有不姍姍來遲的學生背著書包飛奔。

江景拎著本子跑得飛快，不到五分鐘，他就站在了高一七班的門口。

江景撐著墻了幾口氣，拽住一個正要進去的男生，把本子塞進他的懷里，說：“路上撿的，給你們班何詩韻。”

江景這張臉在整個附中頗有威懾力，男生不敢不從，依言把本子遞到何詩韻面前。

“高三江景撿到的，說讓我給你。”

何詩韻愣了一瞬，神有明顯的失落：“謝謝。”

男生沒立馬走，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跟他認識啊？”

當然認識，那是哥哥。何詩韻把涌到邊的話咽下去，搖搖頭說：“不認識。”

江景不認這個妹妹，不想給他添堵。

雖然很有自知之明，但何詩韻放學后還是忍不住去找江景。

前幾天去理科樓找老師，路過江景班級的時候留意了一眼，那個時候已經放學了，原以為不會看到江景，沒想到他居然會留在班里寫作業。

何詩韻接連去了幾次，每次江景都在。

看到他一邊做題一邊抓狂，有心幫忙又不敢明說，于是送去了這幾本筆記，都是親手整理的。

結果在的意料之中，江景原封不地還了回來。

何詩韻腳尖碾著地上的石子，寂靜的小路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江景挎著書包，面無表地瞥一眼，繼續往前走。

何詩韻追上去，把懷里的本子遞給他：“哥哥你就收下吧，這些都很有用。”

江景頭一偏：“拿走，我不要。”

何詩韻又往前遞了一步：“快要月考了，你就隨便看看這些也可以啊。”

江景翻了個白眼。

自從上次他腦子了幫解圍，這丫頭片子就越發得寸進尺。

江景一字一頓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來煩我。”

他手把本子推進何詩韻懷里，抬腳毫不猶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