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檸才懶得搭理這兩個八卦的朋友。
眼看著江慕換好了工作服站到柜臺前,祝檸從書包里掏出僅剩的兩顆糖,暗自踟躕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下定了決心,嚴肅地向江慕走去。
祝檸走到旁邊的時候,江慕正好在跟一位打包甜品的客人道別,帶著職業微笑。
雖然總共才見了江慕幾面,但祝檸能夠篤定那不是真心的、愉悅的笑容,他見過江慕真正笑了的樣子,江慕的眼睛也會呈現一個略彎的弧度,眼睛下方的臥蠶也會微微鼓起。
總之絕對不是現在這樣子的。
江慕實在是很耀眼的存在,越是靠近,越是能到四面八方的視線都聚集在他上。
像現在店里就有一些沒禮貌的生在拍他。
祝檸不滿地站到江慕的正對面,本是想遮掩住他以防被拍,結果一抬起頭就意識到自己一到江慕的事就顯得有多弱智。
江慕可比自己還高上不呢,到底誰掩護誰啊?
江慕津津有味地看著面前的人彩的臉變換表演,直到祝檸回過神來向他,江慕才開了口:“怎麼了?小緒都寫臉上了。”
祝檸詫異于江慕的遲鈍,同時又對自己的敏銳察覺到沾沾自喜。
他低了聲音道:“有人在拍你啊。”
為了聽清他說話,江慕特意微微俯下/,看著祝檸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江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祝檸很快便反應過來,嗔怪地瞪了江慕一眼,“你知道還問!”
江慕笑容未減,是祝檸可以篤定的“真笑”,“只要不是拿我照片做什麼奇怪的事,就隨他們吧。”
祝檸撇撇,然后把手心的糖放在江慕面前,“吶,給你。”
“嗯?”
“這可是我最喜歡吃的糖,你如果不好好吃掉我就生氣了!”
祝檸擔心江慕不肯吃自己送的糖,又張又不假思索道。
“這麼兇做什麼?”江慕語調平穩,表卻是明顯的戲謔,“我只是想說,這個糖蠻好吃的啊。”
說罷,江慕剝開糖紙,往里塞了一顆。
祝檸的角毫不掩飾地翹起來,正想說點什麼,江慕晃了晃手上著的另一顆糖又開口了,“你皮白,跟這個糖好像。”
祝檸的臉騰地燒起來。
從后廚端著剛做好的甜點出來的林藝恰好聽到了江慕的話,一臉湊熱鬧的八卦表,“嘖嘖嘖,我們慕哥調戲人家小朋友像糖惹!老流氓就是老流氓,說人家小朋友又又甜咯?”
林藝滿意地看到祝檸的臉變得更紅,于是又不嫌事多地補上一句:“不過小糖怕是草莓牛味的吧?不然臉怎麼這麼紅呢?”
祝檸簡直恥得想找個地遁走。
江慕眼疾手快拎住他的領,見林藝不懷好意地拋了個眼后回去做蛋糕,才不疾不徐地問祝檸:“這次要拿點什麼跟你換?”
“......啊?”祝檸茫然地看了江慕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
“上次你不是跟我分,我用名字跟你換了嗎。”江慕依然噙著笑,“你今天跟我分你最喜歡的糖,那我拿什麼跟你換?”
“我不是......”祝檸反應過來,急忙想要否認,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又掐住了,思考了幾秒后問江慕:“那......你可不可以給我你的微信?”
祝檸覺得自己有點卑鄙,有點厚臉皮,但是他此刻只有想加江慕的微信這一個念頭。其他的暫且管不了那麼多了。
這次江慕好像沒有多猶豫,不過幾秒時間,就點頭應允了。
祝檸驚喜地笑起來,轉就要回座位拿手機,不料江慕的手還揪著他的后領,他不控制地被江慕拎著轉回去,見到江慕疑地看著他,主道:“我拿手機過來!”
“不用。”江慕總是很輕易就被祝檸孩子氣又可的舉逗笑,“跟我說一下微信號就好,我現在加。”
祝檸立刻一字一頓地報字母跟數字,江慕敲完跟他確認了一遍,看著字母后方的0808,問:“八月八日是你生日?”
祝檸沒想到江慕會注意到這個,愣了一下后紅著臉點了點頭。
“真是個好日子。”江慕道。
不是的。
是他們每個人都不喜歡的日子。
祝檸立即在心里反駁。
江慕的笑容看起來很真誠,祝檸便不舍得摧毀這種溫暖的氣氛,他沖江慕眨了眨眼,“你又知道了我一個,那——你告訴我你的年齡好了。”
真是仗著可就得寸進尺。
江慕正道:“比你大10歲,能做你叔叔了。”
祝檸鄭重其事地搖頭,“雖然你年紀大了點,但是看起來還是很年輕的。”
“你這麼說我也高興不到哪里去吧。”江慕無奈,“本來我覺得自己還很年輕,結果在你這種小屁孩面前,已經被歸為‘年紀大’的一類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祝檸張兮兮的模樣逗得江慕心大好,“快回去學習吧,你那兩個同學過來的眼神都要把我刺穿了。”
祝檸聞言條件反般往座位方向去,果然看見了陸茶跟陳橙橙兩張八卦得很明顯的臉,余瞄到有顧客推門進來,便借機跟江慕道別。
“我先過去了,江慕......哥哥。”
江慕整理袖口的手指一頓,隨后角緩緩上挑,祝檸慌張地看了他一眼,紅著臉轉,走起路來都有些同手同腳了。
又是這樣。
又一見到江慕就張。
又......好像又丟臉了。
這些認知在祝檸的腦海里翻涌滾起來,但是祝檸一點也不惱怒,只是臉有些發燙。
——好像也不是特別在意自己在江慕面前丟沒丟臉這件事。
更在意的事是:江慕會讓自己產生張。
已經很久沒有讓自己“到張”的事出現了。準確來說,是這麼多年以來,除了乘坐游樂園里的高空娛樂設施以及與親生父親見面這兩樣,祝檸幾乎就沒有張過。
他其實是個在很多方面都很冷漠的一個人,從很小的時候就幾乎沒有興趣的東西,直到現在也是對生活完全沒有期待,只是按部就班地、行尸走般長。
好像大家都在經歷著同樣無意義的長過程。
但是江慕不一樣。江慕讓自己覺到許久以來的平穩心跳在加速,讓冷漠的緒知到久違的張與慌,這些因江慕而起的改變,讓祝檸漸漸變得愉悅。
林藝曾問過祝檸是否喜歡江慕,喜歡是什麼?從未喜歡過任何人的祝檸不得而知。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是,江慕讓自己擁有了期待。
是“與江慕見面”這樣一件于他人而言或許不值一提的事,就足以讓自己對明天的到來憧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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