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白馬秋風落葉
顧三過來,說起這煙籠紗的事,定錢已經了,人家正給做著,大概一個月后貨并支付剩余的銀子。
顧三皺得眉心川字:“宮里頭至今不見什麼靜,若是人家貨,要我們拿銀子,這可如何是好?不說爹娘哪里,就是大哥知道這貨是你我要的,只怕是要痛罵我們一通!”
大哥最疼玉磬,所以最后挨罵還是自己。
顧玉磬慢條斯理地著一小塊金錢花糕來吃,那花糕細膩香,喜歡得。
顧三看著,無奈跺腳:“還有,那趙寧錦的事,你心里到底是個什麼打算?難道說人家跪在咱門前,你就真愿意嫁了,那等人家,依我說,怎麼著都不堪為良配!”
顧玉磬點頭:“三哥,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勞煩三哥,在學里,挑那未曾婚配的,為我尋覓一二,好歹盡早找個好夫婿。”
顧三聽這話,險些被嗆到,無奈地瞪了一眼:“一個兒家,你好歹知點吧!”
顧玉磬忍不住笑:“太知,怕是找不到好郎君。”
顧三搖頭長嘆:“這話在哥哥面前說也就罷了,萬萬不能讓人聽到,不然便是貽笑大方。”
一時顧三將顧玉磬好生教導一番,最后終于提袍出去,不過邁過門檻的時候又回來:“這幾日,我會找那年紀相仿的,相貌端正天資上等家世出眾的,看看哪個可堪婚配,到時候拿給你看看。”
顧玉磬聽這話,著顧三離去的背影,不免笑起來,這哥哥,其實還疼的嘛。
不過提起再找個夫婿這種,確實并不那麼容易,畢竟年紀適合的,大多都訂下來了,沒訂下來的,也未必看得上。
慢悠悠地吃著那金錢花糕,仔細想著燕京城里諸男子,卻在這時,小惠兒拿進來一封帖子,里面是一清雅的花箋,花箋上則是一手清秀的蠅頭小楷,卻是國公府小姐紅莘的帖子,說是邀去們莊子賞秋景小住兩日。
這紅莘素日和顧玉磬要好,后來顧玉磬嫁人,經常往來的那幾個,數紅莘和自己關系最好了。
顧玉磬算了算,這個時候紅莘應該已經嫁人了,家馨兒現在也有兩歲了吧?
上輩子顧玉磬自己沒孩子,倒是喜歡馨兒這娃兒,當即先過去找自己爹娘,說是紅莘相約的事,想去散心。
安定侯夫婦正怕兒太過憂心悶出病來,如今見還有心思出去游玩,自然高興,當即應了,于是備了鈿車,駕了良馬,帶了嬤嬤仆婦丫鬟一眾人,后面又拉了一車的事,出去府門。
因此時中秋剛過,外面商戶還立著那彩旗牌樓,又有各家雜耍百戲,熱鬧得,顧玉磬坐在鈿車上往外覷,貪看了一會,又見一旁有新鮮的石榴棗子栗子等售賣,便讓小惠兒吩咐嬤嬤去買。
頃,小惠兒回來,懷里拎著一竹籃的各樣吃食,里卻是叨叨:“嬤嬤說了好一番,說這些不值什麼銀子,府里多的是,怎麼才出來就要買?”
顧玉磬挑眉:“我是主子,還是們是主子?我要吃什麼,倒是要們來叨叨!”
出門在外,當娘的自然備足了銀錢,但那都是由嬤嬤管束,回去要報賬的,嬤嬤們生怕回去夫人說們縱著姑娘吃零了,是以管束嚴格。
顧玉磬說了這麼一句,也就罷了,當下出了燕京城,穿過索云橋,在清脆悠閑的馬蹄聲中,便來到了郊外那條道,此時極目去,天高云闊,郊外的那片柿子樹已經滿是紅,果繁葉稀,顧玉磬鼻子聳了聳,能聞到空氣中飄來的甜柿子香,還夾著郊外瓜果的清香。
顧玉磬來了興致,想念柿子皮揭開后,里面鮮亮剔的紅果子,糯糯的甜,吸進口中化開,那才呢。
小惠兒看看外頭,低聲說:“姑娘,我看你且忍忍吧,到了三那里,你還能缺了那口吃的?”
說的三就是紅莘,紅莘嫁給了嘉公主的三兒子,嘉公主夫家姓杜,育有三子。
顧玉磬聽這話,詫異地看了看小惠兒:“你自小跟著我,怎麼養這般吝嗇的子?”
姑娘家想吃個柿子還要忍嗎?
小惠兒:“那柿子寒,若讓嬤嬤去買來,自然要免不了一番叨叨,我們自己,哪來的銀子……就是銅板都沒有了。”
顧玉磬聽著,頓時一噎,竟窮困至此嗎?
如今的首飾都典當出去了,可以說是一窮二白。
當姑娘的,還不至于淪落到自己去添置什麼,所以當姑娘的比嬤嬤窮。
無奈,嘆了口氣,心想還是嫁人好,嫁人了,自己有了陪嫁,夫婿也會把銀子給自己打理,到時候想怎麼花怎麼花,那多自在。
鈿車繼續沿著道前行,路上又有柿子香撲面而來,且越發濃郁,顧玉磬看著在那紛紛揚揚的落葉中,柿子樹上高高掛著一個個艷紅的小燈籠,不免在心里哀嘆,有比更窮困潦倒的侯門千金嗎?
正想著,就聽得后面傳來馬蹄聲,這道還算寬闊,足以容兩輛馬車同時并行,倒是不必讓路,顧玉磬便隔著紗簾,下意識往后面看。
誰知道,那人卻是銀袍白馬,馬蹄飛揚間,濺起五彩斑斕的落葉,在驟然的濺起后,便依著一個弧度優地飄飛,得仿佛一副流的畫。
顧玉磬詫異地看著那人,只因認出,此人正是上輩子的夫婿蕭湛初,那麼年輕的九皇子,昔日獅盔帶,銀甲白袍,英姿發,一戰驚九州,偏又生得那般神俊朗,燕京城里多姑娘,只看到他那白馬白袍,心都已經醉了。
這些心思,不過是轉瞬之間罷了,顧玉磬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揪著紗簾落下來。
只是那人騎著馬,太快了,須臾間已經到了窗前,就在紗簾落下只余些許隙時,那人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紗簾徹底落下,隔絕了外面的視線,顧玉磬不由暗哼一聲,心里頗有些鄙薄。
心想你騎馬便騎馬,不知道這等華貴鈿車里坐著的都是公府侯門的貴,你沒事瞎看什麼?也不怕唐突了人家,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沒規矩!
偏此時一陣秋風起,兩邊落葉便撲簌簌地落下,還有許多落在泛了金的鈿車上,又自車頂顛簸而下,又自紗窗邊過。
“姑娘,這可真好看,我覺得一片落葉就是一只飛鳥,窗外好多鳥!”
顧玉磬卻頗覺得沒好氣,想起來剛才蕭湛初濺起的那些落葉。
“哼,我可不覺得好看。”
顧玉磬知道自己這樣有些小心眼,但就是看到蕭湛初不痛快。
反正這個人,怎麼看怎麼討人厭就是了。
小惠兒聽此,委屈地扁扁,不吭聲了。
馬車繼續前行,卻見前面有那農人張羅著賣柿子,用竹編的扁筐裝了,還夾著柿子葉的紅柿子,一個個盈紅潤,皮薄到仿佛一就可以流出蔫甜的柿子來。
本來這也沒什麼,沿途多是柿子林,賣柿子很正常,可偏偏,那攤位旁邊停了一匹馬,攤位前站著一個人,銀玉冠,正買柿子。
小惠兒看到了,小聲對顧玉磬道:“這是九皇子,不知道他來這里做什麼。”
那自然是買柿子了。
說起來也是好笑,堂堂一個皇子,為何要跑來這里買柿子?實在是有失統,當下心中越發不屑,心里這麼想,面上自然顯出來了。
旁邊的小惠兒看臉,只以為是吃不到柿子,不由暗自嘆息,心想沒有銀子寸步難行,當小姐的缺了銀子也不好過日子啊!
就這麼到了紅莘的那莊院,早有人來接,卻是紅莘的哥哥商,商比顧玉磬大三歲,今年二十二了,如今也在學讀書,和顧玉磬哥哥是同窗。
看到商,顧玉磬突然心里一,其實商人不錯呢,唯一的不好便是之前訂過親,對方卻因父母連累獲了罪,被發配到北寒之地,去年聽說已經不在人世了,時人難免避諱,怕因此了連累,也怕他是克妻的。
但顧玉磬覺得,自己可以不在乎這些啊,畢竟后來嫁給蕭湛初,也沒活長久,若是嫁給商,說不得還能多活幾年呢。
一時原本低落的心便煙消云散,抿笑起來,想著這次過來莊院,或許能試探下商的意思,若是可以,再做計較了。
當即下車,顧玉磬先和商見禮,今日顧玉磬是紺碧折枝海棠長,襯得剔如玉,瑩瑩泛著珠,更兼那一頭烏發如墨,含笑自馬車走下,踏著那一地落葉,對商盈盈一拜,倒是讓商看得一怔。
顧玉磬有心結個緣,便低聲道:“商哥哥,好些日子不見,我聽三哥說,你在學讀書,每每得夫子夸贊,說你天資聰穎將來必大,倒是讓人敬佩。”
人含笑,水眸滿滿的仰慕,這怎麼讓人不多想。
商面上微紅,咳了聲道:“顧兄謬贊,愧不敢當。”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顧玉磬便重新上了馬車,過去了莊院,不同于之前,已經是心大好了。
很快一行人進了莊院,紅莘親自來迎,手里還牽著兩歲的馨兒,顧玉磬一見馨兒,喜歡得不行了,看慣了五歲的小馨兒,再看兩歲的,那嘟嘟的小臉,讓忍不住親一口呢。
紅莘笑:“前幾日嘉云公主府上,也不見你人影,倒仿佛把我忘了!”
顧玉磬趕道:“你不找我,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紅莘:“罷了,罷了,先進來吧,如燕也在里面等著你,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鄉間瓜果,新鮮得很,還有山珍野味,你吃多是多。”
顧玉磬一聽,心花怒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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