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時直接在馬院長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也不客氣的從茶幾上倒了一杯茶喝,只是這茶泡的實在太差,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馬院長和藹道,“這是我新買的好茶,味道不錯的。”他看了眼坐在對面的顧柏時,這人一上下一如既往的講究整潔,只是那臉上疲憊之難掩。
顧柏時坐了20小時的飛機,又馬不停蹄的從機場趕到學校,正一風塵仆仆。他有些嫌棄的喝完茶,直接開門見山道,
“院長,我這次提前回來,是專門和您談談最近院里對鏡心浪員的分。”
馬院長一聽臉就黑了,這是怎麼了?一個二個的都跑過來要跟他談!但對面坐的畢竟是顧柏時,他強忍住了脾氣,和氣道,
“小顧啊,你之前在國,對這段時間文華的事有所不知。這件事質很惡劣,已經引起了校長的高度重視!如果不分,新聞院以后在學校里難以抬頭啊!”
顧柏時不為所,他從包里拿出那篇新聞稿的打印件,擺在桌上,
“這篇文章我從頭到尾都看過,真實我也通過一些關系得到了證實,袁升平侵學生確有其事,文章里沒有一弄虛作假的分,不知為何院里的分里說他們造謠生事?”
馬院長額頭上冒出冷汗,他之前一口咬定這件事是假的,自然是校長囑咐過,只是他一介院長,調過來只有兩年,本不清楚里面的虛虛實實,只能著脖子說假的。但顧柏時若真想查清楚這件事,簡直易如反掌。
他只好打馬虎眼道,“你也知道,這種事不像搶劫盜,很難證實,誰知道那個生是不是誣陷呢?比如最近學校被舉報的那三個老師,都被查明是誣陷。所以在還不清楚事實的況下,貿然報道當然不對。”
顧柏時并沒有理他的歪理,只是取出一份檔案袋,放在桌上,修長的食指點了點桌面,聲音不帶一,
“這是當時文華市公安局留下來的案底,證據、供詞應有盡有,足以證明這件事的真偽,我想即使把它擺在校長面前,他也不敢否認這件事。”
馬院長這下真的沒辦法再矢口否認了,又不是他犯的罪,憑啥在這兒和顧柏時討論這個?他只好訕笑道,
“小顧啊,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也一定知道,袁升平,是袁校長的堂弟,我做出的這個分決定,已經是最輕的了,如果不是我提前做了分,放到袁校長那里,可能就是三個都開除。”
顧柏時眼中浮現厭惡之,他質問道,“這件事和他是不是袁校長的親戚有什麼關系?”
馬院長脖子一梗,他就不信顧柏時不懂他的意思!這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呢!他顧柏時自然不怕得罪袁校長,大不了有他老子給他頂著,可是他呢?得罪了袁校長這輩子運也就到頭了!
馬院長不敢,只能之以曉之以理,“這個社會你也明白的,事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如果不對他們分,他們遲早會因為自己的莽撞無知摔跟頭,等到他們進了社會才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那就晚了!”
顧柏時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自己有些皺的領帶,不疾不徐道,“我想那是社會教給他們的,而不是大學。新聞院教給他們的應該是如何為真實發聲和說話,而不是為了茍且選擇沉默!”
他此刻突然想到陸夕寒那雙總是滿溢著純真的眼睛,那小孩本應快快樂樂的在這所大學度過四年寶貴的。而他則教給他專業之理,也可以教給他行事之道,他甚至愿意教他所有人生所需要的道理。但現在他的學生卻因為莫須有的社會潛規則,遭莫須有的懲罰。如今他不知道在哪里煩惱憂愁,或許還暗自抹掉眼淚。
馬院長本要反駁,卻看到顧柏時驟然和下來的臉,愣了愣,就聽到顧柏時繼續說道,
“你可以教會他們客觀的去報道事實,去接近真相,但不能讓他們還沒出校門,就學會為權力妥協良知,那我們立新聞院還有什麼意義?”
馬院長沉默下來,他知道他本就沒有資格和顧柏時談論文華大學新聞院,這座新聞院立幾十年,排在全國前三,和他這個院長又有幾分關系?
顧柏時見好就收,“我認為,對這些學生不僅不該懲罰,反而應該獎勵。”
馬院長倏地抬頭,反駁道,“那不可能,我最多可以不讓那個張彬凱被開除,但想要撤銷所有罰決定,我做不到,校長也不會同意。”
顧柏時站起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馬院長,冷聲道,“校長我自然會去和他理論,而院長你,只要做好師生心中的好院長就足夠了。” 他難得笑了笑,但笑容里卻沒有半分暖意,
“我聽說學生對這道分也有頗多不滿,院里老師也有不微詞,如果新聞院連自己的學生都沒有辦法保護,還能讓誰心悅誠服呢?”
他話里話外都在暗指馬院長沒辦法讓新聞院師生認可,讓馬院長冷汗淋漓,這顧柏時平日里看著不爭不搶,也從不找他的麻煩,沒想到會在這件事上如此堅持,手段強,竟是連校長也不放在眼里。得,他兩邊都得罪不起,干脆讓他們互相解決吧!
陸夕寒無打采的上完了下午這堂課,正要收拾東西回寢室。王思齊擔憂的著他,他知道這一整天陸夕寒都在強打神,不由安道,
“兄弟,你別難過了,不就是個記大過麼,你績這麼好,以后估計影響也不大。”
陸夕寒不自覺就勾起僵的角笑了笑,“你別擔心我,其實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
王思齊見他這一臉勉強的笑容就心里難,“哎喲,小夕寒,你如果不開心就不要笑了,你笑的我難!”
陸夕寒無奈道,“那我哭給你看啊?”
王思齊點點頭,“對啊,哭可以發泄力,你如果總是不哭,這樣下去,豈不憋死?”
陸夕寒道,“我一個男的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他確實很哭,他的眼淚在父親死的那年和母親死的那年早就流干了,之后再也沒怎麼哭過。他喜歡笑,笑著多好啊,不僅給人看著開心,自己也可以安自己開心,而且顧柏時一定也喜歡他的笑容。
等陸夕寒和王思齊一起往教室門外走去的時候,學生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剛走出門,陸夕寒就看到了一個悉的不能再悉的影。
他停下腳步,了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剛放下手,就看到那影向他快速走來。
“陸夕寒。” 顧柏時站在他面前,低頭著他,眼中是他曾經見過的擔憂,還有些他自認為的心疼。
王思齊愕然看著突然出現的顧柏時,“顧老師,您不是出國了嗎?”
顧柏時這才看了眼旁邊的王思齊,點頭道,“我提前回來了。”
王思齊再遲鈍也知道人顧柏時是來找陸夕寒的,他提起腳就要走,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對顧柏時道,“顧老師,您可要幫我們小夕寒說說好話啊,您還不知道院里給他記大過了吧?”
陸夕寒有些難堪,這件事他最不想讓知道的人就是顧柏時,但顧柏時遲早會知道。
顧柏時看了眼低著頭的陸夕寒,對王思齊道,“你放心。”
王思齊拍了拍陸夕寒的肩膀,轉跑遠了。
顧柏時這才對陸夕寒問道,“怎麼?我出趟國你就不認識我了?”
陸夕寒依然低著頭,不說話,顧柏時覺得不對勁,他用手扣住陸夕寒小巧的下,抬了起來,卻見到陸夕寒一臉的淚水。
陸夕寒只覺得太尷尬,剛剛立了flag,現在就真哭哭啼啼不樣了。他不敢看顧柏時,只是低垂著眼睫。哽咽道,
“我怎麼會不認識你,明明是你經常不認識我。”他想起顧柏時問了他兩次你是誰,此時帶著哭腔說出來,倒是十足十的委屈。
顧柏時真有些慌了,他拿出手帕,給這張小臉眼淚,卻仿佛怎麼也不完,那一雙平日里總是笑著的眼睛,此時卻變了兩汪淚泉,讓他一時間心慌意。
“好了,別哭了。” 顧柏時哄顧水北都沒用過這麼輕的語氣。
陸夕寒卻是越哭越帶勁,比那剛出生的嬰兒還會哭。幸虧現在晚了教學樓沒啥人,不然他陸夕寒算是丟臉到家了。
他干脆蹲在地上,捂著臉好好的哭了一場。弄得顧柏時在他旁邊手忙腳,最后還是把他扯了起來。
“這下被人看到該以為我欺負學生了。”顧柏時無奈道。
陸夕寒已經哭好了,只是紅腫著雙眼,仍一一的打嗝,“你,讓我給,你唱歌,還不,是欺負,我?”
顧柏時被他這樣子給逗笑了,他忍不住抬起手了下陸夕寒的頭發。
陸夕寒抬眼著他,顧柏時角還留有一笑意,看著他的目如春三月里的和風。
已經很久沒人對他做這樣的作了,一個人自年時便斷絕所有的父母親,當他突然被當作小孩子一般關呵護,那種陌生又已久的甚至會讓他當場落淚。
陸夕寒不爭氣的又開始掉眼淚,只是這次他沒有蹲在地上,而是直接靠在顧柏時的懷里,將頭埋在顧柏時寬闊的肩膀上。
顧柏時對這陌生的依靠有些出神,陸夕寒的發掃在他的耳頸,這讓他到一微。他忍不住抬起手,將陸夕寒瘦弱的腰肢,攬進了懷里,在他耳邊輕聲道,
“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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