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地點是提前定好了的，在學校南邊的一家火鍋店里，這是行藝社每回聚餐的老地方，社團新人的迎新聚餐首選自然也是老地方。

邢野一進包廂就著溫承書在他左手邊的位置坐了下來，跟在后面進來的溫宜年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從他后繞過去，在溫承書右邊坐下。

郝飛找了個位置坐下以后，一抬頭見邢野坐在對面靠包廂門的位置，也怔怔地問：“野子你干嘛呢？”

“什麼干嘛呢。”邢野一邊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一邊十分有眼力見兒地拿過溫承書手邊的一次餐幫他打開。

“你不是最煩坐門邊兒了嗎？進出上菜什麼的總得讓位置……”郝飛正納悶地嘀咕著，就看到邢野殷勤地幫新社員的親屬拆餐，頓時更納悶了。這小祖宗難得能有一回能不折騰別人伺候他，轉眼兒竟然還伺候起別人來了？太打西邊出來了？

“我自己來。”溫承書剛手過去，卻被邢野推了回來。

邢野用幾乎只有自己才可以聽到的音量輕輕嘀咕了一句：“藝品就應該被放在展覽柜里，怎麼能用來做這種事。”

說著，指尖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在他手背上劃了一下，作微乎其微，但溫承書還是察覺到了，抬起眸子往邢野臉上看了一眼。如果剛才在學校那會兒是他誤會了什麼，那這次也準沒跑了。邢野卻沒看他，似乎察覺到他的目，指尖很快便離開了他的手，低垂著眸子，細心地用開水幫他把一次碗碟杯子挨個燙了一遍，然后把燙好的碗碟推回到溫承書面前。

“……謝謝。”溫承書將手搭在上，頓了頓才又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的手怎麼能做這……”邢野下意識回答，說出口后驀地反應過來，抬起頭瞅了他一眼，滾上舌尖的話音一轉，輕輕說，“那什麼，我的意思是，你的手不是傷了嗎，我幫你吧。”

“傷了？”坐在溫承書另一側的溫宜年聽到這里，連忙轉過湊上來，神張道，“哥你手怎麼了？”

溫承書搖了搖頭，對邢野的小題大做有些無奈，于是抬手給溫宜年看了一下：“沒事，被鳥啄了一下而已。”

“怎麼沒事，這都……”邢野一把抓起他的手拽到面前，低頭看向他的手指，也愣了愣，盯著他食指被鳥啄過的指腹微微泛白、甚至連破皮兒都算不上的痕跡，“都”了半天也沒都出個后文。

溫承書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逗得一樂，竟也沒回手，好笑地看著他，故意問：“都什麼？”

溫宜年也眨著眼睛看著邢野。

邢野抓著他的手哽了一下，手點了點他的手指尖兒，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都，都白了。”

溫承書沒忍住笑了起來，回手，說：“是啊，再晚看見一會兒就白里紅了。”

邢野不尷不尬地收回了手，溫承書也很快斂住了笑意，微微偏過子低聲跟溫宜年說話。

文的秋天多雨，雖說今天難得放了晴，但空氣卻仍裹挾著氣。火鍋店二樓的小包廂里沒有窗戶，風不進來，所以狹小的空間就變得格外悶。

邢野下風隨手搭在門邊的置架上，里面只穿著一件黑的T恤，抬手把散在背上又悶又熱的長發捋在腦后，還沒等李苗苗從兜里掏出小皮筋兒遞過來，他就已經順手從桌上了只筷子把頭發挽了起來。

李苗苗無語地看著他練的作，把過去的手換了一個大拇指：“流批，這技能我看了你兩年了也沒學會。”

邢野挽好了頭發，雙肘撐在桌上沖了個笑臉：“廢妹妹。”

“你死了。”李苗苗白了他一眼，手把邢野剛剛隨手放在桌上的紙殼子拉到面前打開，看到紙殼子里面的時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傷的小白鳥拿出來，“呦，這鳥哪兒來的啊？”

郝飛聽到聲音湊頭過來看，也是有些驚訝，著手指頭欠嗖嗖地去小鳥的腦袋：“這啥啊？野子你涮個火鍋還自帶菜品啊？”

話音剛落地，李苗苗就一把拍開了他的手：“我看你是想被涮。”

“撿的。”邢野說，“好像是因為腳有點問題，被人棄了。”

“嘖。”郝飛咂了咂舌，輕輕小鳥脊背的羽。

“哇。”

溫承書聽到旁邊輕微地一聲低呼，扭頭看到溫宜年正仰著頭兩眼放地往對面的小鳥上瞄：“好可啊，它的主人怎麼能舍得把它丟掉呢。”

溫承書抬眸朝那只小鳥看了一眼。

白文鳥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花鳥市場里最便宜的也就十多塊一只，但給它治療腳傷的花費的可就遠遠超越了它本的購買費用，在生意場上做得不償失。當然，建立在人基礎上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但是咱們學校不讓養這些小東西吧？”郝飛抬頭看著邢野，“你打算怎麼著啊？”

“不知道啊……”邢野正說著話，后被人從外邊推開的包廂門撞了一下他的后背，他把椅子往前讓了一點，服務員端著菜進來。

“讓讓。”

包廂太小活不開，服務員手里的盤子是著邢野的耳朵尖放到桌上的，邢野輕輕皺了下眉，側又往旁邊讓了讓，半個子不可避免地快要上旁邊溫承書的肩膀。

然而在溫承書眼里他這個行為未免有些刻意，便稍稍往后靠了些，與他拉開了距離。

“還差一份牛丸，五斤羊片，還有兩份蔬菜大拼盤是吧？”服務員拿著菜單報了一下菜品，“五斤羊等會兒啊，羊片是現切的，有點慢。”

邢野側著子回頭，說：“再幫我拿雙筷子，謝謝。”

等服務員關門出去了，他才終于能把歪著的子直了，正著腰，旁邊的溫承書開口了：“我們倆換一下位置吧。”

“嗯？”邢野有些猶豫，“這里很。”

溫承書卻錯把這當是他不愿意換位置的借口，于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沒關系。”

見他都這麼說了，早就不得趕離開這個位置的邢野一邊起一邊故作為難地說了句：“那好吧。”

還沒等溫承書在他的座位上坐穩，后的包廂門又被推開了。門猝不及防地撞在溫承書坐著的椅背上，險些將他推了一個踉蹌，邢野連忙扶了他一把，面尷尬：“你看吧……”

“……”溫承書有些狼狽地側俯著子，手搭在邢野的手臂上。

服務員側進來，問：“剛剛誰要的筷子？”

“這里。”溫承書支起子，從手里接過筷子，道了聲，“謝謝。”

他把筷子遞給邢野，半天沒人接，他轉過頭，就看到邢野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邊著自己的胳膊一邊傻呵呵直樂。

溫承書遞筷子的手頓了頓。

……這孩子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