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大亮，宿醉引起的頭痛在囂，江慕不耐煩地在山了，試圖先緩解一下眼睛的酸。

而后漫不經心地瞥了壁鐘一眼，已經過了十二點，江慕微微蹙眉，正準備起做午餐，突然發覺左臂被住了。

江慕疑地垂眼一看，只見一個茸茸的淺棕腦袋埋在自己口，出來的脖子潔雪白，即便看不見臉，江慕也知道懷里的人是祝檸。

棉被因江慕起的作掀起一角，涼風順勢侵，懷里的人明顯地瑟了一下，環著他腰的手又收了一些。

“還裝睡？”江慕沉聲道，而后滿意地看到祝檸的耳尖泛起。

江慕在意識到左臂被著的時候就發現懷里的人醒來了，對方繃得過于明顯，沒有半點沉陷在睡眠里的放松，要人毫無察覺實在很難。

被識破的祝檸不好意思地在江慕口蹭了蹭，蓬松的發蹭得江慕下微，摟著江慕腰的雙手半點沒有放松，祝檸低著頭不看江慕，這樣他死皮賴臉地抱著江慕也更有底氣一些。

江慕輕輕了他一聲，祝檸把臉埋得更低了，平時清亮的音帶了幾分濃重的鼻音，“我不聽，你不準趕我走。”

江慕失笑，“沒趕你。你不？”

“不。”祝檸不假思索，“你不要以為請我吃頓好的就能攆我走。”

“我真沒這個意思。”江慕耐心解釋道。

“江慕。”祝檸地喚了一聲，看向江慕的眼神堅定又閃躲，“你知道嗎，你昨晚說你不討厭我，你還親了我，我真的好喜歡你啊，你以后不要躲著我了好不好？”

我、真、的、好、喜、歡、你。

這七個字像鼓點一樣重重地、清晰地敲在江慕的心房，江慕看得出來祝檸對自己有好，只是未曾料到對方會這樣勇敢地說出“我喜歡你”這樣的話。

江慕的心口一陣溫，“我去做飯，吃完飯我們再談好嗎？”

祝檸執著地搖頭，“你先答應不躲我。”

江慕輕笑著了他的發頂，應了聲好。

簡單洗漱之后，江慕便出去做午飯了，祝檸站在浴室里，看著江慕給自己準備的洗漱用品，有種置夢境的錯覺。

祝檸從江慕的房間出來時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江慕盛好米飯，朝一臉驚詫站在餐桌旁的祝檸笑了笑，“這麼吃驚啊？”

單是“江慕會做飯”這件事，就已經足夠祝檸吃驚了，誰知江慕不止是會做飯，烹煮的食看起來賣相還這麼好，祝檸拿起筷子嘗了一小口土豆牛，瞬時對江慕的廚藝肅然起敬。

江慕很做飯的過程，也很喜歡用果的覺，但從來沒有過像這樣是看著對方吃飯就就棚的時候。

祝檸在餐桌上表現出了對食的絕對尊重，不言不語的，吃到好吃的菜式時臉上會毫不掩飾地表現出驚喜和開心，時不時投來的崇拜眼神，逗得江慕心大好。

飯后祝檸主提出要承擔洗碗的任務，江慕看他一副連餐都收拾不好的樣子，毅然拒絕了他這個大膽的想法。

電視機播著新聞，祝檸心不在焉地抱著抱枕窩在沙發里，江慕在他旁坐下，祝檸保持著目不斜視的樣子，眼神空地盯著茶幾。

一副“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先逃避一下現實”的傻樣兒。

江慕放松地靠著沙發，“做飯的時候我記起來昨晚的事了，我喝多了沒個輕重，抱歉。”

祝檸臉一下就紅了，眼睛還是失焦般地盯著某個地方，小聲說道：“我又不介意。”

“真的？”

“嗯。”祝檸點頭，“至我知道你不討厭我的，我不虧。”

江慕沒料到祝檸之前會把他的避嫌當厭惡，聽他一再提及，江慕才意識到祝檸把他的這份“厭惡”，看待得多麼沉重深刻。

他對祝檸當然是有好的，這無需否認。若是無，他絕對忍不了這樣的靠近和追逐，換另一人對自己窮追不舍，江慕無需想象，心頭就涌起一厭煩。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急于將祝檸推開。年的喜歡當然是熱忱的，但同時也短暫，新鮮和喜歡天壤之別，江慕只不過是認定了祝檸自己辨別不清，也擔心他上的新鮮太，不足以被竇初開的年汲取。

江慕輕嘆一聲，扳住祝檸纖瘦的肩，讓他面向自己，祝檸因他忽然間的作詫異地抬起臉，視線相及，祝檸又驚慌地垂下了眼。

“祝檸，”江慕說，“看著我。”

“看著我。”江慕又重復一遍，祝檸終于緩緩抬起眼，梗著脖子一臉戒備地與江慕對視，他蜷著手指，不安地等著江慕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不討厭你。”江慕說，“我也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你很聰明，很可，大家都喜歡你。之前我不想直面你的好，是因為你太小了，不是你對我造困擾，是我擔心你對我的好會給你造困擾。你非常好，知道了嗎？”

從來沒有人對祝檸說過“你非常好”這樣的話，祝檸嚨一哽，說出口的話都不自覺地抖著，“喜歡你怎麼會給我造困擾呢？你才是非常非常好啊。”

“等你長大了，可能就不會覺得我這麼好了。”江慕笑起來，語氣如常，“祝檸，我說過了，你現在還小，等你年了，長大了，就會見到更多比我要好得多的人，到時候你搞不好會后悔現在喜歡我這件事。我不接你的好，是因為我不希你以后后悔，你這麼聰明，這時候應該好好讀書，好好考試，之后上一個好大學，去上更好的人。”

“本不會有比你更好的人了！”祝檸眼眶潤，搖了搖頭否定了江慕的說法，“我的績也不會因為你而浮，你不信的話我這次月考拿績單來給你看。”

祝檸緩緩收起激的緒，一字一頓道：“江慕，我喜歡你，不會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江慕因這篤定的口吻微微一怔，嘆息道，“你又不了解我。”

“那你就給我了解你的機會！”祝檸立刻答復道。

“好好好。”江慕被他著急的神逗笑，眼神卻沒有半分玩笑意味，江慕竟就這樣輕易地搖了，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他清了清嗓子，溫和道：“那多謝喜歡。”

——僅僅是給予一個用來了解他的機會罷了，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至在他寥若晨星的新鮮枯涸之前，去握住純粹的年心意吧。

江慕恢復初識時眼神幽深又溫的樣子，祝檸被他一看，突然又不好意思起來，一時間又垂眼看向別，電視機還在喋喋不休地播報新聞。祝檸順著聲源往電視的方向一看，發現畫面上正在表彰在慈善方面有較大名聲的本市商人。

主播字正腔圓地念著人名，當念到“余堂聲”這個名字時，祝檸的明顯一僵，臉上的紅暈一散而盡。

江慕注意到他的臉變換，問：“怎麼了？”

“啊......沒。”祝檸扯了扯角，指了一下電視屏幕上正在領獎的中年男人道，“這個人，你知道嗎？”

“余堂聲？他在本市算是有名的大人了吧。”江慕道。

祝檸笑了笑，拿起遙控關了電視，“怪不得我覺得名字很悉。”

江慕“嗯”了一聲，抬手看了下手表，“快三點了，我得去店里一趟，順便帶你上學？”

“我不！”祝檸立刻拒絕，快步跑到江慕臥室，著門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解釋，“我頭有點暈，我想睡覺。”

江慕笑著向他走來，也沒有反對，只是抬手在他額上探了探，確認沒有發燒之后又輕拍了下他的發頂，“那你睡吧，昨晚你可能吹了風，現在講話都有鼻音。”

昨晚。

這兩個字仿佛了控制祝檸臉的開關，一提起就開啟了臉紅模式。江慕明顯也發現了這件事，在玄關換好鞋之后，壞心眼地對非要出來送他的祝檸說了句：“昨晚麻煩你照顧我了。”

特意咬重了昨晚兩字的發音。

祝檸好不容易恢復的臉果然又染紅了。

江慕留下一句“晚上給你帶好吃的”后便眼含笑意地出了門，祝檸臉上的熱度還未褪散，抿著躲進了江慕的被窩。

難以說清的雀躍心牽引著祝檸的角，回想著醒來后與江慕的對話，祝檸難以自抑地輕笑一聲，然后裹了滿是江慕味道的被子，在寬大的床上開心地滾了一圈。

像是被江慕擁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