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
失嗎?
祝檸把自己蒙在純白的棉被里,睜著眼睛忽然就這樣想道。
他沒談過,也沒有過類似的,為了更準確地定義自己現在的狀態,祝檸索到枕頭旁邊的手機,打開了詞語釋義網頁。
失的解釋是,的一方失去另一方的。
祝檸反復地看著解釋,然后氣急敗壞地將手機倒扣回枕頭旁,整個人干脆趴在床上不彈了。
失個還要設定個前提,老子才不管呢,暗也是的一種形式,作為暗方失去了被暗方的準許,這麼悲慘的事就他媽屬于失!
祝檸咬了咬牙,覺得還是自己的這個解釋更為準確。
其他人失了的話,也會跟自己一樣,心里酸酸的,什麼都不想看、不想聽、不想做嗎?
祝檸已經連續好幾天沒上學了,月中的測驗自然也沒有去考。
反正江慕已經說了不作數,那考了也沒意思。
祝檸懨懨地趴在書桌上,來來回回地刷著江慕的朋友圈,這麼多天了,連一條新態都沒有。
也是。江慕連生日這樣重要的日子都不會發態,自己對江慕來說不過是個難纏不懂事的小男生,在他眼前消失幾天,他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因為自己沒有出現,而生出些別的什麼值得在社網絡上抒發的緒呢?
道理祝檸都清楚,卻還是忍不住點開他的頭像,聊天界面以及個人朋友圈。
是意料之中的失落,偏偏還是無法對江慕有半點怨言,半點討厭。
——本來就是自己未經同意,擅自在他上疊加好,添附依賴,被對方推拒的時候過于慌張,心意都來不及收回罷了。
好不甘心。
江慕對他的心意連了解一下的耐心都懶得給,就這樣干脆利落地回拒了。
可是自己又有什麼值得對方掛心的呢?祝檸站在全鏡前,深深地盯著鏡子里的人,很白,五也算致,這樣的長相的確算得上是討喜的一類。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麼值得別人喜歡的優點嗎?
好像沒有吧。
所以江慕會拒絕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麼意外的事了。
只是......
還是很想見他啊。
祝檸換好服,漁夫帽下出的眼睛盯著鏡子里那個帽子口罩將臉包得嚴嚴實實的自己,自覺沒什麼出息地嘆了一聲。
傍晚的A咖啡廳果然是客流量最的時候,祝檸在門外來來回回地經過,直到柜臺旁的江慕換了林藝,才下定決心走了進去。
剛剛在門外已經見了江慕很多面,把這些天的沒有見面的份都看夠本了,就不去打擾他了吧。
除去想見江慕的心,也是有幾分對A咖啡店的香草拿鐵的想念的。
祝檸一邊自我暗示,一邊站在柜臺前低頭看菜單。
他不敢待得太久,甚至不敢抬頭,只快速在菜單上指了指自己想喝的飲料名,在林藝問他在店里喝還是打包的時候,擔心被發現的祝檸打開了短信編輯界面,敲下“打包”二字將手機屏幕舉到林藝面前,待對方看清之后又低頭收回了手。
點完單后林藝沖鐘易代了一聲,自己還是站在柜臺旁,以自來的個,其實很想跟眼前的小客人聊聊天的,可惜這個黑漁夫帽黑口罩的男孩子一直低頭玩手機,“拒絕談”的態度顯而易見,林藝便緘口不言。
不過,這個人被黑襯得好白啊,還像祝檸小朋友。
林藝想起來祝檸已經很多天沒來店里了,微信也不回,看到眼前的小男生驀地就有點想他,于是掏出手機給祝檸發了條微信。
剛點擊發送,對面的黑漁夫帽男孩的手機就響起了微信的提示音。
林藝清楚地看到他在屏幕上的拇指忽地一頓,鐘易把做好的香草拿鐵打包好遞到柜臺,林藝小聲提醒了一下,黑漁夫帽男孩頭也不抬地接過袋子便轉過朝門口走去。
還是祝檸那個小鬼有禮貌,會甜甜地自己姐姐,離開也不忘跟自己道別,再看看其他人,嘖,現在的小朋友都好高冷。林藝撇撇想道。
不過是幾分鐘的等待時間,祝檸卻覺得自己張得快不過氣來了。
其實只是不想讓江慕發現自己而已,為什麼在面對林藝的時候,也沒敢扯下口罩摘下帽子呢?
大概是不想面對林藝見到自己時會提出的各種疑問吧。
比如,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來?
比如,這麼長時間沒有來是在忙學習嗎,還是什麼其他的事?
比如......
比如林藝萬一跟自己提及江慕,自己要怎麼假裝鎮定地去跟談呢?
直到走出了A咖啡店,祝檸覺自己懸著的一顆心才終于穩穩落地了。
停下腳步深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準備回家,不料一抬起頭便撞上了那雙冷漠幽深的眼。
祝檸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地抬手了一下臉,發現口罩還好好地戴著,放下心來的同時還不忘將口罩往上提了提。
這樣肯定不會被認出來的。祝檸僥幸想道,正若無其事地從江慕邊繞過,后領突然就被人勾住了。
祝檸掙扎了兩下,發現對方不僅不放手,還就著勾住自己領的姿勢走起路來了。
“欸,放開我!”
“你認錯人了吧!”
祝檸對于倒著走路這件事沒有安全,于是主轉了半圈保持了前行的狀態,勾著他后領的江慕面無表,側臉的線條冷得令祝檸不敢多,只故意沉下聲音反抗了一下,企圖江慕能因為這個裝出來的陌生聲線意識到認錯人,順便放自己離開。
可惜沒用。
江慕只是挑了挑眉,冷聲問了句:“是嗎?”
祝檸立即噤聲,不敢再看江慕深沉的眼神。
江慕把另一只手上拎著的壽司放上柜臺,說是請員工吃的,然后在林藝和鐘易疑的目中拎著依然用漁夫帽和口罩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祝檸走出了店門。
“為什麼不上學?”江慕把祝檸塞進車里,冷冷地盯著他。
祝檸被盯得渾發,自欺欺人般將漁夫帽又往下拉,小聲問:“你怎麼知道......?”
難道江慕找過自己?
“這些天你那兩個朋友來店里喝飲料提過。”
果然是自作多了。
“聽說你連測試都沒去考?”江慕語氣不悅道。
“反正考得多好也不作數了。”祝檸垂著頭,悶聲賭氣道。
“祝檸,”江慕聲線低沉,“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應該因為我一句話就隨意任地做決定。當然,最好不是因為我。”
這種急于撇清關系的態度真是太惡劣了。
祝檸氣憤地抬起臉,帽檐與口罩間出的眼睛漂亮又惱怒,“我要對我的人生怎樣,你為什麼要在意?!”
江慕聽著他的質問,只輕輕點頭贊同,“的確不關我事。”
“說清楚了就好,你可以走了。”
祝檸瞪大雙眼,“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的,為什麼今天不送?”
“那天太晚了,你一個人坐出租車不安全。”
“那、那現在天也黑了!”祝檸了車窗外面,音調都拔高了一些。
“今天不至于。”江慕湊過去,親手給他推開車門。
祝檸不不愿地下了車,正要關上車門便聽到江慕道:“實際上我并不關心你上不上學,考不考試,我只是不希你這些對自己不負責的行為與我有關。”
——原來是不愿背負莫名其妙的愧疚。
祝檸眨著酸的眼睛,江慕那張即便面無表地說著傷人的話也讓他討厭不起來的臉令他生氣,他用力地甩上車門,江慕不為所,隨即發引擎,駕車離去。
江慕可真殘忍啊。
祝檸緩緩蹲下,無力地把臉埋進圈在膝上的雙臂間,整顆心都因為江慕無可挑剔的冷淡態度溢出酸的不甘和難過,無暇顧及手袋里被晃得七八糟地溢出來的咖啡。。
太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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