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檸從吃晚飯起，看上去就一副緒不高的樣子。江慕洗漱完畢之后回到客廳，祝檸還是懨懨地垂頭看手機，臉上沒什麼表。

“怎麼了？這麼沒神。”江慕用白巾隨意了頭發，蹲到祝檸面前問，“要不要去洗個澡？”

可能洗個澡會清爽一點，神一點，可江慕家里并沒有自己的服，即使有也只是兩套上次生病賴在江慕家時他幫忙買的睡。

況且江慕比自己高那麼多，型也有差異，本不會有適合借自己穿的服。

祝檸猶豫了一會兒，朝江慕搖了搖頭。

“要回去再洗？”江慕挑眉問道。

“嗯。”祝檸應道，手拿過被江慕放在一旁的白巾，重新蓋到江慕稍微滴水的頭發上，不太溫地胡了幾下，“反正你又不讓我在這里過夜，洗了澡我要穿著睡回家嗎？”

江慕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滿，低笑道：“有什麼關系？反正我開車送你。”

沒有達到讓江慕心收留他一晚的目的，祝檸不開心地撇撇，見江慕仍蹲在自己面前，頭發帶著氣，便人去把頭發吹干。

江慕搖頭拒絕的樣子很難得地帶了點平常見不到的任，祝檸本是洗完澡不吹干頭發會輕易冒的質，所以在勸說江慕吹頭發這件事上，也意外地堅持。

江慕倒是沒有不耐煩，只是角一挑，懶懶說了句：“好麻煩，實在看不下去的話......不如你幫我吹？”

沒料到江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祝檸一怔，隨即翹起角應了聲好。

“啊，對了。”祝檸在江慕的指引下走向浴室，走到浴室門口時忽然轉過來，“剛剛你洗澡的時候有電話進來，好像是石頭哥打的。”

“嗯。應該是想我過去GREEN玩。”江慕拿起手機拔掉充電線，沖祝檸揚了揚下，“電吹風在儲柜左邊那一格。”

祝檸很快拿了電吹風回到客廳，好頭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江慕坐過來，問：“那你今晚去玩嗎？”

“不去了。”江慕笑著坐過來，“今晚應該會玩得比較瘋，不適合帶小孩子過去。”

話里的意思就是原本有打算帶上自己，但是預料到場面比較瘋所以計劃作罷咯？

祝檸竊喜著抿抿，調了電吹風上的風檔跟溫度，然后作很輕地將手指進江慕潤的發里，仔仔細細地順著溫度適中的風吹干。

空氣里只有電吹風運作的嗡嗡聲，祝檸的手在江慕冷的發和溫暖的風之間反復穿梭，鼻息間都是江慕上清爽的柚子味沐浴及洗發水的香氣，挲著那比自己的發質略的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祝檸的思緒莫名其妙地飄忽起來。

“熱嗎？”江慕抄了下已經吹干的頭發，探究地看向正在整理電線的祝檸。

祝檸一時沒反映過來，懵然回了句：“啊？”

“你臉很紅。”江慕微涼的手毫無預兆地上祝檸發燙的臉，輕輕了下后笑起來，“難道又發燒了？”

祝檸的臉不出意料地更紅了，他不著痕跡地了脖子，連說句“沒有”來反駁都顯得艱難。

“拿來吧。”江慕朝他手，示意他把電吹風遞過來，“前天不是說想去看電影？”

祝檸乖乖地遞給他，這兩天他留意了電影院的排片，發現沒有什麼興趣的片子，于是搖頭對江慕說：“不去了吧，沒有想看的。”

江慕點頭，點開平板電腦里存放電影的文件夾然后遞給祝檸，“你選一部，在家里看也行。”

文件里的電影只有七八部，其中三部祝檸已經看過，他百無聊賴地在屏幕上上拉又下，最終選定了最底那一部。

江慕放好吹風機后回到客廳時祝檸已經連好藍牙開了投影，客廳里的燈關了，他往墻上看了一眼，是2017年年底上映的方法派。

“這部是同題材。”江慕在祝檸旁邊坐下，把懷里抱著的薯片和餅干一腦放到地毯上，給祝檸遞了一罐常溫的可樂。

可樂的罐子還是涼涼的，祝檸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要喝冰過的這個想法。他轉過臉看江慕，問：“你看過了？”

“嗯。”江慕拉開拉環，跟祝檸的可樂了下，指了指平板的方向，“里面的電影，都是我今年沒事的時候會翻出來看的。”

原來江慕也有反復看同一部電影的習慣！祝檸接收到這個訊息后開心地笑了下。

熒幕上是新人英佑和前輩載夏喝著啤酒談話的畫面，祝檸也舉起可樂跟江慕了下，問：“你為什麼會反復看啊？因為好看？”

江慕抿了一口可樂，眉眼舒展，“說不上多好看，但很有意思。”

有意思。

祝檸反復琢磨著這三個字，看向電影畫面的時候更加聚會神了。

電影基調沉重又晦，祝檸看得眉頭都不自覺地擰了起來，劇到了英佑在小酒館里彈著吉他對載夏唱歌時，祝檸突然想起江慕在GREEN抱著吉他唱歌的樣子，比電影里這個年輕演員還要好看，還要迷人。

祝檸從劇里離出來，微微轉過臉看向坐在一旁的江慕，只見江慕隨意地靠著后的沙發，微暗的線落在他優越的側臉上，將他立的五打磨地曖昧模糊，無端生出了一種無法及的氛圍。

“江慕。”祝檸開口道，“你唱的loving strangers真的很好聽。”

江慕轉過臉來看他，依然是微弱的線，但是祝檸看清了他的神，方才那種說不清的不安都瞬時消散了。

“好像是2000年的老歌了吧。”江慕訝異地挑了挑眉，“這歌的年齡比你還要大一歲，你竟然知道。”

祝檸有些得意地點頭，旋即又換上一副懊惱的表，“初中的英語老師給我們放過，我真的很喜歡。那天從GREEN出來我都要后悔死了，我當時竟然忘記錄下來。”

電影里年輕演員的溫潤歌聲還在繼續，江慕笑了下，“那我下次唱的時候，你記得錄。”

“嗯。”祝檸開心地點頭，看了一眼熒幕里眼神躲閃表猶豫的前輩載夏，問道：“他們會有好的結局嗎？”

沉默了一會兒，江慕才開口，“怎樣算好的結局？”

祝檸怔了一下，忽然就說不出話來。

是啊，什麼算是好的結局呢？載夏本是個有朋友的人，英佑再喜歡他，現在也是于一種尷尬的份。

祝檸聽著電影中沉悶的背景音樂，皺著眉問江慕：“他們最后是不會在一起的吧？”

江慕喝了可樂，面無表地點了點頭，“其實它更大部分是在探討演技流派。”

那麼是真是假，本就不重要吧？

祝檸眉間的皺褶越擰越，他按下暫停鍵，關了藍牙連接，在江慕疑的眼神里，悶悶地說了句不看了。

“一看就是會讓人很抑的片子。”祝檸往里塞著薯片，咬字模糊，還帶著薯片被咬碎的清脆聲響。

“的確。”江慕取回平板電腦，然后站起打開了燈，“我記得我第一次看，抑郁了好幾天。”

祝檸有些驚詫地微微張開，“那你為什麼還要重復看？”

“因為有意思吧。”江慕隨意在沙發扶手坐下，“每次看都會發現新的細節，有更多的。”

這不是在自嗎？祝檸有些無法理解，像他這樣膽小的人，是不會反復溫習悲劇的。

——但是他現在好像比以前要勇敢得多了，因為他喜歡江慕。

——在喜歡江慕這件事上面，他的勇氣就算熄滅了，也還是會重新燃起。

“該送你回家了。”江慕指了指壁鐘，祝檸看了過去，指針正指向十一點。

祝檸對江慕下逐客令這件事非常不滿，他不開心地撅著，了手就拎起書包往玄關走，直到上了江慕的車，都一語不發。

車一停下祝檸就扣著鎖扣準備推門下車，結果氣急敗壞地推了兩下都沒功，江慕嘆了一聲，“我沒開鎖。”

“那你開啊。”祝檸別著臉不肯看他，他今天的狀態不太對，緒都不怎麼控制，“不是急著趕我走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慕扳著他的肩，讓他轉過來，“你明天要上學，我怕你熬夜。”

祝檸有些驚異地抬起眼，見江慕正溫又無奈地看著自己，什麼怒氣都自行消散了。

“祝檸。”江慕低低了他一聲。

祝檸垂著頭應他，“干、干嘛。”

“圣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