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川拿著地圖尋找那個記憶中的樓盤，又特意花了大把時間上網搜索，終于找到了那個名盈水灣的樓盤。等葉寧德把老房子的房款打進了葉川的賬戶，葉川幾乎沒有猶豫就拿齊了證件，興沖沖的翹課跑去看現場。

出了門，葉川才發現樓盤附近連公車站都還沒有，來回只能打車。不但如此，整個工地上還是一片泥濘，似乎剛剛打完地基，他記憶中那個風景明麗的高檔小區連影子都還看不到。售樓也是剛剛建起來的樣子，展廳里除了兩套桌椅，就只有一套樓盤的模型。不資料都箱箱的摞在展廳的角落里還沒來得及整理。

葉川進去的時候，展廳里只有兩個售樓員開著電腦玩紙牌游戲，看見有顧客上門，兩個人手忙腳地翻出幾張宣傳單跑出來招呼他。葉川覺得有點兒好笑。不過，南區這時候尚未開發，這樓盤附近除了樹林和湖水，連個超市都沒有，盈水灣的名氣還一點兒沒火起來，也難怪會這麼蕭條了。

工地上還什麼都看不出來，葉川只能對照著樓盤的模型一點點回憶腦海中曾經見過的實景，湖水和樹林的位置都和記憶中一樣，順著湖邊的小路一寸一寸地移，葉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找到了那幢曾經讓自己心不已的房子。

那幢房子靠近樓盤的西南角，上下兩層的獨棟，面積在樓盤中不算大，但是房屋的結構設計都非常心，客廳和臥室一側正對著湖水，景絕佳。葉川記得當初那戶人家還在后院搭起了葡萄架，架下安置了魚缸和納涼的桌椅，只是遠遠看著已覺得十二分的適意。

售樓員翻看了記錄后告訴他，“十六號樓尚未出售。”

葉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真有種全孔都瞬間炸開的覺。走了那麼久的霉運，也許從現在開始，真的到他轉運了。

“就要這個。”葉川從背包里往外掏證件的時候，指尖都有點發抖。

葉川是盈水灣最早的一批購房者，又是一次付款，因此得到了一個十分優惠的折扣價。即便如此，葉川手里的存款算下來也所剩無幾了。也許是了結了心愿的興太過強烈，看著存折上那個突然水的數字，葉川竟然沒有到痛。

最多一兩年，不遠的公路就修了起來，再過一段時間，南區開發就會提上日程，再以后，地鐵會一直通到南區來，會有更多的房產商把目投注到這里來。葉川了自己的臉，幾乎忍不住想要大笑的沖，到那時，盈水灣就不是現在這個價了。

心愉快的葉川在走出售樓的時候，臉上還掛著微笑。視線撞上剛從一輛黑轎車里走出來的男人時，滿臉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見那個穿著正裝的男人看著他，臉上出了有些意外的表。

“葉？”

“呃，你好。”葉川有些好奇地看著面前的青年。他其實不記得他的模樣了，但是這個稱呼太讓人印象深刻。除了黑六的助理，還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過他。

助理先生看了看他后的售樓，神遲疑地問：“葉來這里是……”

“買房。”葉川也沒想到第一個知道他買房子的消息的，居然是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助理驚訝了，驚訝之余似乎還有些欣喜，“葉選了這里的房子？高層還是別墅？”

“別墅，十六號樓。”葉川一說到這個，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加深。

“葉為什麼會選這里？”助理看著他，眼中流出不加掩飾的好奇，“這里不是鬧市區，周圍的設施也都沒有起來，而且距離Ｂ大也很遠。”

“配套設施可以慢慢建，自然景觀卻不能復制。”葉川有些慨地向湖水的方向，心里有種慶幸的覺。

“這話說得好。”助理先生點點頭，眼中流出贊許的神，“葉眼獨到。手續已經辦完了嗎？”

“辦完了。”葉川被陌生人夸獎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能住呢。”

助理先生又笑了，“到時候葉就會發現，等待是值得的。”

葉川點點頭，他見過的盈水灣小區，自然對這里充滿信心，“是啊。我很期待呢。”

助理先生順著他的視線向湖水的方向，輕聲嘆道：“以后這里會很漂亮。”

“會是Ｂ市景觀最好的高檔社區。”葉川十分肯定這一點。

助理先生看了看他，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你好像很肯定這一點啊。”助理先生笑著說：“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你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買房都會選在市中心。”

葉川攤攤手，“我心理年齡比較老。”

助理先生又笑了起來，“介不介意留個電話號碼？”

葉川也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這位助理先生言談舉止直爽，葉川也覺得跟他說話投脾氣的。

兩個人換了電話號碼，葉川忍不住問他，“你也來買房子？”

“我哪有錢。”助理先生肖楠笑了起來，“來辦點公事。”

“公事？”葉川有些意外地問：“這里也是黑先生的買賣？”

肖楠笑著搖頭，“黑先生只是東之一。”

“真了不起。”葉川怎麼也想不到混地頭的黑社會居然也有這麼一重鮮的份。

“黑先生聽了會很高興的。”肖楠笑著說：“我跟黑先生說一聲，給你打個折扣。”

“我辦完手續啦。”葉川有些憾地拍了拍背包，“錢也完了。”

“沒事，”肖楠拍了拍他的肩膀，“了錢也可以問問嘛，有消息我給你打電話。”

葉川也笑，“好啊，到時候請你吃飯。”

肖楠看了看表，“你急不急？不急的話，等我一刻鐘，等下搭我的車回市區。這里打車不方便。”

葉川點頭答應了，這里打車的確很不方便。

靠在車旁，葉川心里有種多年的心事終于了卻的覺，心前所未有的輕松起來。

有家了。葉川對自己說，終于有自己的家了。一幢房屋，里面有自己喜歡的家，可以掛上暖的窗簾，就好像記憶中曾經的家。推開窗可以看到喜歡的風景，或許某天，房子里還會多出一個愿意陪伴自己走完下半生的人……

家這個東西，也許注定了是不能等著別人來營造的。葉川瞇起眼，微微有些心酸地想，即使沒有人來，也要自己自己才行。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這是命運給予他的最為深刻的教訓。

回到市區，正好趕上晚飯時間，葉川請他吃頓便飯，肖楠爽快地答應了。葉川又打電話把邵凱、譚林和羅健約了出來，幾個人一起去了肖楠提議的火鍋店。葉川準備用大吃一頓的傳統方式來慶祝自己終于離了無產階級的行列。

吃火鍋的地方平安居，坐落在東區槐樹街一條不起眼的巷子里。從外表看，平安居就是一幢普普通通的老式民居，灰墻紅瓦，略顯破敗。但是推開兩扇赭大門，便會發現院落十分寬敞，花樹盆景的布置也別有意趣。樹梢上、房檐下掛了很多木框的燈籠，葉川覺得這些燈籠亮起來的時候應該會很漂亮。

“天氣暖和的時候，好多顧客還會要求店里的工作人員把桌椅擺到庭院中天用餐，”肖楠引著大家往里走的時候說：“不過我還從來沒試過。”

“你經常來這里？”葉川問他。

肖楠點點頭，“這里是老店，湯底味道很地道，而且他們家的丸子很有名。魚丸、蝦丸、還有一些丸，味道都很好。”

邵凱也說：“冬天下雪的時候來這里吃飯應該會很有氣氛吧。”

肖楠點頭，“這里的老板也雪，下雪的時候院子里的積雪都留著，看起來是很漂亮。”

葉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那說好了，下雪的時候咱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